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节朝廷赏功贾府盛事（二）

　　贾宝玉压住心中的愤懑，做出一点动静。紫娟忙来敞开门迎接进来。

　　紫娟：“姑娘，是宝二爷来了。”

　　林黛玉起身迎接宝玉进入。

　　林黛玉：“二哥哥今天来有何事情？”

　　贾宝玉：“在房中烦闷，到妹妹这来走走。”

　　林黛玉：“宝二哥整天闷着在房里干什么？哥儿不是都去学堂吗？”

　　贾宝玉：“连你也要我去学堂，那岂不是闷死。学什么劳什子文章，考什么科举，也忒无趣了。”

　　林黛玉：“那你将来怎么养家？”

　　雪雁：“二爷是王妃胞弟，将来指个郡主，县主嫁过来，不是就没有问题了？”

　　紫娟：“雪雁！郡主，县主也是你能编排。”

　　雪雁：“是。紫娟姐姐，我知道了。”

　　贾宝玉：“你们整天科举啊，官职啊，爵位啊，禄米，奉银，一个个沽名钓誉，国贼禄鬼。”

　　林黛玉气的也不说话。

　　紫娟：“二爷也就是当个笑话说说，说出去不讨喜。二爷身边亲眷哪一个不是你口中的国贼禄鬼？”

　　宝玉一阵沉默。忽然转移话题。：“妹妹这儿好香！可是用了什么香料？”

　　林黛玉：“哪有用什么香料？没有什么香饼子，香袋子，罗汉香一类。”

　　宝玉却是不信，要同黛玉闹。黛玉用手拂开，：“宝玉，你再闹，我可翻脸了。”

　　黛玉：“宝玉，我这儿，可没有什么冷香，暖香。”

　　宝玉：“你说什么冷香，暖香？”

　　黛玉：“不是一股冷香，还有金玉良缘，有冷香就得再找一个暖香配上。”

　　贾宝玉胡乱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前言不对后语说了几句。：“林妹妹我来给你们说个笑话。这扬州城外有一座黛山，黛山上有个林子洞，林子洞住着一群老鼠精。腊八前一日，老耗子升堂议事。：“孩儿们，明日腊八节，我们也要出去大劫一番，方是正事。可有探听明白何处物产最丰？”

　　小耗子回事：“山下庙里物产最丰。”

　　老耗子：“你说一说，果有几品？面有几何？”

　　小耗子回答明白。老耗子拨出令箭，指派耗子们前去盗取。剩下一个极弱的的小耗子，指派它去盗取香芋。小耗子说自己口齿清楚，机制伶俐，虽是身弱，但善于变化，变作香芋混在堆中，使用五鬼搬运之术，一下子就运回来了。

　　老耗子：“那不快快变来。”

　　小耗子摇身一变，变作一个美女。众耗子说变错了。小耗子说：“你们都没有见过世面，巡盐御史家的小姐林黛玉才是真正香玉，盗取她来，多少米面没有？”

　　黛玉三人没有一个笑的，只是冷冷看着宝玉。

　　紫娟：“宝二爷是怎么个意思？是自己要盗取（娶）黛玉，还是讥讽琏二爷。”

　　宝玉：“怎么又提起琏二哥，难道给我为妻比不得与他做妾？”

　　黛玉：“比不比得暂且放下，我待字闺中，你不来提，现在许了人为妾，你倒来了，偷偷摸摸，与我说些混帐话。你把我，把我林家看做什么？”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黛玉吟完道，：“宝二哥，今天我是你表妹，明天就是你嫂子，没事不要再过来了。”

　　宝玉摔了茶碗。：“你们一个个，怎么都这样？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来了！”

　　宝玉走后，黛玉垂泪，恰巧被贾赦房里丫鬟瞧见。

　　秦可卿，邢夫人，贾赦在一处商议事情。

　　贾赦：“宝玉也太混帐，如此调戏之言也说的出。”

　　邢夫人：“若无太君撮合之意，宝玉也不会生出如此念想。”

　　秦可卿：“不如将黛玉搬回状元府中安息，也好平息漫天闲言碎语。”

　　邢夫人：“不好吧！住在荣国府，还可说住在外族家，住在状元府，外人会说未嫁而同居。”

　　秦可卿：“总好过相公不在家，小妾被抢走的好！若是发生那等事情，武安侯府颜面扫地，声威不存。”

　　贾赦：“可以，就这样好了。”

　　邢夫人：“还有贾环说的表兄妹不可为婚之事。”

　　贾赦：“这却无妨。律令本意约束近亲通奸行为，世上多有富足之家表亲通婚。再说一个侯爵护不住这点小事？汉代诸侯，上蒸其母，下淫其女，才会被皇帝责罚，至于表兄妹为婚，不足为奇，世上多有，不是堂兄妹即可。”

　　贾母，王夫人，贾政也在说这些事情。

　　贾母：“我本属意宝玉和黛玉，宝玉不愿读书，要是有个高官岳家，想来日子也过得下去。你们打算什么金玉良缘，哪怕你金玉满堂，也要有个身份才护得住。等到黛玉和贾琏事情定下，我也不多做念想，谁知宝玉记挂心中。”

　　王夫人：“只有高官好做什么？还不是一个穷鬼。”

　　贾政：“如今事已至此，也只有薛家了。”

　　王府人：“如今薛家也别指望太多助益，那夏家小姐，看的可紧，薛蟠蛮横性情，给治个服服帖帖。”

　　贾母：“这当家度日，还靠自己经营，不能今天幻想发几百万财，明天想发几百万财。亲戚家终是亲戚的。”

　　贾政，王夫人面面相觑，贾府修大观园却是花费一空。如今不是探春善于经营，大观园花费无几，早就支撑不住，典卖古董度日。：“母亲，这荣国府已是难以维持。”

　　贾母：“事情又回到爵位上，若是贾综继承，自有武安侯府去支撑这个开支。贾赦要辞爵，就是不愿意背这个包袱。大房宁愿不要爵位，也要脱身离去。”

　　贾政：“可是大哥也不是撒手不管，宁可给贾环，也不给宝玉。”

　　贾母：“贾环并非不可，以探春之能，以园养园都能办到，在她手上还真能维持下去。贾环听从她的，就不会有何闪失。候府在出力不多之下，也乐得维持。”

　　王夫人：“毕竟嫡庶有别，交到贾环手上，这亲戚间，四王八公的交情就断了。就如宁国府，花销是降下来，能够自给自足，可是谁会理会两个孩子？到他们这儿也只是个骑都尉，年奉一百一十两，好干什么？还不是靠族产？状元府每年在生意上给五万两。足够养活一大家子。”

　　贾母：“可是宝玉要争气。要让别人乐于掏钱给你花，总得显几分本事，总得有几分听话。去触怒他人是不好的。有我老太婆，一切还好，没有我老太婆，还不各自过自个的，又指望谁。”

　　王夫人：“这偌大府邸还在维持，钱财总得找个来路。”

　　贾母：“哪里有什么来路？西府把一切算得清清楚楚，既让事情能办下去，又不多给半分。尤氏掌管府内，一切已经压到最低，府内从无今日管理之高效。外人看来，荣宁二府，还有武安侯府，一团和气，你能指出什么不是？”

　　贾母：“贾政，你还是和贾赦商议一下，怎么维持这荣国府。”

　　贾政找到贾赦，说了贾母吩咐下来的话。贾赦思考一下：“孩子们渐渐也大了，都有自己注意，都叫了议一议，看看谁能撑起这个家？”贾政无法反驳。

　　于是，贾家的主子都被请来。安排在状元府一处会议室。长长一排桌子，椅子分列两边。尤氏，李纨，秦可卿，探春，惜春，黛玉坐在一边，贾宝玉，贾综，贾环，贾兰坐在一边。贾赦说完事情要大家随便谈。

　　尤氏：“这宁国府还是能维持，人员已是极简，不能再少，总不能让府里长草。外面事情我都交给秦大奶奶，想来不会亏了我。”

　　秦可卿：“这边府内事务极多，人员还不够用，不需裁员，府内事务交给李纨嫂子管理，我只管对外商业事务。你们商议。”

　　李纨：“我在状元府管理府内事务，后院和荣府是管不到的。”

　　贾赦：“都不愿意说，行，探春你来说。”

　　贾探春：“那我就说说，现在府内的主子，各有品级，就按品级好了，林姑娘是县主带四个丫鬟，我和惜春各带两个丫鬟，也不用月银二两，脂粉若干，买来的脂粉也不合用。自己还要买，就自己负担丫鬟月钱好了。反正自己都有一份收入。在大观园中打点些地，增加点收入，也能凑合。”

　　贾环支持自己姐姐：“我只要彩霞，再一个小厮好了。也是自己负担。”

　　秦可卿：“环兄弟，你这样可不行，日子太紧了。”

　　贾环：“紧一点不怕，挨两年总会过去。”

　　贾综：“环哥既然说了，我也不反对，一样就好。”

　　贾赦：“你们两个，也不用害怕，大老爷我也不会看你们过不下去，会私下补贴你们，这份大房自己出。”

　　贾政：“那行，宝玉这儿，二房自己出，索性都不从公中出。”

　　尤氏也说好，迎春自应有宁府养着。李纨见大家都不再有月例银子，也只能表示同意。何况自己还从状元府中有五千两收入。自己丫鬟也有自己负担。

　　贾赦：“别人都可以自己负担，贾兰有公中出，没有理由父亲死了，族里连孩子都不养。”

　　贾兰：“我只要一个小厮做伴就好。”

　　贾政：“黛玉是客，……”

　　林黛玉：“二舅舅，黛玉有奉银，自己出。不需要府上担心。”

　　秦可卿：“黛玉是候府的人，一应支出有候府出。还有王熙凤，既然贵妃说了，我也给个面子，搬回候府，贾巧还要人照顾。”

　　贾政：“这是支出，那收入呢？”

　　贾探春说：“所有产业，一律有秦大奶奶经营。该辞退的辞退，该降职的降职，该转变经营的，转变经营。盈利会增加一块，维持开销不成问题。”

　　贾政：“也行，二房对于产业管理很是外行。不如有大房经营。”

　　秦可卿：“所有人丫鬟，小厮都定了，宝玉这儿也要定一下。”

　　贾政：“按什么来。”

　　贾环：“朝廷律令，有品按品，无品按父职。”

　　贾赦：“二弟任职四品，减一等，按五品算，三个大丫鬟，不能再多。”

　　贾宝玉有丫鬟七大八小。叫宝玉丢掉任何一个都舍不得。贾政偏偏追问：“宝玉，你要留下谁？”

　　贾宝玉：“也没见没有品级的人不能雇佣丫鬟！”

　　贾环：“祖母八个大丫鬟，那可是国公夫人，母亲身边四人，你说要几个？”

　　贾宝玉：“袭人，麝月，秋纹三个大丫鬟。扫红，锄药，扫花引泉四个小丫鬟。”

　　贾赦：“好，今天就定下个规矩，每个人服侍待遇，各按品级，以后要提升，就先提升自己身份才行。自老爷我，一体施行。”

　　王夫人坐在桌子旁边，久久不能平静。这管家权也早就转交她人。只是荣府现在更彻底，直接转包出去，只等年底算账分钱。平时不管不问。自己的陪嫁，下人也打发出去。他们不能从荣国府运作中获得利益。这大观园建的究竟值不值？值得玩味。

　　王熙凤给她算过一笔账：“这贾府日后花费也少了，迎娶三千两，送嫁一万两，二房这边有两万两就够了。宝玉娶了宝钗，基本不用花钱。大房那边，贾综自己，大老爷掏的起，不够也有候府顶着，没见迎春嫁的好风光，比贾府定的规格高多了。四姑娘是宁府那边的，尤氏不是小气的人，至少如迎春一般。”

　　贾兰那边看来不用自己操心，贾珠做官所得，在天津那边的田庄，都有人在料理。这些收入都攒在李纨手中，又与候府打得火热，每年五千两收入。怎么算都不少。只有自己的宝玉，现在看着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可实际没有依靠。最可恨的是赵姨娘，生下女儿把持这管家权利，儿子自己获得爵位。兄弟赵国基在府里管事，日子也渐渐宽绰。一个贱婢，凭啥过得比自己好。看来这规矩得立起来，每天要请安，吃饭要立在边上，客来上茶，搬凳子，挪椅子。王夫人想着怎样发泄胸中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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