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雨夜
外头的雨正大。
云佳儿自然道:“阿落,你同我一屋睡吧。”
贺落城正坐在床上。
“王妃……王爷在。”碧落低声说。
云佳儿这才往一旁看了眼。
也是。
她们家的阿落是要大大方方嫁到真爱她的人的家里去的。
可不能让贺落城觊觎上了她们家阿落。
也得给姑娘操心婚事了不是?
“那快些去睡吧。若是打湿了,记得快些换了衣裳。”
“嗯。”
碧落带上门离开了。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
其实本就挺安静的,只是碧落在的时候,还有她同云佳儿细细碎碎的谈话声,碧落一走,就剩雨打窗户声与云佳儿搅动洗脚水的声音了。
“你打算洗到什么时候。”贺落城出声。
“不急。多泡会儿。舒服。”泡得舒服了,云佳儿的神思都有些倦怠了。
“随意一些才好,整日整日妾身的,也不见你真谦逊过一回。”
你倒是不自称本王了,还总令人觉得高高在上得很。央王爷。
“回王爷的话,妾身作为王爷的妻子,自然会关系到王爷的脸面。故此妾身不敢随意,免得出了门,王爷脸上挂不住。”
此时天幕瞬间闪现一片紫光。继而一道树杈似的的闪电形成,“轰”一声,是一场戏的开始亦是一场戏的结尾。
雨更大了。到处是“啪啪”声。
打到树叶,树叶弯下又弹起;落到地上,泥土深了颜色;撞击窗户,窗户成了瀑布流经的峭壁。
“她说过类似的话。”
贺落城似乎陷入了回忆。
嗯?怎么跳到了“他”?谁啊?云佳儿转头看向贺落城。
贺落城的目光并没有落在云佳儿身上,他看着窗户。
“不过你们不像。她是真的天真烂漫。你,看着恭顺贤惠,小心思却多得很。而且她怕打雷。”贺落城闭上眼,放松了身躯,“华映棠,你知道吧?”
贺落城娶的第三个妻子。
“苏浅是奉母后之命娶的。她是姨娘的女儿,我的表妹,一是亲上加亲,二是苏浅的父亲是武将,那时候牧王乃至瑾王都封了王,而我还只是个郡王,只好去军中历练希望得到父皇的赏识,而母后不希望我在那里孤立无援。”
“只是她薄命。患了病,早早地去了。”
云佳儿问:“她患的是什么病?”
“心疾。”贺落城道,“当时我在军中,听闻她发病立刻赶了回来,但已经不行了。这个病就是这样,一犯,一下子就没了,根本来不及救治。”
“那她以前也住在静心院吗?”云佳儿追问道。
“她住在飘香院,之后华映棠也住在那儿。”
难道说,被关在飘香院的疯女人不是苏浅?还是贺落城察觉了什么?
“那她的身后事是怎么处理的?”
贺落城有疑,转头来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心急了。云佳儿暗道。
“就是想知道如果以后我也死了,会怎么处理啊?应该不会让我随便烂了臭了,会有人处理好的吧?”
“不会。”贺落城又转回头,闭目道,“苏浅去的时候,我急着赶回军中,所以来不及处理她的后事,她的后事是由母后处理的,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有时间处理的、亲自处理的,只有顾阿生、邰女主和严音容的丧事。头七做过后,就都抬到城外兴国寺停棺超度了,七七满后,她们都会被抬到我的封地去安葬。”
贺落城有些开玩笑的意味:“所以,如果你真的没了,你的后事会有人处理的,只是等着下葬的时候会不会烂了臭了,得看你死在什么时候了。”
云佳儿想想就一阵胆寒。
烂了,臭了,蛆在爬的自己的尸体……
不敢想不敢想。
不要想。
“那个……就没有点防止腐败的措施吗?”云佳儿弱弱地问。
“有,不过你用不上。只有皇上和皇后、太子和太子妃才能用上那种措施。你要是想不朽……”贺落城突然翻身到床边,勾勾唇角,“你的夫君还没这个本事。”
贺落城又轻轻拍了拍云佳儿的脸:“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嫁了个没本事的丈夫,以后只能等着自己的尸身烂了。”
云佳儿立刻连人带脚盆移到床尾。
中间过于慌乱,洗脚水洒了一半。
“这个地板……”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擦。你自己干的,不得自己解决?还要我下床弄干净吗?”
“那还不是你吓唬我吗?”有推卸责任的意思了。
但云佳儿还是打算去翻干的汗巾出来。
只是一个脚趾头刚点到地板,就觉得冷,条件反射地缩了回来。
“我没吓唬你,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贺落城下床将云佳儿抱回床上坐着。
他又翻了汗巾回来。
“你干嘛?!”云佳儿的脚试图挣脱贺落城的束缚。
“别动,正擦着。”
云佳儿不动了。
贺落城低着头,一手托着她的脚,一手拿汗巾擦拭。他擦得很仔细,将脚面的水统统擦干了,还将两个脚趾头缝里的水擦干,一个一个擦过去。
云佳儿勾了勾脚趾,盯着贺落城既柔软又挺拔的鼻子,道了声“谢谢”。
“行了,上去坐着。”
贺落城转身去擦地板。
“对了,你说苏浅是你奉母之命娶的,而娶申绮罗是因为你父皇下旨,也就是说,她们都不是你想娶的喽?”云佳儿用被子裹好脚。
“是。第一个我真正想娶的女子是华映棠。”贺落城拧干汗巾,再去擦地上残留的水,“谈爱情的话,她是我喜欢的第一个人。她和苏浅、申绮罗不一样,我娶她,只是因为我喜欢她。”
“那除了华映棠,你还喜欢过别人?”
“顾阿生。”贺落城承认得很干脆,他似乎并不想在感情史上有所隐瞒。
“没有别人了吗?”
“没有了。”
“那你和她们都没有孩子吗?”
“和娶的第四个邱桃有过一个女儿,都死了。”贺落城拧干汗巾搭在脚盆边,又将脚盆端离床边后才上了床。
云佳儿还想说点什么,贺落城却盯着被子对她说:“你这脚……”
云佳儿看了看她被被子裹着的脚:“怎么了?”
“占这么大块被子,你打算让我怎么睡?”贺落城道,“而且脚包得这么严实,被子会臭的好吗?”
这么说,云佳儿就不舒服了:“我泡了这么长时间的脚欸!干干净净的,哪里会臭!”
“你包这么严实,出了脚汗可不得臭吗?”
贺落城边说边要去松被子。
“不行!”云佳儿在这件事上毫不退让,“我不裹着脚睡睡不着!”
“脚会冷的!”云佳儿补充道。
“你是带了很多嫁妆过来,不过你的嫁妆里可没有被子这件东西。”贺落城试图和云佳儿讲讲被子的归属权,“这条被子是王府的财产。”
“那我不是嫁给你了吗?”
扯归属权是吗,云佳儿也有理:“那这王府的东西是不是有我的一半?这被子是不是有我的一半?”
云佳儿屁股一使力,脚一抬,被子摊开来一些。
“你看你看,我就盖了一半,我的脚也就裹了一半的被子。”云佳儿强调,“我的。”
云佳儿又裹回脚:“就是我多裹了点,这么大个王府,一条被子至于这么扣扣搜搜的吗?”
“王爷,做人的格局得大一点,妾身实在困了,先睡了。”
云佳儿“扑通”就倒在了床上,完全不想再理贺落城,快快乐乐睡觉去了。
分给他一半床就够客气的了,一条被子还扯来扯去的,爱睡睡,不睡拉倒。
“起来。”贺落城推了推云佳儿,“不起来就趴着。”
云佳儿翻身:“妾身敢问王爷还有何吩咐?”
贺落城从床头柜拿了个白玉瓶过来:“你不是因为背后的伤睡不好也吃不好吗?不上药?”
“王爷怎么突然就开始关心妾身的伤了?”
“只是这两日忙了些,才少关心你了些。你睡着那几日,我可没少照顾你。”
贺落城打开瓶盖,瓶子内是白玉脂般的膏药,看起来用了不少:“那日横梁砸下来,给你涂的就是这祛热消毒的药。原本以为直接成疤了,涂了三日的药也该好了。”
“行了,翻身。”
贺落城拍拍云佳儿露在外面的脑袋。
云佳儿打了个哈欠:“算了吧。妾身还是睡了。王爷也早些歇息吧,都挺困的。”
人又翻身回去,背对着贺落城了。
还自己怎么舒服怎么睡。
一床被子拉到极上面,能盖住下巴的位置。
贺落城伸手要将被子扯下来些,云佳儿却拉着被子不让他扯。
“你睡着不会窒息吗?”
“舒服。暖和。”云佳儿道,“不然你也可以做点别的。我累得不行就不会在意这么多了。”
贺落城皱了皱眉,最终选择直接躺下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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