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要来相约自尽吗
竹桃失踪之后，事态的发展急转直下。
鲛人一脉再度向代为摄政的未贵妃施压，试图要她交出权柄，竹桃失踪的事便是现成的理由。
——未贵妃的毒太医令也束手无策，目前唯一的希望也下落不明，贵妃还是安心疗养比较好。
面对咄咄逼人的鲛人，向来不喜欢刚正面的宝躯未氏一脉竟然刚起来了，态度格外强硬的跟鲛人掐了起来，弄得朝堂一片乌烟瘴气。
消息自然很快就传到了玄玉府。
“这么大动作，俏如来应该有所察觉。”
上官鸿信带着某种恶劣的期待，专门堵到竹桃面前说了这句话。
竹桃：……
怕不是被鳌千岁折腾的有点不正常。→_→
不过天地良心，竹桃也被鳌千岁的脑回路折腾的够呛，这位海境王爷有着堪称诡异的理解能力，如果讲话讲的太过隐晦，往往就会歪向不可控制的奇怪方向。
心累……_(:3」∠)_
累的竹桃看见上官鸿信都觉得倍感亲切。
竹桃姑娘好歹还有‘直抒胸臆’和‘以诚待人’两种模式可以选择，只有‘不讲人话’一个档位的上官鸿信显然比她可怜很多。
所以竹桃就不计较雁王不讲人话这个毛病了。
“未贵妃真是人美心善，很讲道义嘛。”
竹桃这话不带一丝讽意，抱着茶杯嘬茶水的模样十足像个佛系退休老大爷。
上官鸿信：“这种旗帜鲜明的行动，俏如来一定很好奇，你与皇贵妃达成了怎样的利益交换。”
竹桃斜了他一眼：“是你好奇吧？俏如来……应该会有疑虑，但我觉得他不会问。”
上官鸿信：“哦？”
竹桃：“俏如来……在某些方面有着很神奇的第六感，或许这就叫天运好？如果不是触及底线的事情，他大概会选择无视，做人留一线，不会非要刨根究底讨人嫌。”
上官鸿信：“你在挑衅我吗？”
竹桃：“这叫嘲讽。”
上官鸿信：“……哈。”
雁王没什么在意的事情，所以他四处撩闲。同样的特质换个角度也可以说这人脾气挺好，不会因为小小的挑衅斤斤计较。
没错，后面那个她就是在说温皇。
想到神蛊温皇，竹桃就长叹了一口气：“唉，为什么来的是修儒不是温皇呢？”
神秘人不香吗？擅长用毒的属性不香吗？为什么没钓来温皇？
上官鸿信缓缓地扭过头来，发出了一声十足阴沉的，嘲讽拉满的哼笑。
在拍肩意外发生之后，上官鸿信多少猜到了竹桃挑人的理由。那么神蛊温皇和竹桃现在和谐友爱的相处，完全是建立在把他祭天的基础上。
雁王是不太在乎小事情，但这个事情显然已经不在小事的定义范围当中。
不光是鳌千岁喜欢八卦，钜子一脉的挖八卦技能点一脉相承，比起俏如来不深挖的分寸，彻底放飞自我的大雁显然没有分寸的定义，掀别人老底的时候，简直是天降户口调查员一样的灾难。
他阴森森的将竹桃记上了小本本，面上却分毫不显。
“你比我以为的更加凉薄。”
即便是搞事不嫌事大的雁王也要承认，现在的海境局势已经够灾难了，再拉进来一个温皇……啧啧，那海境估计要现在就开始考虑往其它各界移民。
“没办法，宅太久就是会这样的，所以我才要出来旅旅游体验一下生活。”竹桃对这个评价并不介意，“地穴九龙腾神州，炎黄蚩尤共居五，魔妖鳞羽都不是人，想要共情有一点困难。”
说到这个，竹桃故作失言掩了掩嘴，只是敷衍的让人不忍直视。
“哦我忘了，你就是羽族来的，不介意我说你不是人吧？”
上官鸿信：“你在期待怎样的回答。”
竹桃：“比如……‘我不在乎’？”
上官鸿信：“哈。→_→”
说的好像竹桃对苗疆人多有爱心一样？铁军卫打架扰民的后果雁王可是亲眼见证，那可是不分阵营不偏不倚的全部放倒。
“你知道吗，每次你满嘴胡言乱语的时候，都是在矫饰有趣的秘密。”
虽然现阶段的线索不足以揭破秘密的真相，但竹桃的习惯雁王已经可以确定。
竹桃：“哦，那你慢慢猜。”
上官鸿信：“真有自信，看来你承认在恪命司之外，还有其他的身份。”
竹桃：“随便你怎么想吧。”
上官鸿信：“上一个跟我进行这种赌约的人，是公子开明，他输了。”
竹桃挂起假惺惺的惊讶：“要玩这么大吗？八卦一下就要相约自尽？”
上官鸿信：“哈，当初的公子开明，也如你一般自信。”
竹桃不依不饶：“那要相约自尽吗？●v●”
雁王阴森森斜来一眼：“我已经猜到，你选上我的用意。”
竹桃的兴致勃勃顿时像是被戳爆的气泡，秒秒钟萎靡了。
“唉，你果然发现了，人算不如天算，计划不如变化，这是巧合，我不服气。”
她说的是拍肩惨案，要不是那一拍，她才不会这么早暴露。运气的事情最是让人不平，所以这段时间才会暗搓搓卯着劲儿反复试探雁王的底线。
但这件事最值得吐槽的是雁王的态度。
自来到玄玉府，竹桃就发现这只大雁特别好说话，发现了她的目的结果却变得和善了起来，这个反应简直奇诡的让人无力吐槽。
竹桃左思右想，还是忍不住确认：“你猜到了，所以这阵子才这么好说话？”
上官鸿信：“不然呢？”
竹桃：“你真的猜到了吗？你确定不是开错了脑洞？”
上官鸿信深呼吸，用关爱智障的眼神报复了回去：“你需要有人帮你料理后事。”
竹桃：“噫……真的猜对了啊。”
所以说大雁说她是师门遗产，可能还真的不算错。
上官鸿信：“十年成一株的异草，十年前的人选是……师尊。”
竹桃：“昂啊。”
十年方得一株的神奇药草，是竹桃还在阎王鬼途时就在培育的特殊植株。
本是为了解决自己身上诸多毒素难以平衡的问题，但效果并不理想。反倒是用在别人身上算是有些疗效。
寄生于血肉，能长久增加毒抗；炼制成药丹，能解百毒，不过仅限一次。
那时竹桃便在想，如果她始终无法解决自己的问题，那就将这个难题交给别人好了。她需要选一个顶聪明的人，或者通晓药理的人，来为她身死后毒素散溢收拾烂摊子。
原本的人选是默苍离，但被拒绝了。当初竹桃天真的认为默苍离是最完美的人选，被告知钜子传承方式之后也坚持初心不改，直到默苍离毁掉她的药草表示出十分坚决的态度。
现在想起来，竹桃都要为那株药草心疼，简直往事不堪回首。
因为这个，她不得不多宅了十年，唯一能聊以慰藉的是岳灵休也因此多瘫了十年。
上官鸿信：“我其实十分好奇，你如何确定事情的发展能如你预期？”
关于竹桃挑人的目的，雁王猜到了。但她挑人的标准，雁王觉得匪夷所思。
她曾经说过，她挑人的标准是一无所有的人，无所畏惧的人。但符合这种标准的人，怎么看都不会是能帮人收尸附加处理毒素泄露问题的热心人。
竹桃用一句话回答了这个问题。
“因为你不去做的话，到最后也没有别的事可以做了。”
如果九界沦为死地，还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吗？
所以她才会选择一无所有的空洞，无所畏惧的黑暗。因为无论是私欲还是大愿，只要心存那样的念想，便也是借由那些支撑着自己的精神世界。
那样的人，是没办法在最糟糕的可能性中继续活下去的。
钜子教育的失败品，空虚如雁王这样的人，在失去一切之后还活蹦乱跳的四处搞事，精力充沛并且很闲，简直是竹桃最完美的人选。
上官鸿信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
顺便也听懂了她的危险性，比他原本的预期还要超出太多。
所以雁王缓缓的扭过头来，非常认真的看了竹桃一会儿。
“有意思。”
竹桃这个名字，确实十分贴切。
刚认识竹桃的那时候，上官鸿信就去查过这种植物的资料。
全株有毒，死后毒性不减。枯枝埋入土壤有毒，焚烧的烟气也有毒，是很难处理的植物。
同时这也说明，竹桃这个名字，是她在阎王鬼途修炼毒术后得到的代称。
从鸩罂粟对她的态度来看，她应该并非原本就出自阎王鬼途，更可能是通过利诱、胁迫、算计或者各种各样可以作为借口的‘不得已’，不然幽冥君和鸩罂粟当初也不会唯独将她带走。
不，她的这种特性或许足够构成带走她的理由。
但能得到幽冥君的传承，鸩罂粟的照顾，就说明这两个人非常可笑的，将竹桃当成了某种‘可怜人’。
这实在是太有趣了。
雁王这样想着。
鸩罂粟和幽冥君对她隐瞒着一个秘密，那个秘密让鸩罂粟始终愧疚。
而竹桃早就知道这个秘密，所以瞒过了所有人的耳目，这许多年来一直做为阎王鬼途的恪命司。
那么更早的呢？
她加入阎王鬼途的理由，真的就如神蛊温皇所说，唯有阎王鬼途垄断的药材，才能支撑竹桃修炼毒术保全性命吗？
她的体质，她修炼的毒功，这一切看上去……
更像是一场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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