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五章 酗酒闹事
宋火心神俱颤，不禁落泪，倒退出来，逃也似的急奔而出。
这倒不仅仅是因为这话语猥琐淫邪，他在门口看到了小鸡贼的鞋。
老泥人做的鞋，他又怎么不认得？
那一刻，宋火好似看见了炉头苏大的狰狞面目，也看见了小鸡贼紧咬的牙关和满眼打转的泪水。
……
……
“呦！这不是怀荒的世子爷吗？怎么来后厨了？莫不是饿的吃不上饭，来偷吃的吧？！”
粗哑且讽刺的声音自宴客厅飘出，探出窗外的却是一个面目清秀玉簪明镜的翩翩公子。
这人说完，就立刻缩回头去，好似是担心宋火随时再丢他一石头。
“羊祜，替我做我一件事，我也答应你一件事！”
“哦？！什么都行？”青年人又缓缓探出一半头来，警惕说道。
“把苏炉头杀了！”宋火面色铁青，咬牙道。
“那可不行，没有他的菜，父王怕要吃不下饭了！”
羊祜呵呵一笑，看了面色铁青的宋火一眼。虽然他还不知道具体什么事，让宋火如此气愤，但看着宋火如此狼狈，他心里说不出的舒服。特别是在宴客厅首座的那位年轻的贵客面前……
“齐王怕是很快要吃不下饭了，我说的。”
宋火这句话说完，琵琶声停下来，一个年轻的女声悠悠传来：“那不如，你上来，咱们聊聊杀苏大的事儿，成吗？！”
……
……
三阶台上，宴客厅依旧辉煌。偌大的桌上，珍馐满布，满堂侍者如云。坐上，却只有三人。
长桌一侧，是那个心高气傲的世子羊祜东向而坐，斜愣着眼睛瞅着布袍简衣的宋火。另一侧，一个文若俊朗，唇红齿白似女子一般的青年公子，面色平静的上下打量宋火一眼，再打量一眼那静静窝在座首，身材娇小却满身贵气的黄衫少女。
灯火辉映下，少女如玉的面容显得有些狡黠，宛若隐匿在月色下的狐狸。
她看一眼宋火，再看一眼身侧那抱着琵琶，白纱轻笼了半面的高挑少女……
宋火则沉默的站在少女对面，扫了几人一眼。
没有一个人说话。就连身后如云的侍者，也紧张的低着头，屏住气，似是唯恐呼吸声都显得过于招摇。
没有人说话，更没有一个人张口吃饭。空气仿佛凝固，连带满桌珍馐的香气也似消却。
这不像一个宴会，反倒像极了某种难以言说的悼念活动……
可是，悼念谁呢？谁将要死去？
……
……
“你，怎么不说话？”玲珑少女斜吊着柳叶般的细眉，下巴颏指着宋火说道。
她一开口，桌外围侍者的凝重呼吸声，也便传到了宋火的耳朵里。
凭他的直觉，这个少女绝对不简单。因为座首的她不开口说话，身后的侍者连大气也不敢出了。
“要怎样，才肯杀苏大？”宋火拢在袖中的手不停颤抖，他的声音也有些发颤。
是因为气恼？还是带几分恐惧的意味？
“一开口，就要杀人，倒是像极了怀荒的世子。”黄衫少女欠了欠身，坐直了些，她的眼睛很亮，头发很长，直垂到了雕镂着四爪金龙的椅腿上。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变得明亮起来。
宋火摇头，她提及怀荒世子，难道是在提醒自己注意身份？可是，她为什么这么做？
宋火什么也没说，只是拖拉过椅子坐了下去。只身在外，哪怕自己愤怒的近乎走不动道，但他到底要顾及一些怀荒的颜面。
此刻，在这个宴客厅，他代表的就是整个怀荒。
宋火环顾一圈，头脑当中有了个初步的了解。坐上三人之中，世子羊祜代表的当然是东海城，代表着齐国。那位西向而坐的俊美公子，则同样代表着齐国，不过作为陪客。
然而，宋火知道，虽然他一直不曾开口说话，且坐在陪客的位子上。然而，他和世子两人之间，到底谁才真正代表齐王羊刃的意志，仍旧还很难说。
而那个面色如玉，狡黠的坐在首座的黄衫少女，决计大有来头。
照眼下看来，极有可能是来自长安城的贵客。一个年轻的少女，来自长安城，又受到齐王的尊崇，那到底什么来头呢？郡主？难道，还是公主不成？
此外，那个抱琵琶的高挑少女……
宋火坐下了，他注意到了，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他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又卷入了一场局。可是怎么破局呢？按张苍的话说，无计可施，千头万绪之时，就只能一了百了，百了千了……呵，怂货！
于是，他先是不说话，然后蓦地站起身来，端起了桌上的酒坛，仰起脖子，咕嘟咕嘟灌了下去。
酒是好酒，十七年的广陵陈酿，但当辣烈的味道涌入心口的时候，几乎熏得他掉下泪来。
多半坛陈酿下肚，肚中迅疾翻腾起来，宋火并没有立刻醉了，但他需要喝醉，或者说需要喝醉这个由头……
宋火喝罢，一边狂吞口水，压抑住翻腾的脏腑，摇摇晃晃站上椅子，跳上桌子……他哈哈大笑，在饭桌上摇摇晃晃，跳起了舞，唱起了小曲儿……
这首小曲儿，不正经，绝不会是宫廷雅乐，也只有炎阳听过千万遍。
他这曲儿一起，白纱笼面的白衣少女的琵琶声，复又铮鸣作响起来。
没有人示意她这么做，当然也没人出言阻止。
顷刻间，伴着铮鸣的琵琶声，脚踢盘碗筷碟叮当作响，砸了干净……菜汤淋漓而下……溅了众人一身。
青年公子和黄衫少女只是深深皱眉，却什么也没说。他们身前，自然早有侍从替他们遮挡碎片汤水。
羊祜眼见自家国宴被宋火搅和的乱七八糟，悔怒参半。他愤恨自己，刚才实在是多此一举，干嘛招惹这个疯子。要知道，与宋火见面的这几次，在他身上，就没有发生过任何好事……
“你这个疯……啊！”
羊祜话还没有说完，眼见宋火身影一闪而来。他心下一凉，来不及躲避，被跳下桌子的宋火扑倒，从椅子上跌倒……
“呕……”伴着浓重酒气的呕吐物，半消化的食糜，吐了羊祜一脸一身，差点将他薰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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