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铁血杨家军

1997年，农历6月26日，我与同村几人，柱子哥几人一起来送我，当我坐的大巴车启动，快要出发的时候。

几人皆是眼角湿润，柱子哥挥着手道:“小犬子，记住了？到了那边要有自信，你是好样滴！”

竖茗忍住泪水不滴落，重重地点点头，轻轻摆了摆手。

这是一辆从小镇上经过灵城县，然后直达温州的长途大巴，汽车颠簸了两天两夜才到达温州十里亭。

然后乘坐公交车，到温州劳务市场，在一路有一半农民工的车厢内，弥漫着激动期盼的气息，这是未知漫长的旅程。

下车来到劳务市场，已是夜幕降临。

沿街霓虹灯闪烁，广场上人山人海，声响鼎沸。

竖茗顿时感觉天昏地暗、无所适从，脑中一片茫然地看着广场前的人来人往。

看到应聘本专业岗位要高级职称，皮鞋、电子厂要熟练工优先，还有一些不清楚是做什么的厂，要求中专或高中文凭。

一脸茫然地看着手中的初中毕业证，唉！悔恨当初呀……

只能把目标转向普通岗位，一要求不高，吃苦耐劳，对于农村孩子有优势；二是招普通员工的小厂多，可比较选择，心中略微有点平衡感。

至于是能做什么活，心里没概念。

为了省钱，亮子哥带着大家，一路步行来到一个纸箱厂，用竹笆搭建的职工宿舍。

亮子哥的同学在这家纸箱厂打工，那人拿来几块大纸板，几人睡在纸板上，很快就睡着了。

醒来已快到中午，几人拖着蛇皮袋找到一家路边早餐店，我花了1.5元，吃了一顿人生最美的午餐——

两个大肉包，一大碗豆浆。

然后返回到温州南（工业区），工业区是鞋底喷漆、纸箱印刷厂比较集中的地方。

整个工业区除了商场、游戏厅、录像厅等，多数都是厂房了，而绝大部分是用竹笆，搭建的两层厂房。

温州的天气，特别热，几人拎着装着行李的蛇皮袋，皆已满头大汗，他们在一处工地边上的水龙头清洗后，继续迈着迷茫的脚步，挨家厂房去询问。

如此漫步目的持续了六天，停在大田小区，跑过马街，去过龙岗。

无数个厂问了无数次，终究高低不成，一无落实，几人身上所剩无几。

几个自以为是的人，已无回家的路费！几个背井离乡三千里，已沦落天涯！

其实每个人，所有的经历，皆是人生的财富，无论辉煌和落魄，在某个时刻定是你向上的垫脚石。

第七天早上，在上步工业区看到新的业务员招聘信息，这是一家私营企业（成丰冷食有限公司），生产速冻水饺、汤圆，以及各种棒冰、雪糕的新行业。

上面清楚的写着，普工一个月六百元，这在当时，可是很高的呀！要知道当时的学徒工，一个月只有三百元左右。

他们四个人乘坐公交车，赶到了温州茶山镇，成丰冷食有限公司。

车间主任亲自面试，相谈很顺利，毛主任听完几人的窘境，答应尽快安排他们进入工厂。

当亮哥含着激动的泪花，握紧毛主任的手，承诺一定好好干时，毛主任明显也被他们的淳朴感染，嘴角不断地蠕动说:“好的，好的。”

并把大家的身份证收下，答应大家先到财务部，预支五百元的饭票，作为生活费。

事情往往在山穷水尽时，柳暗花明，否极泰来……

温州的冬天，极少能看到雪花飘舞的场景。

风微凉，轻轻拂过。

经过半年积极、热情的工作，从一名普工、熟练工、出色的煮料调色工，终于，当上了人人羡慕的车间班长。

每个班有二十多人，男子只有四五个，其余都是女子。

那个时候，年前做好雪糕，年后贴上出厂日期再发货。

煮的每一锅雪糕原料，大概一千多斤，将奶粉、奶油、甜蜜素以及白糖，在煮料锅里熬至即将成熟的时候，要在这短短几分钟内，把这一千多斤原料——调至完美的色泽。

如:草莓色、杏黄色、葡萄色、落日黄及乳白色等等，多种颜色才能调出一种完美的颜色。

这数百人的大厂，从来没有一人能调出完美的色泽，而我却成了那个唯一！

为此，长相酷似巩汉林的董事长，亲自过来视察我工作，并与毛主任一起，承诺过了年让我当经理，管理几个车间。

因为我带的那个雪糕车间，从效率倒数第一，一举跃进，如今全厂第一名，并获得甲班称号。

甲班每个员工获得五百到一千的年终奖励，看到每个员工，原本颓废质疑的神情、现在脸上洋溢着信任灿烂的笑容，竖茗心中无比开心、自豪！

原来打工并不是那么的枯燥，亦可如此喜悦、且颇有成就感。

然而，喜子几个人来厂门口找我。

最初，就是喜子和耗子哥带我来温州的，虽不是仁兄弟，但和竖茗也是发小。

当将他二人接到，竖茗的班长单人宿舍的时候，他二人眼中，皆流露出羡慕的神情，这可是有独立卫生间的房间呀，他们的竹笆房如何能比？

二人和竖茗一阵寒暄后，耗子脸色凝重地道:“小犬子，俺们几个马上要回老家过年了，你准备一下，和我们一起回家吧？”

竖茗满脸错愕，“怎么如此突然，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年龄最大的亮子哥，斜靠在门槛上，轻声道:“你自己考虑清楚！俺是想老婆孩子了！俺得回家过年，你滴工作待遇那么好……”

后面没有说完，起身离去。

这时，坐在竖茗面前的喜子，握着他的手，语气凝重地道:

“俺们一起来滴，几个人都走了，你一个人性格又不好，万一在这有个什么闪失，俺们回去，也没法和你家俺大爷交代啊！”

当他这句话说出的时候，竖茗瞬间被勾起思乡之情，母亲那焦心、期盼的神情，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虽然这半年，与李咖相处的非常愉快，到了快确定关系的时候，但在竖茗心中，女朋友怎么可能比老娘更重要呢？

回家，越想越是归心似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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