第27章 ?第二十六章 波澜
“除非活着，比死了还难受。”宋火叹息了一声，他猜到了陈渔的意思。
这个被自己揍晕的年轻人，来头恐怕不小。
“你知道，你打的那个人是谁吗？”果然，陈渔随即问了出来。
“不知道。”宋火咬了一大口鲜嫩的虾肉，哼哼唧唧的说道。
自己都已经到了周狱里了，管他是谁，先打了再说。
还是那句话，他要是想活着离开这里，就不能太精明。
“你不想知道？”
“不想。”
“哦。”
“就算他是齐王羊刃的世子，就算他是周帝的皇子，照打不误！”宋火又使劲撕扯了一口温热的龙虾肉，大口咀嚼着，含含糊糊，满不在乎的说道。
“看样子，你已经下定决心要做一个流氓了？”沉默片刻，陈渔开口问道。
“跟你陈小渔比起来，怎么着都还差点……”宋火突然笑了起来。
然而，随着他的双眼眯缝起来，他的目光也瞬间变得很深邃，很悠远。
陈渔并没有动怒，甚至连平静的表情也没有改变，她只是突然叹了口气，轻轻叫道：“宋火。”
“嗯？陈小渔。”
“不管你打了谁，杀了谁。就算是你杀了周帝，我也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阳光透过树丛，照耀在陈渔清丽的眉眼上，她的眸子，就像两汪平静的湖水，平静且清澈。
“你少来，你跟我这儿吹牛呢吧！前些天，你可是刚打架打输了……”宋火突然说道。
不知道为啥，看着陈渔平静认真的模样，他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而对于自己真实的情绪，他和很多人一样，只是习惯性的，想来掩饰。
“嗯？谁告诉你我输了？”陈渔微微皱眉。对于宋火的否认，她一反常态，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粗暴对待……
“算了算了，你快吃吧，都凉了！”他把半锅龙虾往陈渔那儿推了推，站起身来说道。
“哦。”陈渔只是淡淡答应，没再说话。
“真是麻烦啊！”宋火看着远方，小声嘀咕道。
他当然不会觉得陈渔是个麻烦。他只是觉得陈渔自身的处境，会让她自己很麻烦。
有些时候，宋火甚至觉得，陈渔有时候不像是一个人，倒像是一个躯体之中，藏了两个不同的人。
他当然看得出来，陈渔有心事。就如同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慢慢蒙住了她的眼。
道心蒙尘，这是修行者最大的心障。
……
看着阳光下那一口古井，宋火心上竟升起一些淡淡的寒意来。
突然间，他想朝那口井里撒一泡尿……
正常人，谁能干出这事儿？
……
……
“放肆！”端坐在东海城头，品茶观潮的齐王羊刃暴喝一声，将手中鸡血镂丝盏摔了个粉碎。
“是。”白面书生从远处走来，不悦的拨开铁甲死侍的大戟，慢慢弯腰，拱手说道。
羊刃吩咐过，不让别人打扰自己饮茶观潮。然而，这些铁甲死侍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一个事实。白面书生，从十余岁开始，就经常出入寝宫，跟随齐王左右。他当然不是别人。
“周狱的齐大有，还在吗？”
“已经畏罪自裁了。”
“赏银五十两，抚恤家里吧。”
“诺。”
“侍从上岛的四个人，还在吗？”
“诺。”白面书生躬身行礼，嘴角浮起一丝阴狠，转身向城下走去。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跟随齐王多年，他当然明白，若是羊刃问一个人还在不在，不管他还在不在，那都意味着他已经不该存在了。
……
“你说，正常人，能干得出对井撒尿的事儿吗？”羊刃转过身去，看着远处的海潮说道。
风浪滔天，黑云翻涌，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
“能。”
已经走出十余丈的白面书生忽然顿住，缓缓回头，说道。他的眼睛闪过一抹妖冶的亮色。
“哦？你干过？”齐王羊刃突然转过身，饶有兴致地搓着胡须问道。
“难不成，大王没干过吗？”白面书生虽然在和齐王说话，却极为平静的看了羊刃身后的几个死侍一眼，嘴角浮现一抹笑意，开口反问道。
羊刃突然一挥长袖，拂落桌上的干果，哈哈大笑起来。
羊刃样貌并不阴狠丑恶，他笑起来的时候，反而有些爽朗，有一股豪气干云的意味。
然而，当他笑起来的时候，身后的铁甲死侍，紧握长枪的手，开始颤抖。
他们知道，齐王羊刃，发怒的时候会杀人，大笑的时候，也会杀人……
而且他们知道，齐王绝对不会杀白面书生。那么，齐王要杀谁？
当然是刚刚知道了自己秘密的人。
……
“听说，你的密室，囚了杨侍郎的孪生闺女？你玩也玩够了，放她们回去吧。”
白面书生缓步走下阶梯，闻言微微回头，没有解释，只是忽然咧开嘴，嘲弄的笑了。
白面书生笑起来的时候，就会变得很秀气，很好看。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眉毛也变成了一弯峨眉。他的牙齿很白，嘴唇很红，红得就像铁甲死侍抹了脖子之后，溅到城墙上的一片片血花。
……
“不过是两个孩子打架，何必大动干戈。”羊刃看着白面书生的背影，眯着眼，长出了口气，喃喃说道。
他好像从白面书生的话里，悟到了什么事情。于是乎，他从袖里掏出一串紫檀佛珠，反复掂量了掂量。
……
……
长安城，皇宫的后花园中有一片湖，湖心亭边，泊着一艘锦簇的花船。一个不到弱冠年纪的美少年，正沉稳安静的坐在花船中，看着眼前的一幅画像，不声不响的发着呆。画上的油墨还没干透彻，隐隐透着一种淡淡的颜料的味道，他不由自主的使劲吸了几口。
这艘花船，是他为画上的姑娘准备的。自从派出心腹，他就一直在等，等着她来见自己，也等着这花船，迎接它的主人。
此时天寒地冻，花船也很单薄，这少年却已经在这儿坐了很久很久。
“主子，据探子回报……”
“让我猜一猜，是沈飞将北镇抚司的人杀了？”听到内侍奏报，少年回过神来说道。只不过，他的目光仍然没有收回，双目眨也不眨的看着那画上的青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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