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试戏
季望舒一进去，就知道这个小网剧估计挺穷的。
简简单单地搭了个棚子，里面硬生生塞了十几二十号人，背对他们坐了一个拿着喇叭的男人，戴着一顶鸭舌帽，看着三十左右，脸挺黑。
季望舒以前没机会的时候，也跑过这样的小剧组，她脸毁了那段时间几乎天天都想自杀，后来被楚怜星好说歹说给拉回来了，还是没有放弃自己的演艺梦。
但是脸上有疤痕的女人，哪个剧组要？就算要，也只能演那种打扮得妈都不认识的妖精怪物。
所以说，季望舒对于这种角色其实还蛮信手拈来。
靠着筛形体，先筛走了一拨人，剩下的人被分发了号码牌，季望舒看了一眼，自己的位置不前不后，于是退在一边先看别人演。
她打眼一看，就知道这里面的人估计都不是专业演员，或许跟原身一样，都是各个平台的网红出身，平日里拍拍短视频，在美颜相机里呆久了，看着电视上那些飘飘欲仙的演员，就产生了一种我上我也行的错觉。
但是角度固定，滤镜拉满的短视频跟真正的影视制作，几乎是天差地别，真正有天赋的，十个当中出一个都算几率大了。
季望舒往后退，有人却在往前挤，不小心踩到季望舒的脚，后者却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反倒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你没长眼啊？挤到我了！”
季望舒转身，面色温和：“我后背确实没长眼，不像有些人，脸上是有俩大眼珠子，可惜权当是摆设。”
穿着红裙的女人怒了，正要还嘴，又看到季望舒的脸，把怒气憋回去，开始阴阳怪气。
“啧，我说是谁这么大牌呢，原来是我们的素素啊！签了大公司后就忘记我们这些姐妹了？现在说话变得这么傲，不知道又是傍上了那家大款？就是不知道你的那些富豪哥哥们对你好不好啊，怎么还要来跟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一起试戏啊，多跌份儿啊素素？”
这估计是原身以前认识的人，季望舒没有原身的记忆，于是干脆不回答，但是看在女人眼里，就是她连跟自己说话都不屑，心中更加生气，干脆就站在季望舒身边，看她要搞什么幺蛾子。
结果发现季望舒就是站在一边看那些女演员演戏而已，女人一阵无语，那些庸俗的女人一个比一个丑，一个比一个身形僵硬，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或者季望舒就是做作，以前当网红的时候就作里作气地勾引男人，现在发现不管用，开始换路线了？
女人心中冷哼一声，眼尖地看到季望舒的号码牌，刚好在她前面一个，于是趁着助理喊号，忽然一把子将季望舒手中的号牌给抢过来。
“我们换换！说不定我演了之后就没你事儿了呢？帮你节省点精力！”
说着就上前朝着导演介绍自己。
“导演好~我是十八号姜妍~”
姜妍声音娇滴滴的，直播时候就一直被夸，所以她很清楚自己的优势。
果不其然，导演听着声音便抬头看了姜妍一眼，姜妍顺势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她的容貌姣好，虽然人工的痕迹重了一点，但是整体条件在这堆试戏的人里还算出挑。
姜妍拖了拖自己的胸垫，便开始进行自己的表演。
试戏片段是：初入俗世的小狐狸精为了修行，要去勾引赶考的书生，使其一见倾心，春心萌动。
对戏的果然是个年轻男生，估计今天是来试妆，顺带来帮着试戏，此刻穿着一身浅绿色纱衣，一副文弱清秀、温润如玉的书生模样，让人忍不住看了之后陡然升起一股眼馋的感觉，听到助理喊‘开始’，他便微抿双唇，眼中露出几分迷路的迷茫和徘徊。
姜妍很快出现，一身红衣的小狐狸精全身无一不妩媚，她妖娆地绕着书生转圈，最后羸弱地倒在书生身前，胸前的深沟和身下的一双大长腿白得晃人眼，朝着些许慌乱的书生可怜兮兮地伸出细嫩的手。
“相公，扶一把奴家吧~”
季望舒几乎听到了好几个在场男性吸口水的声音，尤其是导演身边的助理，眼珠子都快粘上去了。
姜妍显然也听到了，她露出一个羞涩而又有点骄傲的笑容，眼神却挑衅地看向季望舒。
表演结束，助理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嘀嘀咕咕跟导演说了些什么，导演半天没说话，最后拧眉摆了摆手，问：“后面还剩多少个？”
“还剩……五个。”助理草草看了一眼。
这么问话，导演心中偏向谁已经不言而喻，被剩下的演员面上不显，心中已经失落咬牙，要么觉得自己运气太差，要么看着自己胸前这二两肉，暗暗叹气。
季望舒也在其中，但是她依旧一派温和。演员本就长期处于一个被选择的境地，等待是常事，没有被选中也是常事，这不一定就意味着你很差，或许只是自身定位和剧组不符。
被姜妍抢走号码牌，她也不是很生气，刚才看了那么多场试演，季望舒大概了解剧组的态度。
如果这部戏只是想靠卖肉来吸引观众的话……季望舒撇了一眼身边人的手机，现在还不到十二点，如果十二点之前离开的话，说不定还能到这附近一家味道很不错的店里吃碗米粉。
导演心中一阵犹豫，要说合适的话，现在姜妍确实是表现最好的一个，但是他心中却总有一股不甘，他一晃眼看了一圈剩下的五个，大致跟前面试戏的姑娘差不多，他一边想着要不然干脆就定姜妍算了，一边被站在最后面一个紫色身影吸引了视线。
那个女演员站在最后面，神情温润，背脊挺直，跟其他一看就盛装打扮了的女孩不同，她素面朝天，头发也只是简单扎成马尾，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遥遥地看着这边，又好像一切都没入她眼，视线朦胧，光是站在那里，就没由来地吸引目光。
导演心中咦了一下，想着这么漂亮的演员之前怎么没注意到，他挥手，还没想好为什么，已经下意识开口：
“那个穿紫衣服的演员，过来试一下！”
季望舒忽然成为众矢之的，她这才从美味的米粉中回神，反应了一下，便无视姜妍不可置信的目光，站到了棚子中间，
“导演好，我是十九号演员季望舒。”
书生咳嗽了一声，他前面已经试过很多场了，虽然有点疲惫，但还是很快进入状态。
这场戏，其实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简单在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难在如何在没有太大情绪波动的状态下产生一见钟情的感觉。
书生这几场已经集齐了不知道多少个‘相公’‘奴家’，现在是看着红衣就有些麻痹的状态，如今忽然来一个素净的，他忍不住对对方演员微笑了一下。
对方也很温柔地回了他一个微笑，本是很简单的客套，书生却一愣，莫名有点不好意思。
表演开始，一身绿纱的书生背着背筐，艰难地赶路，他的神情有几分踌躇，又带着几分迷茫，很明显，他似乎在这片荒野中迷路了。
忽然，风声中传来隐隐约约的铃铛声，那铃铛声音宛若天音，沁人心脾，又像是故意在给书生指路。
书生停下脚步，下意识跟着铃铛的声音慢慢前进，眼前的荒野逐渐消失，一条熟悉的小溪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如释重负，看着眼前熟悉的道路，他忍不住喜悦起来，跨步前往溪边准备整理仪容。
刚站到溪边，却不想身后传来一股不轻不重的力气，将他往小溪里推。
书生一惊，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倒。
这时候，前倾的腰身却被一股细滑凉意给缠住，身后传来银铃般地娇笑声，书生摇摇摆摆地猛地回身站稳，惊魂未定地低头，发现腰上竟然缠上一根紫色的细纱。
随着长纱望去，书生直直地望进少女狡黠璀璨的眸中。
衣袂翻飞，紫衣少女半倚在树杈上，笑容明媚，脚尖俏皮晃荡，纤细脚踝上的铃铛随之响起熟悉的轻灵声音。
“书呆子，本仙可救了你两次，滴水之恩都当涌泉相报，那救命之恩……”
少女手指一勾，书生不受控制地前倾，直到站在少女树下，被少女的裙角轻抚脸颊。
铃铛声又在耳边响起，少女脚尖微动，脚背绷成一个极其漂亮的弧度，逐渐往前，直至…轻轻勾起书生下巴。
“你准备什么时候对本仙以身相许呢？”
清润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少女唇齿微张，眼中潋滟流转，分明不着艳服，却偏偏每个动作都说尽了娇柔妩媚，媚而不俗，令人心间一窒，魂魄尽失。
书生只能痴痴望去，一瞬间，忘记世间万物，眼中唯有眼前一人。
“咔！”
在众人屏住呼吸，脸红心跳地看着眼前两人的时候，导演大声喊了咔，他甚至站了起来。
导演看起来格外新奇地看了季望舒半天，还抽出了她的资料仔细看，最后按捺情绪说：
“这个角色试戏结束了，其他人可以离开了……十九号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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