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02
在温丛枝和那群不省心的粉丝们的连哄带骗下，姜书厘还是决定要去浔溏镇探探险。
在自己好闺蜜的催促下，她连夜收拾好行李，将所有录制工具都收进背包里。
第二天天色一亮，姜书厘便从梦中转醒。
一滴冷汗从她的额角滑落，顺着她细腻的皮肤纹理落进宽大的t恤内里，纯白t恤被全身攀上的汗意浸湿，她咬着下唇换气。
刚刚那股窒息感还在，她只觉得全身都被置于混沌深海，她想要挣脱却又无能为力。
姜书厘拿了干净的换洗衣服去洗澡。
等她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温丛枝已经给她发了好几条微信消息。
【温丛枝：姜姜，你到时候来的话，是不是要在这住段时间？那你的那些什么胸前一个洞，露香肩还有破洞牛仔裤就不要带来了。】
【温丛枝：这个最会成为我们这边那些保守姑姑婶婶的笑柄了，怕你听到难受，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要跟你说一声。】
【温丛枝：还有我们那大门口经常会有野狗蹲着，它们对外来的人员还挺不友好的。】
姜书厘看了眼时间，这些都已经是温丛枝20分钟前发给她的信息。
【姜书厘：野狗我可不怕！】
【姜书厘：你们那的姑姑婶婶还真是没事找事干，现在年轻人哪个不是这么个穿法，果然我们有我们的潮流，她们有她们的潮流。】
【温丛枝：所以说，你要注意点。】
【姜书厘：那我去找找看我柜子里还有没有保守点的衣服。】
姜书厘最后终于在压箱底的旧衣堆里找出几件和她身上款式相似的基础款纯白t恤，这都是几年前的款式，过时后就被她压箱底了。
【温丛枝：你什么时候出发？】
【温丛枝：要我去接你吗？】
【姜书厘：不用，我从小就在镇子里长大，对付这些镇里的弯路还是很有经验的。】
【温丛枝：那我到时候给你发份浔溏镇的地图，你自己找着去那家咖啡馆，你定的那家民宿就在那家网红咖啡馆后面。】
【姜书厘：好嘞，我准备出发了。】
【姜书厘：叫的滴滴快车已经在楼下催我了，说我再不快点到时又要堵车。】
【温丛枝：那你快去，到了和我说声。】
【姜书厘：好嘞。】
其实从黎溪市区到浔溏镇并不远。
浔溏镇也在黎溪市里，只是它地处偏僻，相对于黎溪市区更靠近海边。
盛夏的天气闷热，烈阳毫无遮挡地洒向地面，霎时卷起热浪滚滚，常年失修的青石板路被车轮压过，发出哐当的响声。
姜书厘从小在农村镇里长大，但她还是第一次来这种风景优美的古镇里。
滴滴司机见她不说话，便主动挑起话题。
“姑娘，怎么突然想到去浔溏镇这么古老偏僻还没啥看头的小镇里，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就属野狗最多，我看门口就蹲着只，每次路过那里，汪汪汪地叫个不停，听着心烦极了。”
车驶进大道，路边成排栽种的白桦树随着滴滴司机越飙越快的车速快速后退。
高温熏着地面，扬起的热尘打在车窗上，姜书厘只觉得浑身燥热难忍。
车上没开空调，她只能喝口今早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冷饮解渴。
周身环境越闷，她的脑袋就越涨。
司机就像是被打卡话闸般源源不断地朝她一顿输出：“我听说浔溏镇之前闹过鬼。”
突然出现的“鬼”字成功激起了姜书厘的兴趣，她倏的出声：“什么鬼？”
这个滴滴司机没有去讲相声，还真是有点可惜了这么个人才，他先是吊着姜书厘的胃口，不断地将她带进鬼故事的气氛中去。
“就是听说他们那里有户书香世家，全家五口人在两天之内全都离奇死光了。”
姜书厘好奇：“然后呢？怎么死的？”
“听别人说的，那天晚上她失眠睡不着，就起来站在阳台上看风景，结果就看到在她正对面的那户人家上空飘过一个人影，像是被绳子牵着滑下来的，然后打破玻璃钻进他的房间，第二天起来她就听说那个房间里的人死了。”
姜书厘抱紧背包：“然……然后呢。”
“还是同样的死法，我听第二个人说的。”
姜书厘彻底慌了：“你……别说了！”
司机笑着问她：“那你过去干嘛？”
“探……探险。”
“听说那里面绕七绕八好几条交错小巷，你一城里来的姑娘进去，到时还绕得出来吗？”
这个问题还真问住她了。
刚刚温丛枝说要来镇子口接她，姜书厘碍于她可能还要研究她那书法，怕是到时又要找理由推掉，就直接拒绝掉了她的好意。
现在她听了这个鬼故事，对这座小镇又蒙上了另一层新的认知。它不仅很偏僻，还很诡异，时不时出灵异事件的那种。
她心里自然是害怕的，但表面上却装得很镇定，甚至挺直背拍拍胸膛：“我完全不怕。”
司机显然不信她：“你要真怕的话，和我说声，我现在可以沿路返回送你回去。”
姜书厘抬眸瞥了眼窗外的景象。此刻车已经驶进通往浔溏古镇的小道，水泥路似是被刚路过的起重机器车轮轧过好几道黑痕。
靠近路边是一条很深的河渠，河边还有几个婆婆边笑着聊天边洗衣服。
随后车边驶进该镇的中心，弯弯绕绕的路开过几十米，姜书厘就看到立在不远处的碑牌，上面用红色颜料刻着“浔溏”二字。
古镇门口的石拱门高大，停在门下的车堪堪被遮挡住些阳光。也正如他们所说的那样，一只深色毛的野狗蹲在那里守着。
司机给她反悔的机会：“进去还是回家？”
“当然要进去，都开到门口了，我再回家的话，这不是浪费我辛苦赚来的钱嘛！”
姜书厘一鼓作气地跳下车，司机从后备箱里取出她装了整整两个大箱的行李。
那条狗果然很有灵性。
姜书厘刚艰难地拖着行李往前走了几步，右脚都还没跨进这个镇子的大门，那条漆黑的野狗就跟疯了似的狂叫起来。
“汪汪！汪汪！汪汪！”
姜书厘意识到之后万一追起来，自己定是跑不过它，于是便采取主动求和的战略措施。
“原来你叫汪汪啊，瞧这长的真水灵，我们来合张影吧！”
她颤颤巍巍地朝野狗靠近几步，拿出手机准备做个假动作就逃跑，结果她假动作还没做成，那条狗就疯了似的朝她靠近。
姜书厘抱紧手机拔腿就跑。
镇子口离里面的镇上人家还有段距离，姜书厘背着沉重的拍摄工具用出她这辈子所有的力气往前冲，那条黑狗不知何时已经半途而废了，而姜书厘则是不管不顾地边跑边叫。
青石板路的坑洼积水严重，再加上姜书厘逃命要紧，结果一踩一个准。眼前就是繁华的落霞街，她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店躲了进去。
看装修应该是家奶茶店之类的。
长时间的狂跑导致她口干舌燥，她冲到柜台前就先给自己点了杯柠檬水。
许是后劲有点大，姜书厘撑着膝盖大口喘气，她指了指身后虚弱地开口：“你们这穷乡僻壤的，连野狗都认生？”
站在柜台后的人闻言轻嗤了声。
姜书厘拳头硬了：“你竟然笑我！”
她的目光从下到上慢慢往上移，直到对上他的视线后，她堪堪顿住。
男人穿着件蓝白拼接衬衫，里面套了件纯白t恤，下面配了条简单的卡其色工装短裤。
这么潮流的穿搭在镇上不会被嚼舌根吗？姜书厘对温丛枝的话从来都是深信不疑，现在她反倒要怀疑她是不是在骗自己。
他懒散地靠在后面的操作台上，嘴里虚虚地咬着根没点燃的烟，神情桀骜不羁，与这小镇隐隐透出的岁月静好完全相悖。
姜书厘刚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最后只能硬巴巴地吐出他的名字：“梁……霁？”
梁霁似有些意外，微扬眉梢朝她走进几步，他隔着柜台俯身朝她靠近些，视线在她脸上肆无忌惮地打量了圈，才掀起眼皮找到她的眼睛：“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姜书厘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讪讪开口：“咱们高中同校的，那时候你还挺有名的来着。”
梁霁小幅度点头，似在默认。
他视线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像是要将她看穿般。心头的悸动还是轻易地被无限放大，那刻就像是有盛大的烟花绽开，在她本就不平静的心底扫起一阵难以抚平的波澜。
姜书厘垂下眸子躲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两手空空时才意识到她忘记把行李箱拉来了。
她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救命，行李箱怎么忘拿了。”
梁霁似是听到了她的声音，抬眸将柠檬水递给她，随口一问：“说什么？”
姜书厘认命地抬头看他，随即试探地问出声：“我已经进镇了，那在那条狗眼里是不是就不算……陌生人了？”
梁霁许是也没想到她会问这么蠢的问题，他挑眉思考了片刻，抬眼瞥了眼她：“我又不是狗，我怎么知道它怎么想的？”
“……”
姜书厘有些尴尬地抠紧手指，小声嘟囔着：“要不是怕狗，我会在这和你多待吗？”
“说什么？”
“没什么！我还有事，柠檬茶送你了。”
姜书厘窘得满头拉黑线。
她也没有想到，来这古镇旅游一趟会碰到这么多奇葩的事情。先是被滴滴司机喂了一嘴让人难以接受的鬼故事，后又被那只跟疯了一样的野狗追着跑，现在还碰到了高中时暗恋的男生。碰到也就算了，没想到给他留下的初印象——
姜书厘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装扮。
真想打死那个懒惰的自己！
纯白t恤被野狗咬得下摆破了个洞，宽松的水洗蓝牛仔裤裤脚沾了数不清多少个泥点。头发只是睡醒的时候扒拉了两下，就用鲨鱼夹固定在脑后，刘海被太阳烤着，已经油得可以炒一盆猪油。
鼻梁上架着副堪称素颜神器的粗边黑框眼镜，额前还汗涔涔的。
要形象没形象！
这以后还怎么在他面前混啊！
姜书厘低着头自顾自往前冲，“砰”的一声巨响，她脑袋直接撞上奶茶店门口的玻璃门。
但并没意想中的疼痛蔓延。
姜书厘懵懵地抬起脑袋，她的眼前挡了一双指节修长的手，手指似是被她的脑袋敲红。
“对不起啊，我没注意，你没事吧。”
梁霁扬唇轻笑出声，随即便收回手揉了揉：“喂，你这横冲直撞的德性能不能改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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