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八十章 命运之轮
“护佑皇帝陛下！”
钟白马为周帝挡下大部分真气，破殿而出，直追那将鲜血淋漓向皇子们寝宫的千丈龙身……
“皮儿！带陛下去太医院！北镇抚司听令，助蜀王殿下擒龙……”
扑倒在皇子身上的老太监，早已血肉模糊，他使出了最后的力气，呵斥一声……
小太监慌忙跑来，背起受创多处的周帝，远离宫中供奉，向太医院跑去……
“主子……殿下，保住了……”老太监轻声呢喃着……
死前，他抬起昏黄的眼珠，看向血色的天幕，突然飘下片片招摇的雪花……他仿佛看见到天幕之上，那个令她一见倾心的女子……
……
……
“快，传太医！”
周帝斜倚在太医院外的石板上，雪花，正飘落在他身上……
钟白马几乎挡下了所有饱含真气的淋漓鲜血……他受的伤并不致命，却偏偏都在手脚，挪动很不方便……偏偏此时，一向由老太监亲手调教得井井有条的太医院，却始终大门紧锁……竟没有一个当值的太医！
周帝心中，突然萌生阴云，有一个极其不好的预感。
……
“陛下，您，怕是不行了。”小太监皮儿低着头，满面愁容的说道。
“大胆，朕只是轻伤而已！”
“陛下，还记得在雪天，处死的小太监吗？”小太监皮儿抬起头，冷漠的看了看周帝，继续道：“哦，我知道，陛下贵人多忘事！”
“你……蜀王和陈太傅，会来救朕！”
“蜀王和老太傅，再聪明，能聪明过太初阿翁？”
“太初……他不会，如此对我！”
小太监蹲下来，看着周帝的眼睛，苦笑着摇摇头。
“凭什么？！”
周帝怒吼……但他气力已然不足，龙威尽失，无能的狂怒，却更像是低声的哀嚎……
虎落平阳，凤凰落难，终究也不过如此。
“凭什么？”小太监咧嘴苦笑：“难道，就凭你娶了他心爱的女人，然后阉了他，让他成了太监？”
……
“你救朕！朕让你当大官！”天寒地冻，失血过多的周帝，底气已经不足。
“你对张苍大人的所作所为……已经在坊间流传了三十多年……”小太监说着，摇摇头，起身缓缓走开了。
……
“没有人能杀死我，除非……我自己愿意……太初，我不传位欣儿，还能传给谁呢……”周帝艰难一笑，目光定格在那一抹昏暗的天幕之上……
……
“如你所愿，命运之轮已经开启……陛下，你临终，可曾真的后悔？！张苍……你……高啊……”
周帝闭目那一刻，凤鸣宫中，跪坐在蒲团上的灰袍老人嗫嚅道，眼中，竟噙满了泪水。
……
玄瑞三十四年冬，伏龙殒命，周帝冻死雪中……
……
……
新君即位，长安满城戴孝，罢朝三天……
灵堂之上，披麻戴孝的新君，正面棺而跪，面色阴沉的拨弄着火盆中飘摇明灭的香纸……
“陛下，节哀！”跪在他身后，满面憔悴的蜀王钟白马双手合十，声音嘶哑道。
“大行皇帝，大仇未报！让我，如何节哀？！”新君蓦然暴怒，起身喝道：“前朝余孽行刺，你们，还是觉得不该兴兵怀荒？！”
“陛下，帝国之内新遭大丧，塞外北冥虎视眈眈，切不可，大举兴兵！”钟白马面向新君，合掌闭目，不动如山。
“魏王，以为如何？”新君缓步上前，衣带拖地，阴沉不定的，看着同样跪倒在地的魏王杨巨目。
“臣，附蜀王议！”魏王杨巨目长出了口气，坚定道。
“齐王、交趾王，两位王叔，以为如何？！”
“臣，附蜀王议！”异口同声。
……
“好，好，好！”新君连说三个“好”字，狠狠咬牙，一抹厉色浮现……
“蜀王钟白马听令，朕命你，即日启程，统帅边军三十万，踏平怀荒！”新君狠狠拍打棺木，一声长啸，挥袖转身，咬牙说道。
“臣，领命！”
钟白马缓缓睁眼，叩头领命。他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起身缓缓退出，孤身一人，迎着风雪，直奔边关而去。
……
……
“钟白马，你这是到何处去？”
荒野之间，蓦地闪现一道青影……一个青衣长衫的醉汉，横在道中，挡住了去路……他看着踏雪前行的僧人，开口问道。
“领皇命，踏平怀荒。”僧人合掌恭敬道。
“你难道不知道，这是错的？！”
“老僧，身负皇命而已……焉问对错？剑宗，再不必多言！”钟白马微微抬眼，神色不变，合掌恭敬，喃喃说道。
“你意已决？”
“我意已决！”
一道佛光闪过，僧人已不知所踪，只是天幕中，多了道云霞……
……
“你是蜀王钟白马，无论何时，你执行周帝的所有命令……所以，你是大周帝国可以倚重的长城。”
“钟白马，你是愚僧，你是僧王，你知道老皇帝的心思，你知道小皇帝只是执行着老皇帝的遗旨，所以，这以龙血催动的命运之轮，终将开始转动……呵！张苍！”
甲木喃喃说着，弃了剑，解了腰间的葫芦，他看着正风云变幻的北冥苍穹，只想再大醉一场。
他知道，那一天，就要来了。
……
……
臭名昭著的诏狱，暗无天日的阴冷牢房之内，靠在墙上的年轻人，晃了晃身上沉重的枷锁，几乎让他难以起身。
身为反目成仇的，敌国质子。这般待遇，宋火并不觉得有什么委屈，反而觉得，自己与这个钟白马所称谓的娑婆世界有些格格不入。
几天之前，他还是大周最尊贵的座上宾，礼遇远超诸王的怀荒国世子……而现在，前朝从圣境宗师，墨家巨子伏龙，不惜血染宫城，将周帝袭杀……周帝死去，于是乎，他一夜之间，变成了整个大周天下的罪人。
宋火并不觉得冤屈，更不谈不上仇恨，只因他是宋火，来自怀荒的前朝世子，他就该当承受这些……
遥遥作响的空洞脚步声，再度响起，宋火能够想到，一个弯腰驼背的牢头会来给他放下一碗刷锅水，扔下几个粗糙难咽的粳米饭团子……
在没有得到上面的任何吩咐之前，只要确保他能够活着，就足够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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