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水塘边火把渐多，将周围照亮许多，雍久这才看清池子，看着又大又深。
人声鼎沸中又是几道“噗通”声，隐约可见几个精壮男子扑入水中将女子救了起来。雍久看着热闹，不知不觉就靠近了些，发现那落水的女子竟是长公主殿下。
众人乱糟糟地又是给她盖毯子，又是传御医，一道女声尖叫更是将众人吓得半死：“长公主没气了！”
乱哄哄的人群瞬间没了章法，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御医来，更是各个提心吊胆。
雍久本不想多事，但人命关天，又想到长公主愿意为雍家翻案，就当还雍承安的人情，尽力一试吧。
她拨开人群，挽起袖管，将裹在独孤伽罗身上的毯子扔到一边，略微解开她胸前衣裳，大声道：“周围人散开些，不要阻挡空气进入。”边给独孤伽罗做心肺复苏。
胸口一下又一下，被摁得好痛！
独孤伽罗恢复意识的瞬间，感受到胸口承受的重压，将她压得喘不过气，幸好，唇边似乎总有源源不断的空气输送进来。
胸上重重的，唇上软软的，一下重，一下软，这感觉似要将她撕裂。猛地，独孤伽罗睁开了眼，却发现一张凑近的、巨大的脸盘。
这么近距离地与他人接触是高贵的长公主殿下未曾有过的新鲜体验，本能察觉到的危险性让她用尽全力扇开对方。
“啪——”响亮的耳光扇得雍久脸都快抽筋：看来，长公主没事了。
雍久给独孤伽罗拢了拢衣服，正准备起身离开，却被一群华服男子拦住去路，其他女眷则前呼后拥地将长公主殿下送回大殿。
“贱仆胆子不小，竟敢堂而皇之轻薄长公主殿下！”
不怪男人眼拙，黑夜里本就看不清楚，而雍久今日乔装而来，做了一般仆役的装扮，实难辨清雌雄。
雍久先他们一步一亲长公主芳泽，那些贵公子们早就恼得不行。见长公主醒来，二话不说，就是一个巴掌，更争先恐后想替长公主出气拍拍马屁了。
深更半夜被一群男人围着，雍久汗毛倒立，说不怕是假的。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她低着头，默不作声，两腿却是在往后悄悄退去。
其中一男子见雍久不说话，只悄悄往后院退，料想她是要跑，以雷霆之速，一脚踹在雍久小腿弯处。雍久吃疼，扑跪在地上，心中暗骂混蛋。
“想跑？门都没有！”男子左手揪住雍久后领，右手拿着灯笼将雍久的脸照了个清楚，“你……你……”
雍久见男子上一秒还气势汹汹，下一秒就变了神色，连手上的劲儿都松不少，也疑惑地朝对方瞧去。
这人相貌平平，国字脸，浓眉大眼，身材魁梧，瞪着她的样子像是见了鬼一般惊恐不已：“此…此人轻薄公主，心术不正。本公子带走好好教训她，你们谁也别跟本公子抢。”
“王兄且慢。长公主说要亲自审问此人，把人押过来吧。”
王瑞杰闻言，如泄气的皮球般松了手，刚松开，又不甘心地紧紧抓住雍久手臂，与来人撕扯起来。
来人疑道：“王兄？”
“此人为我所逮，林兄莫不是想抢功劳？”王瑞杰将雍久拉到自己身后，挡住林勤书探究的目光，“我得亲自把人送过去。”
雍久被王瑞杰抓得手痛，想甩又甩不开，只好老老实实地跟着他走。
道路越发明亮，一座通明的宫殿出现在雍久眼前。快进殿时，她被王瑞杰狠狠一推，跌倒在地上，耳边似乎还听到他说：“千万别抬头，我会救你。”
这用力一推，再加上刚刚膝盖那一脚，雍久压根就不想站起来抬头啥的，只想跪在地上好好喘口气。
不待她喘上一口气，就听上方传来沉沉女声：“抬起头来。”
殿中跪着的人不但不听长公主的命令，头似乎更低了些，众人皆屏气凝神。长公主落水已是大事，现在更有人敢忤逆她的命令，真怕中秋没赏到月，却赏出一条人命来。
“抬起来！”长公主的声音又抬高几分，叫人肝胆俱战，殿中众人齐齐跪下，低头请罪，谁都不愿此刻被迁怒。
雍久不得不抬起头来。
居然是她！认出这救了自己的人竟然是今晚打算请君入瓮、考上一考的雍久后，独孤伽罗心下微惊。
再看她脸上清晰的五个手指印，更是叫独孤伽罗五味杂陈。她眉间微皱，语气稍缓：“听御医说，方才若不是你急救得当，本宫恐已西去。不过，你救本宫是真，无礼之举也是真，功过相抵，本宫便不追究了。夕霞，带她下去上点药。”
夕霞领命带着雍久匆匆离去。
这剧情走向似乎与想象的不一样，颇有重重拿起，却轻轻放下之意。众人心犯嘀咕，碍于天威，不敢多嘴，跪在地上听训。
良久，长公主才道：“都起来吧。”独孤伽罗将众人环视一圈，“今日之事，是本宫不小心湿鞋落了水，诸位不必忧心，且散了吧。”
众人吓出一身冷汗，执礼告退。王瑞杰竖着耳朵，留意长公主的每一句话，殿下似乎并不识得雍久，他便放下心，一道退了出去。
皇家御用的膏药就是好，抹起来凉凉的，不过半刻功夫，脸上火辣辣的感觉便消了不少。
“怎地是你救了公主？九姑娘竟还知道那些古怪玩意儿？”夕霞仔细给雍久上药，还不忘唠嗑儿，“不过也还好是你。”
“怎么说？”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轻薄我们公主呀？若是个男子，那般轻薄殿下，非得赐死不可。”
夕霞说了好多话，雍久都不怎么搭理，好不容易这个问题引起了雍久的兴趣，夕霞回答地特别底气十足又响亮。
刚到门口的独孤伽罗闻言，停下脚步，想到方才唇上柔柔软软的感觉——女子与女子那样便不算轻薄了吗？未及细想，脸便烧灼起来。
雍久倒没什么旖旎的想法，只是后怕：原来救人也不是随便能救的，一不小心就能没了小命。
伴随长公主多年的朝露在门外轻咳一声：“夕霞，药上得怎么样了？”
“快好了。”
夕霞应声，将雍久脸上最后一个手指印也抹上膏药后，一蹦一跳地去给朝露开门，却发现长公主也站在门外，吓得立马跪倒在地。
“起来吧。”
长公主居然亲自过来了。雍久赶紧起身，刚要跪下，却被对方一把扶住：“九姑娘救我一命，我却还你一掌，实是本宫对不住你，这礼就免了罢。”
不跪当然最好。
雍久从善如流地坐回桌边，觉得长公主说得很有道理，点点头表示明白，之后两人便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
“还疼吗？”最终，还是独孤伽罗先开口，在她印象中，雍久文静话不多，是个撬不开嘴的闷葫芦。
雍久摸摸脸，似乎还有些热度：“没事了，劳长公主殿下费心。”
又是一阵安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叫尴尬的气息。
对人际交往不怎么擅长的雍久，总算反应过来自己对长公主关心的回应似乎冷淡了点，赶紧补一句：“殿下没事吧？”
独孤伽罗刚想说没事，却不想一个没控制住，冲着雍久打了个喷嚏，甚至都来不及用手掩住——大型社死现场，长公主殿下想死的心都有了。
今晚，她在雍久面前先是狼狈落水，接着是不知礼仪地乱打喷嚏，原本打算试试雍久深浅，没想到先被对方试了自个儿的深浅——不会游泳的旱鸭子。还被这人亲了又亲，真是里子面子都丢尽了。
然后，那人还很嫌弃地抹了把脸。
一直注意着雍久一举一动的独孤伽罗羞愤交加，明明内心抓狂到发疯，却还得端着架子：“本宫失礼了。”
“啊？没事没事。”雍久被对着打了个喷嚏，倒不嫌恶心，只是担心寒气传染，挪了挪位置，坐得离长公主又远了些。
自己内心本就纠结、羞愤不已，那人还毫不掩饰地嫌弃她，未免太不给长公主面子。
长公主高傲的玻璃心破碎了一地，语气明显冷淡许多：“既没事，那本宫就告辞了。”
诶？怎么好像生气了？不是都说没事了吗？
直觉长公主殿下似乎是带着怨气走的。
不过，雍久心大得很，躺在公主府客房里偌大的床上，睡得又快又香。梦里有个大美人，和长公主殿下有点像，娇羞的模样叫雍久喜欢地亲了又亲……
府上另一头，倚在窗边，望着圆月发呆的长公主殿下却在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天都快放亮了才听朝露的劝睡去了。
熟悉的榻上，隐隐散发着常用的桂花熏香，独孤伽罗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切好像乱套了，超出了她的掌控。今夜要雍久前来，本意是想试探她的真才实学，没想到，对方一点都不按套路出牌，走丢在花园不说，还救了被人推入水塘的自己。
长公主现在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她的脑袋还有些晕，御医说她着凉了，需要调养几日。晕晕沉沉中，今日发生的一切杂乱地浮现在脑海中。
京都四公子和京都名媛大多都来了晚宴，众人把酒言欢，好不热闹，有人朝自己敬酒，有人为自己写诗；镜头一转，是一封熟悉的手书“湖心亭一见，可否？”，多少年没单独见过了？独孤伽罗如约而至，却被推下湖中。
惶恐间，有人将她救离那个快要窒息的环境；镜头再次切换，一张放大的清秀面庞倒映在独孤伽罗眸中，距离越来越近，心刚要突突跳出胸腔，那张脸却消失了，让她没来由地感到阵阵失落。
黑夜里，独孤伽罗细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攀上红唇，轻轻摩挲，温柔的印记曾在这里停留。是温柔的吧，意识渐渐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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