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明日会更好
刘府。
井二将情报送来时，长公主殿下手里正摩挲着什么，等了好一会也不见她回神，井二只得硬着头皮提醒她：“咳咳，殿下。”
独孤伽罗回过神，头也不转地问：“如何？”
“七州商会的总负责人和分负责人都已入京，一并住在薛府。薛中书已招待多日，想来这几日定会有好消息传来。不过，檀州、妫州、蓟州三地的米粮商似乎有异动，已经连着好几日店铺只开张半日，不知意欲何为。”
“看来有人想发国难财，奇货可居呢。”长公主命春风磨墨备纸，“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视我大周皇商如无物，呵。”
今日的长公主似乎心情不是很好，井二汇报完便站在一边不多话，春风也自有感觉，静静研磨。
“殿下。”夏至进门通报说是薛大人和林大人在门外求见。
不知是凑巧还是林勤书有意盯着薛怀德，薛怀德前脚刚到长公主门外求见，林勤书后脚就跟上了。
两人在门口大眼瞪小眼，相看两相厌。
“两位大人请进。”
薛怀德抢着进门，一个不小心差点被门槛扳倒，引得紧随其后的林勤书嘲笑连连。
“早就听闻薛大人是巨婴，离了薛府就生活无法自理，以前不信，今日还真是……啧啧，连走路都不利索，可不就是巨婴嘛，哈哈哈。”
“你还有脸笑？我们现在被困在江都等待救援，你竟还有心思嘲讽于我，长公主在你心里算什么？哼。”
薛怀德气得满脸通红，最忌讳人家说他巨婴了！
“殿下在我心里算什么轮不到你来质问。倒不如想想，你在殿下心里算什么？”
论口才，薛怀德知道自己说不过林勤书，不够机灵。不过论家世，这个姓林的差远了。
“我才不屑与你做口舌之辩。呐，瞧瞧，这就是我能给伽罗的，你呢？除了小白脸、吃软饭，还能给她带来什么呢？”
两人一路吵吵嚷嚷到长公主跟前。
独孤伽罗本就心情不佳，见他们二人这般模样，更是恼火：“两位大人不如吵完嘴再来见本宫。”
怎么又变本宫了呢？这可不好，要叫名字才能拉近距离。
薛怀德立马住嘴，将手中家书递上：“伽罗，听你的，我不和那种小人一般计较。这是爷爷连夜快马加鞭差人从京都寄来的，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呐。”
春风将信拆开，捧到长公主面前。
独孤伽罗一目十行，越看心中越是舒畅：“不愧是薛老大人，国之柱石。怀德修书回家时，请务必代我谢过老大人。”
林勤书伸长脖子也看不到书信内容，眼珠转了转，摸着几分，问道：“伽罗，可是七州商会的事？”
长公主对着林勤书微微一笑：“确实。勤书机敏，不漏一字，竟也能猜着。”
薛怀德撇撇嘴，见不得长公主夸林勤书，更见不得林勤书跟花孔雀般得意的模样，插嘴道：“爷爷说了，只要是伽罗的事，他一定会鼎力相助。”
“多谢怀德。此事若成，你们薛氏一门可是大功一件。我代陛下、代大周子民先谢过了。”
长公主欲对薛怀德行答谢大礼，被薛怀德适时拦下。
顺带着，薛怀德还碰到了长公主的纤纤玉臂，光是这么轻轻一摸都让人无比上头，他觉得自己快要兴奋得死掉了。
原谅他薛大公子是个不折不扣的恋爱脑，毕竟从十五岁见到长公主起，薛大公子就非君不娶。直到仙子二十七岁，一根筋的薛大公子愣是打着光棍也还是只要长公主一人。
“伽罗不必多礼，这是我们该做的，毕竟……毕竟我们也就快是夫妻了。我薛家的一切都是你的。”
基于薛大公子一片深情，薛老爷子看不下去，皇帝也看不下去，御笔一提，就把薛公子许配给长公主了。
婚讯传出，不过几日，薛老爷子就放出做寿的消息，天下门生尽皆应声出席，其中便有那七州商会的负责人。
皇帝为了自己的烂事，坑了长姐一把，索性派她与薛林二人去江南同李毅斌一道打秋风去了。或许路上薛公子与皇姐就能擦出爱的火花呢？
实在不行，也算是给了皇姐机会与旧爱林大人理理清楚她们的爱恨情仇。而被蒙在鼓里的长公主直到南下出发前才知道自己被亲弟弟给“卖”了。
“咳咳。”春风入户，吹到春风的嗓子眼里，禁不住咳起来，边关窗户，边道，“殿下，夜已凉，奴婢给您铺床吧？”
“是了，两位……”独孤伽罗点头，转而想到井二的消息，有意考考眼前这二位，“怀德、勤书留步，我还有一事想请教二位。”
“伽罗请说。”林勤书见她表情严肃，知必是要事，这可是他出风头、薛怀德这个草包出丑的大好时机。
“檀州大水，檀州本地以及妫州和蓟州二地的米商闻风而动，近日来似有奇货可居之象出现，二位怎么看？”
到底世家出身，这种问题哪里能难倒薛怀德。
他抢着答道：“民间粮商奇货可居不过是想多赚几个铜臭而已。只要皇商出手，加之各地官府放粮赈灾，平抑了米价，他们的大米捂着不卖，反倒要生虫坏事，最后也只能平价卖米。”
林勤书接嘴道：“如此，反过来又巩固了米价的平稳，兴许还能更便宜些。小商小贩那点囤货伎俩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伽罗不必担心。”
独孤伽罗望着二人点头：“不错。那二位如何看待此次水灾与我大周国库空虚一事之间的关联？”
薛林二人面面相觑。
林勤书先说：“檀州水患乃天灾，国库空虚是户部失职，恐人祸更多些。即便没有此次水灾，只会将亏空一事捂得更久罢了。”
言下之意，林勤书并不认为二者之间有太多关联。
薛怀德也赶忙道：“确实。此次是恰逢两难相叠，陛下亲政没多久，故而朝廷应对起来显得有些慌乱。陛下圣明，殿下贤德，此次又亲来江南道筹措资金，想来不久便能见光明。”
“怀德忘了我们现下可是在江都郡，禹王的面都没见着，卉木的城门都没进去，如何筹措资金见光明？”
长公主对薛怀德的溜须拍马视若无睹，反而不留情面地反问他。
本就是随意说两句拍马之词，薛怀德哪里晓得长公主言辞会如此犀利，面露尴尬，挠挠头，轻声道：“当日暗杀或许不是禹王殿下？”
林勤书在一旁深深叹气，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伽罗嫁给这样的人，实在叫他无法甘心。
春风碎步而来：“殿下，一切准备妥当可以歇下了。”
“嗯，二位先回去吧，我们明日再谈。”
独孤伽罗面上不声不响，心中却是对两人颇感失望。
他二人一个是皇帝的心腹之臣，却目光短浅，对大周朝廷现存的问题视而不见，毫无锐意进取之心；一个是她长公主的未来夫婿，但头脑简单，既胆小怕事又耽于美色，除了溜须拍马，竟一无是处。
他二人可都是站在大周政治核心圈的人物啊，如此才能，实在难堪大任。长公主又想起白天与那位斟老板的对答，实在是爽快、酣畅淋漓，哪有今夜与那二人这般鸡同鸭讲的痛苦。
这俩草包可不就是比某些贩夫走卒、闺秀小姐还不如嘛。既如此，英雄不问出处，不若明日再去会会那位斟老板。
同样一个问题，那位斟老板会有怎样的高见呢？夜已深，想问题想得迷迷糊糊的长公主殿下终于不堪周公侵扰，渐渐阖上眼帘、留了满心满眼的好奇，沉沉睡去。
明日，明日会得到怎样的答案呢？高手在民间，斟老板应该不会让人失望吧？
不会的，明日一定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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