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争执
上供一只鸡腿？在座的小泽直树等人，都觉得这脸上有些发烫，仿佛被人来回扇了几巴掌一般。他们都算是高龄了，能够坐到如今的位子上，自然不可能是傻瓜自然明白方明远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与可能有的损失相比起来，给要冒诺大风险的方明远的报酬太吝啬了，你当打发叫花子呢。
方明远站起身来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去厨房看看，希望他们按照我的吩咐，已经准备好大家的午餐了。诸位，过会就去餐厅吧。”方明远离开了会客厅，留下了小泽直树七人。
七人面面相觑，半晌小泽直树才长叹道：“诸位，方君的态度已经是很明确了，三天时间就要给予他一个确切的回答，而且不打折扣。你们对此是怎么想的？”
“不管大家怎么想的，上供一只鸡腿这种事，我可做不出来，这是在打我们岩崎家族和大和民族的脸！日后事情要是传扬了出去，谁还会和我们家族、我们大和民族做朋友？”立本多义嘟囔道。刚才是他提出来换个方式，然后方明远就讲了这个寓言，这令他觉得方明远这一番话有些针对他的意味。可是他还偏偏说不出来什么反驳的言语来。
玉山竟未环视众人，心中苦笑，他们这些人就是再强势，遇到方明远这样的主也是无可奈何。谁让方明远的手里掌握着主动权，谁让方明远占着了道理了，谁让方明远有着雄厚的身家和全球知名的声誉，他们的强势，那是针对着实力低于自己的人，对于同一水平甚至实力强于自己的人，还那样强势，那是自找不痛快的。
安田仲宫带着满腹的不悦道：“那我们就接受他的讹诈？不说归还所有文物了，光是那一万五千余件文物，价值就难以估量！”
“那我们就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推动我国非核化，将所有的核电站全部都关停掉。而且在这一过程中，我们还要向天照大神祈祷，核事故不要爆发。而如果爆发了核事故，我们就要以最快的速度，将十几万甚至于几十万、上百万、上千万的人都进行大迁移，污染区内的所有财产都放弃，还要容忍一大块土地在未来的百年、甚至于是几百年不得使用，我们还要为此投入大量的治理费用！这样大的投入，将会是多么多的一笔费用，实在是难以估算。”从进来之后就一直都没有怎么表态的三和财团掌控者弘池义存幽幽地道。
安田仲宫扫了弘池义存一眼，眼中略有不屑，三和财团是六大财团中形成最晚，由于财团的重工业企业和商社的力量薄弱，加上财团核心成员相互间结合程度弱，甚至于被一些人称为杂居集团。影响力与其他财团相比起来，要差一些，但是再怎么弱，三和财团如今也是六大财团之一！
“方君现在也给出了另一条方案，百分之二十的比例，大家认可吗？”玉山竟未问道。
“我不认同他的计算方式，堪比切尔诺贝利就一定会有一千六百多平方公里的强污染区？而且几百年的时间是不是也未免太长了？随着科技的进步，我认为日后清理核污染的时间会被大大的缩短。”安田仲宫道，“而且，依据我国法律，失主应当给予拾得遗失物的人相当于遗失物价值的百分之五到百分之二十做为报酬……”
“你不认同百分之二十，他就不留在日本，你想以哪一条法律禁止他离开？”立本多义反问道，“人家只是拿这事打个比方，你还真想套用啊。那你说说，你认为的遗失物是什么？”
“此事根本就没有前例可供参考！”安田仲宫不理立本多义，愤愤地道，“他这是狮子大开口地讹诈！”
“安田君，不管他是不是讹诈，你是不是已经改变了你的态度？”岩崎正言正色道，“你觉得留不留下方君，是无所谓的，或者说你干脆就不赞同大家将方君留下来的想法？”
“哼！”安田仲宫哼了一声道，“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认为他太贪婪了！”虽然说经历了上个世纪日本的泡沫经济破灭后，日本的土地价格与当年的巅峰时期相比起来，已经有了大幅度的下滑，但是一千六百平方公里土地的几百年使用权，那怕是在人最少的北海道，也是一笔极其惊人的数目。
“安田君，岩崎君、弘池君，这个问题我们这样讨论起来没有任何意义。”小泽直树苦恼地道，“安田君，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如果说方君决定回国，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安田仲宫张了张口，还是闭上嘴，扣留方明远之类的蠢话就不必说了，先不说他们八人的意见就绝对不能够统一，日后一旦传扬出去，日本就会被全球人所唾弃，而他们八人也将成为民族罪人。
“我知道大家心里感觉很憋屈，但是设身处地地想想，也许方君他更感到憋屈。凭什么咱们要他冒生命危险留在日本当人形探测器？因为他当年提前为我们示警了神户大地震，而这一次又没有汲取教训，再一次地提醒了我们要发生核事故？”玉山竟未环视众人道，“如果说换成我们，我们心里不憋屈？”
“可是他提出来的这些条件，都太苛刻了！”安田仲宫愤愤地道，“又是要索回文物，又是要巨额的报酬！他知不知道，那是多少钱？”
“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那是多少钱，但是我知道，如果说我们要是毫无防备地面对一场核事故的话，损失的财产不说，人员伤亡的医治和抚恤，以及被污染地区人员的撤离安置，还有治理被幅射的土地，都将是一笔目前无法估算的巨大支出，而且很可能要支出许多年！”立本多义接口道，“这两者之间，如何来进行取舍？”钱再多，那也得看换回来的值不值，一亿美元买架螺旋桨飞机当然是不值了，但是要买回架没问题的A380却是太值了。立本多义觉得，在这件事情上，方明远没有必要夸大事实来索取更丰厚的报酬。
“我并没有否定他索取报酬的正当性，但是他是不是要得太多了？”安田仲宫环视众人道，“你们就心甘情愿让他拿走如此惊人的财富？”
伊藤忠光一伸手虚按了两下道：“安田君，我想你是不是没听明白一件事情，方君的意思是，如果说他在日本停留的期间，有了新的线索，并且确定了新的线索确实对我们躲过这一场核事故有效，我们才要再付给他这些报酬的。如果说他在日本停留期间，没有什么新的线索，而核事故也没有发生，我们自然就不需要支付这些报酬。我觉得，这样的条件还算是公平的。”
“如果说核事故真的发生，真的是堪比切尔诺贝利，那么我们更要将这些报酬支付了。”立本多义接口道，“不要因为方君无条件地向我们示警，我们就可以将方君的好意视为理所应当！”
“我同意立本君的看法！”弘池义存笑道，“否则的话，我们难不成还要指望方君会再大公无私地向我们示警第三次？”
“哼哼，你们不要忘记了，他还有一个条件没有说呢，我有一种预感，那肯定是一个大难题。”安田仲宫嘟囔道。
小泽直树头痛地捂着脑袋，类似的情景他已经见过了好几次了，等方明远第二个条件提出来，如果说真的是自己所想的那样，还不知道这些人要怎么样炸窝呢。
方明远站在别墅的门前，看着室外的飘雪，叼着根烟，会议室里的那七人，现在恐怕已经吵成了一团吧。不过他并不担心什么，只要他们敢冒着未来的巨大风险，就拒绝自己呗。反正方明远自己觉得，相比较未来他们所将要面对的天灾人祸，自己的要价已经是太便宜他们了。方明远记得，那一场天灾死亡和失踪的人数官方宣布就近三万人，但是日本民间对于这一数字并不认同，认为这不过是实际死亡和失踪人数的几分之一罢了——因为日本政府只有在接到失踪报告后才会认定某人失踪。而在那一场海啸中，沿海地区有很多家庭全部成员都被冲走，很多情况下，根本没有人活下来报告失踪者姓名。这样就只有等发现尸体时，方才会记入死亡报告。
像当年的神户大地震，因为受灾人口集中，死者也多被埋在坍塌的自家房屋下，因此大多数死者在地震后一年内被发现。尽管如此，最终地震的死亡人数也是到地震发生后十年的二零零五年十二月方才最终确定。而有了自己的示警，这几万人里怎么也能够多活下来一半人吧？而且提前有所准备的话，很多重要资产也可以得到保全，再加上避免了核事故的发生，要这些报酬一点都不为过。
要不是现在是鸠山由纪夫执政，他不想他因此而倒阁，要不是核污染对华夏的大气和海洋也有很大的负面影响，要不是他不忍心看着数以万计的平民百姓死亡，他才不管日本人死活！
“你不管什么？”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吓了方明远一跳，这才注意到了玉山竟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近前。
“我说我才懒得管你们日本人的死活！”方明远不客气地道，“尽想着占便宜不付出！这世间哪里有免费的午餐！”
玉山竟未苦笑道：“你要钱是迫在眼前，而灾祸却是在未来，而且还是未知。再说了，你开出的价码可是一点都不低啊。”
“那你们别拉着我要我呆在日本啊！”方明远没好气地道，“那样的话，你们一日元都不用拿！”
玉山竟未无语地拍了拍方明远的肩膀，暗地里打了个眼色，半晌才道：“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啊，要是真的出事，所有人都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既觉得付不起这个责任，又觉得我应当冒着受到核幅射的风险，无条件的为你们当那个人型探测器，你们是觉得我像个傻瓜？”方明远言语间就更不客气了，“还是你们日本对我有什么值得以涌泉相报的大恩大德？不过也没有关系，三天时间，你们不答应我就离开，俄罗斯总统两周前就邀请我去趟莫斯科，我一直拖着呢。反正对于贵国，我也是已经仁至义尽！”
“你要是个傻瓜，我们这些老家伙又算什么？”玉山竟未叹息道，“不过你也不要生气，其实大部分人还是明白事情的轻重的，只是你要的在他们看来，实在是有些多。”
“等到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就不会觉得多了，嘿嘿，他们会觉得，只付出这样一点点代价就避免了一场毁灭性的灾难，是值得的。”方明远冷笑道，“罢了，不管你们到底怎么想的，反正我本来也不想留在日本等着迎接核幅射。你们赶我走，我还巴不得呢。”
玉山竟未无奈地耸耸肩，看了一眼暗处，这时候，从别墅的院门处驶进来一支车队，停到了别墅门前，鸠山由纪夫下了车，快步地走上了台阶道：“我来晚了，让方君你久候了。”
“呵呵，没有关系，刚好是吃饭时间，大家可以吃完饭再谈。”方明远笑笑道，“鸠山君，有些话要说到前头，你可不能强行给我扣在日本啊。”
“啊？”鸠山由纪夫不明所以然地看了看玉山竟未，才道，“方君说笑话了，我们怎么可能强行将你扣在日本？”
“没准啊，有的人既不想付出代价，又想要好处，捏造一些事情，令我离不开日本也是可能的。”方明远悠悠地道，“老祖宗告诉我，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鸠山由纪夫脸色为之微变，看向了玉山竟未，玉山竟未摇了摇头，鸠山由纪夫沉声道：“方君……”
方明远摆了摆手笑道：“鸠山君，也许是我多虑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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