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绝不独活
谢临静静看着托盘中的酒盅,酒盅斟的满满,酒液澄净散着些微的香气,
他重复了一遍和帝的话,
“只要我喝了这杯毒酒,陛下就将岁岁许配给我?”
和帝点头,
“当然。”
“君无戏言?”
“君无戏言。”
谢临再不犹豫,抬手便要去拿酒,酒盅轻飘飘的,握在手里也无需多费什么力气,他举至唇边,盅上忽而压来一只手,
和帝看着他,
“谢家小儿,你想好了,这可是凶名最盛的月华散,一旦你饮了,便再没有回头路,你年纪轻轻已然封侯,是古往今来都不可多得的俊才,往后的路还风光着,若是饮了,可再没有以后了。”
话语也算是循循善诱,谢临闻言却是挑了下眉梢,
“我想好了,我当然想好了,若是饮了此酒便能与岁岁成百年之好,我求之不得,一月之后,就算我死了,我的墓碑上也刻着‘妻谢阮氏立’,怎么着她都是我的人,我还是赚了!”
想清楚,哪里又用得上想清楚,错失岁岁是他一辈子的痛,今日他当然可以选择不喝这杯酒,可一旦这样选,他的退缩就成了他身上的另一处洗不掉的污点,就真的再也无需肖想这段姻缘了。
袖起,袖落,深蓝的内侍服愣是透出了一股舍我其谁的气势,谢临仰起头,毫不犹豫将酒液倒进口中,喉头滚动,是真真切切咽了下去。
一杯毒酒下肚,毒性挥发迅猛,一阵眩晕感席上脑海,视野一片模糊,
他强撑着将酒杯倒过来,没有一滴酒液流出,
“陛下...君无戏言...”
言罢,轰然倒地,人事不知。
——
自谢临被内卫带走,阮宝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的,生他的气是一回事,不想他有事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爹正在气头上,本来就看他们谢家不怎么顺眼了,现在又知道他私闯后宫...
越想越是坐不住,索性安排了夏萤去打探消息,
春花在一旁碎碎,也没敢抖落是阮桐桐告的状,
“殿下,您管他做什么?他一个大活人,现在是个侯爷,也不比以往的白身,陛下再动怒能拿他怎么着?总不能赐死吧?”
阮宝正心焦着,冷不丁听到这么一个赐死登时便一激灵,旋即瞪了春花一眼。
春花自知是失言了,扁扁嘴又道,
“反正殿下您就放心吧,陛下最多也就打他几十板子,再或者罚个几年俸禄罢了,能有什么...”
话音未落夏萤从外头进来,神色少有的慌乱,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事,阮宝赶忙迎上去,
“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快些说!”
夏萤眼圈有点红了,
“殿下!陛下将谢公子赐死了!是毒酒!谢公子已经饮了!”
赐死...毒酒...已经饮了...头脑一阵阵的发晕,撕裂般的剧痛,她反手撑着头,纤弱的身子摇摇欲坠,
爹怎么会赐死他呢?他又怎么会那么傻就喝了呢?她不信!她一个字也不信!
春花急急上前去扶住阮宝,事已至此也知道她和阮桐桐是闯祸了,谢临再怎么不是人也是殿下心尖上的人,现在...现在...
“殿下!殿下您振作些!都是婢子的不是,是婢子乌鸦嘴...”
身侧的人没有半点反应,面色惨白神情木然像是一尊没有情感的木偶,春花慌的不行,转头冲着夏萤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陛下怎么可能就直接赐死人?他不是个侯爷?他如何就喝了?他是傻子吗?!你快说啊!”
夏萤声音里带着哭腔,
“听说是...谢公子向陛下求娶...陛下不允,然后就赐了毒酒...要是他肯喝,就应允...谢公子就...”
夏萤说的什么话阮宝已然听不清了,头脑深处有狂风掠过,盘旋着反复嘶鸣,
他要死了,他要死了,他饮了毒酒,就为了想娶她,他...他这个傻子!天底下最大的傻子!
泪意上涌,视线尽头一片模糊,面前什么也看不清楚,心中的念头却是无比的清晰,
她跌跌撞撞的夺门而出,
生也好,死也好,她现在就要去找他,死怕什么,又不是没死过!
夜色吞噬了最后一丝天光,阮宝撞开了清心殿的大门,沉重的雕花大门开合发出沉闷的声响,只一眼,便看见了软倒在地面上的人形,
他还穿着那身滑稽的内侍服,却静悄悄的伏在地上,他的身形她永远都会认得出,
泪水轰然绝提,她踉跄跑过去,死死抱住了悄无声息的青年,
“你醒醒!你给我醒醒!谢临!你给我醒醒!我告诉你,你要是再不醒来,我真的嫁给别人去!我再不要你了,我再不要你了!”
最后已然变成了痛苦到极致的呜咽,她双手紧攥着谢临的衣领,死命的拉扯,仿佛这样做就能让他醒来一般,
“你醒醒...求求你...求你醒醒...我原谅你了,我真原谅你了...你醒醒...别丢下我一个人...别丢下我...”
面前不知何时笼下一片阴影,
“宝,别管他了,天底下什么样的青年才俊都有,你想要的,爹都给你去找...”
阮宝猛然抬头,素白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她嘶声吼着,
“我不要!我就要谢临!我只要他!我就只要他!天底下什么青年才俊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们谁都不会是我的今朝了!你为什么要赐死他?为什么!?”
杏眼内一片猩红,她痛苦的别过脸去,最后一句怔然落地,
“我恨你...我恨你...可我更恨我自己!我在拧什么?为什么不早些体谅他?!我明知道他也有难处!我明知道...”
她将面颊贴在他脸上,轻轻闭上了双眼,泪水从眼角滑下落上他的脸,
“可是有什么用,晚了...都晚了...”
阮宝喃喃自语着,一丝微弱的气息抚过她的面颊,她一怔,豁然抬起头来,
“他还没死,他还没死!解药呢?解药呢?!给我解药!给我解药!”
她手脚并用的行至和帝面前,仰脸看着他,
“爹!给我解药!我求求您了!你救救他!求您救救他!您不是最疼我了么?他要是真死了,女儿也绝不会独活!”
话语锵然落地,和帝面上一片悲戚,心中满是后悔,早知如此...何必?
阮宝又看向宿公公,
“宿伯伯,你救救他!你是看着我长大的啊!”
宿公公嘴唇抖了抖,
“殿下,这毒药...是月华散...”
月华散,居然是天下无解的月华散,阮宝颓然跌坐在地上,过了半晌轻轻笑了出来,抬手拭尽了脸上的泪痕,
“月华散么...一个月是么...”
她垂眸看向青年清隽的侧脸,嘴角笑意宛然,轻语道,
“今朝,你放心,一个月也好,一百年也罢,不管是今生还是来世...我陪你,我都陪着你...”
------题外话------
来晚了,也不敢说话了...先发一章叭,明天除番外以外正文大概是要完结了,我想想,把尾巴收好,晚安,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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