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风云汇聚
朝阳初生,铁灰色的高耸城墙泛起一阵柔和暖意,沉重巨大的城门在五六个守城兵士的合力下扎扎开启。城中冒起炊烟,和炊烟一起升起的是声声爆竹。
虽说年节气氛热烈,但大年初一的早上绯玥城前几乎没有行人,还是显得冷清了一些。
袁隼降落在城郊,被他一左一右抓着的风承琰和羽安神色很有不同,风承琰精神奕奕,羽安却一脸疲态。
他们半夜才回去,吃了夜宵都子时了,今日又不到晨时便起床,被带着飞了几十里。羽安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哪经得起这么折腾?
对此风承琰有些愧疚,说要不我再当一回苦力背着你走…被羽安一个斜眼拒绝。
绯玥城不愧是一地首府,街道平直宽阔,道旁楼宇也气派恢弘,羽安一看之下觉得眼熟,想了一想才明白,绯玥城的布局基本照抄天鼎城,城中心竟也有一座高耸的白塔。不同的是绯玥城有大河穿城而过,城中水路陆路都很繁忙。
他们沿河而行,目的地是城池正中,白塔之下的辉煌宫殿,绯玥宗。
羽安一直不太明白风承琰会以什么身份拜访绯玥宗,绯玥宗可不是天鼎学宫那般独立于世外的学府,那是统领一地军政的重地,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能进的。风承琰若自称是一个普通的风氏旁支子弟,大概会被赶出来。若是抖明身份,那事情就涉及到北境和绯玥两地邦交了。
她这般想着,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琴音。
琴声清越如山间清泉流泻斛中珠玉相撞,曲调和缓悠然仿若大江东去,浪花淘尽了流沙,余波静然。岸边高阁寂寂,烟柳垂垂,天地静谧无声,仿若皆醉于那琴弦之下。
羽安也有些惊奇,这琴中意境高远,恍惚间有种千帆历尽的沧桑和看破红尘的平静,具体意味她还辨不出,但知道这琴声不是凡品。她看向风承琰,想问问他有什么看法,转头的瞬间却是一怔。
她的视线越过风承琰的肩膀看到两个人,有些远,看不清容貌。但这两人化灰她也认得,就是那高人老者和他的小徒弟!
阴魂不散啊阴魂不散,怎么就又碰上了?
羽安他们的位置在一座四方的小楼侧面,她能看到那两人,树下的两人却看不见他们。羽安的视线引起了风承琰和袁隼的注意,他们都转过头去,风承琰并未看出什么,袁隼却有些困惑的皱起眉头。
琴声忽然转急,画舫二楼的帘子被人掀开,有一人于船头凭栏而立。那是个穿着邋遢的老头子,他双手抄袖,姿态散漫不羁。
风承琰眯了眯眼,有些讶异,那不是便宜师父吗?说好年初一出关倒是一点都没迟,但他那个凝重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画舫、羽安三人、老少师徒,方圆五里之内只有这三方,一股奇异的气氛笼罩了这个无意间形成的三角。羽安脑中电光火石,她想起那天在树林,昏厥之前听到那女子一句:不愧是路神机的徒弟…
路神机?!
戴斗笠的老人忽然转身,他步履匆匆就要离去。
他一动,画舫上的老人也动,老人的身形仿佛凭空消失,下一瞬已经出现在路神机身前。
嗤的一声微响,常人听着只是微响,羽安和风承琰却都是胸口一震,喉头一甜。袁隼立刻展开一道防御,他和风承琰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不解。
羽安更加不解,路神机据说消失了几十年了,怎么这时候出现?如果他是路神机她一定会一辈子隐居深山老林不出来,或者找一个强大的势力投靠。无论如何也不要像现在这般,一冒头便各方强者追着打。
前边忽然响起一声不知是欢快还是担忧的大喊:”姐姐,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脸儿黑黑的小男孩向着他们跑来,但看到风承琰和袁隼的时候又顿住脚步,怯怯看一眼羽安,踟蹰不前。
风承琰看向羽安:“这是谁?”
这是谁?要不要告诉风承琰这一对师徒的身份?路神机出世不是小事,若再被风家知道,又不知会掀起怎样的风浪。但风承琰现在远在南方,就算立刻传信回北境,风家的人来了路神机大概早没影儿了。
“这是那位的徒弟,”羽安指指正和邋遢老头儿对峙的路神机:“他是路神机。”说完她招手让小男孩过来,她还想问问伤她那女人怎么样了,是不是他们把她带到水边的。
小男孩跑过来,羽安察觉气氛有些异样,抬头一看,风承琰的脸色竟是骤然沉凝。
“你…”话未说完已被风承琰打断,他道:“袁老,不用管我,去帮师父,无论如何都要截下路神机!”
袁老答应一声,向着那剑拔弩张的两人直掠而去。风承琰一手揽住羽安,一手抓住小男孩的衣领,纵身跃上屋顶,几个起落,已经远离了战圈。
“你说那是你师父?”羽安不可置信的指着浮在半空中的邋遢老人,他们还没开打,似乎在说话,但离得太远羽安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她只听得见水声和琴声,说来也怪,那画舫在江心,琴声却凝而不散如在耳边。
怪事太多,风承琰这个反应尤其怪,路神机这个名字好像触到了什么对他来说极为重要的往事,少年再不似昨夜笑意明朗,他仰望着空中对峙的强者,神色沉如金铁。
羽安决定不问,问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方才那一阵灵力冲击让她灵海紊乱,这一番颠簸又让她胸前伤口隐隐作痛,她在一棵柳树旁坐下,对小男孩道:“你老实回答我,那天我昏过去后又发生了什么?”
小男孩对她很是顺从的样子,闻言道:“师父假装不敌摆脱了那什么三长老,又杀了那个女人,然后带我们逃走了。师父他从来不管闲事,但是他给姐姐吃了回游丹,又设了灵阵,所以,所以姐姐就不要怪我们把你扔在水边了。”
“你是说那女人已经死了?”
“对呀,我说师父很厉害的,她不信,结果就被师父掐死了。”
羽安哭笑不得。细想想她还欠路神机不少,因她误闯树林害他们暴露,虽然自己也受了伤,但人家顺手就替她报了仇。事后路神机给她吃了续命丹药又设了灵阵,虽说灵阵于她来说好坏参半,但自己能活下来一半功劳不得归人家?
她又问:“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知道现在和你师父对战的是谁吗?”
小男孩眨了眨眼,半晌才道:“师父要做一件新灵器,需要很特殊的材料,家里没有,只好出来找。外面坏人很多,很多人想要抓师父,但我师父很厉害,谁也抓不到他。”小男孩故意把话音提高,好像专门说给风承琰听的。
风承琰瞥他一眼:“只要抓住你,还怕你师父不就范?”
小男孩立刻往羽安身后躲去,羽安皱眉道:“他只是个孩子,你不要吓他。”
“我可没吓他,我是真这样打算的。”风承琰说着逼近一步,他的影子将羽安盖住,逆着光,羽安一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也许路神机对于风承琰来说真的有什么非同寻常的意义,但这孩子对她似有依赖,她也不能不管。
羽安站起身来,她脸色有些发白,眼神却很坚定:“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你要做什么我拦不住,但这孩子即叫我一声姐姐,我便不能眼看着他受欺负。”她右手有白色灵力氤氲而起,一把冰雪长弓倏然成型。
风承琰的声音淡淡的:“我不想伤他,更不想伤你,羽安,退后。”
“你师父和袁老两人对战路神机,胜算很大,你为何非要为难这个孩子?”
“用他来威胁路神机或许能避免伤亡,而且我可以保证不会伤害他。”
“抓到路神机之后呢?你不是为了路神机是大陆三大至宝之一才要抓住他吗?抓到之后是不是就要通知你的族人了?到时候你还能保证不伤他吗?”
正当气氛剑拔弩张,两人互不相让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羽安和风承琰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空中,天空万千紫雷交织闪烁,麻衣身影宛如一道流光,瞻之在左忽焉在右。低沉浓厚的云层不是黑色,而是诡异的暗红,整座城池仿佛被倒扣在一个蒸炉里,惊人的热流源源不断的在天地之间流窜。
羽安脸上身上都汗如雨下,幸好伤口没有裂开,否则被汗水一浸,她会疼死,伤口也会化脓。小男孩扯扯她的袖子,担忧道:“姐姐,那个老人比我们以前遇到的都厉害,师父会不会输啊?”
羽安心想你师父十有八九会输,但你师父也是传说中的人物,我一个才入境的小修灵师哪里能猜到结果?
正想着要不要出言安慰,空中便亮起一阵诡异的红光。那红光从一点发射出来,羽安半遮着眼睛奋力看去,只能看到一个小红点,但那红点周围的云层仿佛被掏了一块儿,出现一个红色莲花形状的虚影。虚影一闪而没,充斥天地的热流忽然躁动起来,红点以鲸吞之势将热流及热流中的火灵力吸收,不过片刻,温度竟已恢复到先前水平。
小男孩几乎要哭出来:“师父把压箱底的业火红莲都用了,那可是最厉害的灵器之一…啊,连三尺寒都…完了完了,这下可要两败俱伤了。”
业火红莲是吸收镇压灵力的灵器,三尺寒是一柄细长的剑。路神机不愧是顶级的铸器大师,来不及画灵阵图的时候他还有这么多可用的灵器,臧弥身周的灵力被暂时压制,袁隼也好不到哪儿去。路神机手中的三尺寒剑身一震,一震便在空中震出数道厉风,厉风带着森然寒意直袭向两人。
袁隼错身躲开,臧弥伸手一指,大半灵力被压制的老人气势竟是丝毫不减,他一指,两道迎面厉风便被粉碎。与此同时身子往后一退,躲过头上脚下两道,只是更加森寒的气息自身后涌来,路神机趁这个空档移到了他身后。
长剑直刺,臧弥身子一仰,堪堪躲过。袁隼掠到路神机身后,劈手一掌毫不留情,但路神机仿佛早料到他的动作,身子骤然一沉,他到了两人下方。
一直沉寂着的红莲忽然动了,路神机手中长剑也嗡的一声震响,几乎是同时,长剑化出数道剑影,袁隼和臧弥各自一掌携了剩下灵力向路神机挥去,双方都在攻击,双方都不能躲,眼看就应了孩子的话要两败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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