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落石交锋魑魅影 长袖翩然天舞韵（四）
秦淮闷声思索了半晌。一旁的流香看着秦淮少有的认真样，便也没有出声打扰，屏风后的小蝶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所以一时间小小的屋子里竟然就静静的，只有不远处悠扬的乐声断断续续地传进来。
秦淮将不多的线索理了理，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抬起头，秦淮发现流香正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便不由笑道，“怎么这样看我，我有那么可怕吗？”
“没有！”流香急忙笑着摇了摇头。虽说秦淮平日里对她们很是随和，并不摆架子，可是，流香却依然觉得秦淮并不是那么好亲近的，也就一直都不敢逾矩，只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小心翼翼地帮着秦淮打理这个天舞韵。
秦淮笑了笑，转而看向屏风道，“小蝶，辛苦你了。在长安歇些日子再回去吧。”
“是！”屏风后的小蝶赶紧应道。她一直听坊中的姐妹们悄悄谈论，说这几乎遍布大唐各个角落的各种歌舞坊，其实都是由一个幕后老板掌控的。而且，这个幕后的老板是一个极其神秘的武林高手，虽然年纪轻轻，却已经在江湖上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今天，却没想到自己有机会能和这样的人物面对面的交谈……额，虽然是隔着一道屏风看不到相貌，但是光听声音也可以知道，屏风外的那个男子定然是面如冠玉，星目剑眉，神明爽俊，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直到这间屋子的小木门响起了闭合之声，小蝶才稍稍回过神闭上了自己差点流出口水的嘴巴……这花痴犯的！
秦淮走出那间隐蔽的小屋，回头朝流香交代了什么，才迈步朝着又一曲舞毕的天舞韵正厅走去。
“秦兄，你怎么才回来啊！”正厅中的一个席位上传来了之前招呼过秦淮的那个公子哥的声音，“梅姑娘可是一天只舞一曲，你今天算是错失了这个眼福了！”
“呵呵，王兄若是还没有尽兴，我倒是有办法可以再让那梅姑娘出来舞上一曲！”秦淮笑着朝对席上的人道。秦淮对面的这个王公子，是一个典型的纨绔子弟外加败家子，仗着自己的老爹有钱有势便整天不学无术，只是泡在这坊中和一群女人厮混。不过，秦淮也是隔三差五地就往这天舞韵中跑就是了，搞得那王公子以为他和自己是一路货，便总是主动和秦淮称兄道弟的好不热情。
“噢？”那王公子一听，立刻来了劲，“你能有什么办法？这天舞韵中的规矩可是连我的面子都不卖的！”
“面子管什么用啊！”秦淮朝对面的一票公子哥摆了摆手，“这世道，最管用的还是银子！”言罢，秦淮就冲着刚进来的流香招呼道，“老板娘，我出一千两，你让梅姑娘再出来舞上一曲！”
“唷，秦公子啊，你这可是为难人家了！”流香巧笑嫣然，踱步到众人面前，“这天舞韵中的规矩怎么能因为一千两银子就给破了呢！”
“那，依老板娘的意思，这规矩得要多少银子才能通融啊？”秦淮也嬉笑着看朝流香，俨然一副纨绔公子哥的模样。
“秦公子，既然是规矩，那自然怎么都不能坏了它的不是？”流香弯身给秦淮斟了一杯酒，“公子要是喜欢梅姑娘，那明儿再来也就是了！”
“哈哈哈……”秦淮对面的王公子突然开口大笑，“我说的没错吧，这流香美人儿连我的面子都不卖，又怎么会给面子给你的银子呢！”
秦淮也笑着道，“王兄不知啊，这老板娘的意思可不是说不行，她是嫌我出的银子少呢！”边笑，秦淮就边从自己的怀中摸出了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将手上的夜明珠在众人眼前晃了几晃，秦淮重新看朝流香，“若是我将这颗珠子送给天舞韵的话，老板娘，那梅姑娘今儿个还会不会出来啦？”
流香凑近了秦淮手上的夜明珠仔细看了看，那珠子不但打磨的非常精致，居然还是极少见的淡紫色，在秦淮的手中微微流转着，散发出诱人的光泽……
“秦公子出手还真是阔绰啊！”被秦淮手中的东西所吸引的还有其他席位上的客人，“你手上的那颗珠子把她整间天舞韵给买下来都是绰绰有余了！”
秦淮笑了一下，“如何，我这颗夜明珠可还入得了老板娘的法眼？”
“秦公子，你不是开玩笑的吧？”流香难以置信地看向秦淮，“这么一颗紫极夜明珠，你真的就拿它来换梅姑娘的一舞？”
“我什么时候说过笑！”秦淮朝流香一脸的坏笑，“所谓千金易得，美人难求。只要梅姑娘今儿个愿意出来再助助我们的酒兴，这颗珠子自然就是老板娘你的了！”
“怎么，不行？”秦淮看流香还愣愣地盯着自己手上的宝珠，便把玩起了那颗珠子，“看来，这天舞韵的规矩还真是……”
“这规矩不还都是人定的！”流香连忙夺过了秦淮手里的珠子，满脸贪财的笑，“秦公子喜欢的话，梅姑娘今儿个就破例再陪贵人们一遭！”说完了，流香还生怕秦淮反悔似的，就急急地将那夜明珠塞进了自己的怀中，一边立刻便去吩咐了。
“如何？”瞧着流香果然是去准备了，秦淮便满脸得意地看向对席的王公子，“在下的招儿还是管用的！”
“呵呵，秦兄还真是大手笔啊！”那王姓公子回过神来，立马恭维道，“今天我等可都是托了秦兄的福，又能再睹梅姑娘的芳姿了！”其实，这王公子的话家境虽然富足之极，不过，若是让他拿出这么一件至宝却只换佳人一舞的话，他还是舍不得的……
秦淮满脸自得地笑了，拿起面前的杯盏美美地咪了一口，却是丝毫没有觉得心疼。他自然是不心疼了，这天舞韵里的东西最后不还是他秦淮的！这么做，不过是再提提天舞韵的身价罢了。更何况，秦淮的那颗夜明珠也是从叶珞房里顺出来的，丝毫不费本钱！
不过事实却是，秦淮一般都不管各处歌舞坊的收益，甚至是说明了有钱大家分的，所以各坊中的姑娘们平日里都是分外卖力地为老板套取所需的各路消息，而后又毫不客气地瓜分赚得的银子……所以吧，除了每年的年末，各分坊的挂名老板们都会给秦淮上缴一笔不多也不少的收益之外，秦淮本质上还是穷人一个，经常得去叶珞那里拉赞助……
没多久，一个极其悠扬清透的声音从大厅中央的看台上响起，秦淮砸重金要看的歌舞就开场了……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随着歌声的终止，浮欢的乐曲便绵绵奏了起来，天舞韵中的头牌舞姬就在这已然可以酥了人骨头的乐曲中缓缓走了出来……
“佳人难再得么……”秦淮突然轻轻笑了，不知怎的，他的脑中突然蹦出了老槐树下那个傻丫头的身影……
秦淮一到山庄便直奔食味居。今天好像回来的有些晚了，大家没有在等他吧，尤其是云帆……
推开食味居的门，还好，江天他们都已经开吃了。
听到推门的声音，叶珞从饭碗里抬头没好气地瞥了秦淮一眼，自己今天差点连命都丢了的时候，这小子不知道在哪儿逍遥快活呢！
秦淮一进门就被叶珞横了一眼，很是郁闷，不过，更郁闷的却是……
“咦？叶珞，你怎么改用左手夹菜啦？”
听到秦淮扬起的声调，叶珞止住了还伸在空中的筷子。刚才云帆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叶珞已经堆着笑脸解释了好半天，现在秦淮这小子居然还不识相！看着走到自己身边坐下的秦淮，叶珞只是不高兴地哼了一声，“爷我高兴用哪只手就用哪只！”
秦淮被叶珞哼得有些郁闷，自己好像没得罪他吧……额，难道是昨儿晚上去他房里“欣赏”宝贝又被发现了？不会呀，这次秦淮可是非常小心的啊，他就只是撬下了镶在叶珞展架上那个五色鼎外面的两颗宝珠，而且少了珠子的那一侧还被秦淮给小心翼翼地搬朝了展架的内侧……
“先吃饭吧！”萧关将碗筷递到了秦淮的面前。萧关自然是知道叶珞不高兴的原因，不过他不希望秦淮再刨根追底地问下去。
“谢了。”秦淮朝萧关一笑，便闷头吃起了碗中的米饭。
萧关倒没有料到秦淮会就此止住了话题，便也笑了一下，“不客气。”他哪里知道，其实秦淮才最应该是那个做贼心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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