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屋子里空无一人，只留了张字条：今晚南柯殿，国主唱大戏，妈妈在鼓乐队排练。这里包三餐和水果，来后台找妈妈。
小镒的父亲名叫戈琳，家族以“戈”为氏，乃是玄殷长戈工会的成员，时常接受各国兵部的订单、专业打造长戈，原本收入是很可观的，如今粮价飞涨，房租等日常消费也水涨船高，固定的工钱早已满足不了家庭开支；神州诸国剑拔弩张的形势之下、他的工作强度更是有增无减，无暇再发展副业。故而这些时日妻子和女儿也都在各处找活干、补贴家用。
南柯殿，昆吾台。
“妈——”小镒找到了位置就开始四处大喊。
“哟，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看装束是玄殷的吧，问问鼓乐队的。”
“喂、那小孩~”
小镒转头盯着喊她的阿姨。
“你叫什么名字呀？”路人阿姨问。
“戈镒。”按照惯例，小镒作为女孩应该随母姓嬴。
“戈？噢、噢……”路人阿姨显得有些尴尬，心里好像在嘀咕着：还有这么清秀的小男孩呢。于是接着说，“乐队里没有戈族人，是不是找错了？”理论上只有继承了氏族的领地或职业，才能继承家族的氏。故而继承氏的通常是男孩。
“我……”小镒想了想、懒得解释，于是直接说，“我妈妈叫嬴珠，她在哪里？”
“小珠！”
“欸！”嬴珠应声赶了过来，“啊！小镒~”，看到女儿找来，又兴奋地抱起她转了个圈。
“快放我下来。”小镒冷漠地说，看起来好像比妈妈还要成熟不少。
“你今早真的去行医了吗？挣到钱了吗？”嬴珠好奇地问。
说来小镒也是在母亲睡醒之前，留下字条偷偷出门的。
“有位夫人牙疼，帮她止住了。她家缺钱，只给了我一些牛肉干。我觉着也不错，好久没吃过了。”
小镒说着从包里拿出肉干，塞了一块在妈妈嘴里。
“真是个善良又能干的好宝宝~”嬴珠一边嚼着、一边用力地抱着小镒。
“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小镒环顾四周，这南柯殿可是江汉国最大的剧院，豪华无比，可以想象配套的食堂也会有不少好吃的。“看着真不错。”
“还是云妹妹介绍我来的呢。”这位云妹妹名叫云河，是江汉本地人，乃是江汉兵部下辖的洛邑兵备府府尹的女儿，兵备府专门负责兵器打造诸事宜，戈琳的饭碗正是由他们管着。然而自从戈琳来到洛邑，云河就对他一见倾心，丝毫不顾及这对母女的感受。尽管戈琳仍是一副能躲则躲的样子，但云河毕竟容貌可爱、家世显赫，如今时局又不稳，指不定哪天戈琳就半推半就、从了她去，也说不准。
“你心可真大。你不知道她和爸爸的关系吗？”
“你还小，这大人的事……”嬴珠有些难为情地说。
“缺心眼。”小镒拧着眉、恨铁不成钢地说。
“妈妈会注意的……”
“你们可不能离婚。我也想打造长戈。我需要这个爸爸。”
“所以、你不需要妈妈，是吗。”嬴珠沮丧地说。
“按照律令，你们若离婚了、我也只能跟着你。需不需要的……重要吗。”
“我不管，我要你明说，你需要妈妈。”
“好啦好啦……我需要妈妈，我更喜欢妈妈，我爱妈妈！”小镒说着翻了个白眼。
“嘻嘻，妈妈也喜欢小镒~”嬴珠抱着她开心地笑了笑。又问：
“你为什么想打造兵器呢？像寻常的女孩子一样去行医、不好吗？”
“你为什么不行医呢？”小镒反问母亲。
“我……我天资愚钝，怕把人治坏了……”
“借口。”
“哎呀……你就说你的原因嘛。明明是我先问的。你先说。”
“唔……我们这也能叫‘行医’吗？不知道有什么意义。又治不好，‘跳大神’罢了。人们瞧不起这种所谓的‘医术’。不止是炎林人，所有人都瞧不起……何况还有些巫医会做丢脸的事，我可不想和她们一样。”
“如果没有意义，那位夫人为什么要找你呢？”
“因为她们请不起正经医生。”
“不、唔……我觉得不止是这样。”
“可大家都觉得就是这样。”
“你是相信他们，还是相信妈妈？”
“我、我当然相信妈妈……但你总是把我当成小孩子……你想让我觉得世界很美好，大家都很喜欢我们，但现实并不是这样。”
“不是的，不对。你想错了。”
“好好好，你是对的，是我错啦。”小镒不耐烦地说。
“你这是什么态度……怎么跟你爹一样了。琳都把你教坏了。”
“今天我还给人算卦了。”小镒小声地说，好像有些心虚。
嬴珠的眼神忽然犀利了一些，想了想、认真地说：
“你还小。算卦依靠的不止是天赋，还有很多小孩子不懂的东西。”
“我不是小孩子啦！”
“妈妈说过、你现在还不能给人算卦。何况这种事本身也没有什么意义。”嬴珠的语气更严肃了。
“我看了江汉今日的邸报，这里的玄殷人挣钱最多的就是算卦，其次是打造兵器，再次才是行医。你为什么说……”
“难道挣得钱越多、就越有意义吗？像炎林人那样才好吗？”嬴珠有些生气地质问女儿。
“唔……”小镒不敢回应了。玄殷人的话题一旦牵扯到炎林人，这天也就聊到头了。
“何况这里是江汉，人们本就喜欢通灵、谶纬之说，算卦恰好比较合他们胃口，仅此而已。”
“好吧。”小镒心有不甘地说。
时间已到了正午，南柯殿的钟声响起，这意味着食堂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开饭了开饭啦——”众人放下手中的活计，陆续前往食堂。母女二人路过观众席时，只见核心区域的座位已经坐满了人，外围座位也坐了十之七八。真真的热闹。
“他们这么早就到了。”小镒吃惊地说。南柯殿的席位不论等次、合计约有十万，距离戏曲开演还有七个小时，已经坐了七八万名观众。“他们都不吃饭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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