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酷爱祭天的竹桃
竹桃身在玄玉府。
盼星星盼月亮的等啊等。
雁王能将药带给俏如来，就说明鳌千岁其实没有必须把她扣下的理由。只不过是比起自己走，竹桃还蛮期待有人来捞她的。
“唉……北冥异什么时候来捞我呀？”
充满期待的竹桃对雁王如是说。
上官鸿信：“呵……”
这个问题简直愚蠢的让雁王懒得吱声。→_→
“倒也不是真的有多寄望，但万一呢？”竹桃还在快乐的自说自话，“捞人嗳，多么经典的桥段，听上去就很有趣，小尾巴不是你故意留的？一起来期待呀~~”
上官鸿信：“…………”
就很后悔刚才吱了那一声。→_→
——————
相比竹桃那边充满快乐的期待，北冥异则是在收到消息后整整两天没吃下饭。
竹桃的下落是盯梢俏如来的意外之喜，忠心下属的告密是早就计划好的设计。
但……恪命司怎么会在玄玉府？？？？
意料之外的变局让北冥异步调全盘大乱，他想过无数种可能，但唯独没想过，恪命司在无根水海难后竟然会去往玄玉府。
是去往……
玄玉府与当时她所在的无根水边界尚有不短的距离，并且与王城根本是两个方向。无论是她想要与俏如来汇合还是回到王城，怎样都不该去到玄玉府。
除非……她知道玄玉府，她认得北冥皇渊，她是主动去往。
根据鬼途众的回报，她应在那场天灾中有受伤。而人在受伤的时候会去往的地方，只会是最信任的地方。
这……这不应该啊？
北冥异整条鲲都麻了。
皇叔甚至不曾出过海境，为什么恪命司竟然会认识他呢？
北冥异想过种种可能，比如恪命司曾在真眉下落不明之后另派使节暗访海境，那时与皇叔结识——这听上去算是最合情合理的解释。
毕竟他怎样也想不到，竹桃会一时嘴贱，雁王会一时手痒——他连雁王的存在都不知道呢。
比起恪命司和玄玉府的交情，她一语挑明北冥异，这才让人吃不下饭。
追杀真眉的时候，鬼途的人根本没有暴露自己选择的新主人是谁……
难道说……歪打正着，鬼途之人当中，真的仍有恪命司的拥趸？
还是说……他连日来的行为有哪里暴露了？
朝元丹！难道是朝元丹？！！
恪命司人在玄玉府，消息泄露的对象只有一个不管朝事的皇叔。
但如果她在为鳞王治疗时就发现了问题呢？她会不会早就布下了什么阴谋？
已经两天吃不下饭的北冥异独自出门，行至偏远荒处。曲折的海礁之内别有洞天，那是阎王鬼途长久以来蛰伏海境的据点，也是他以往想与鬼途之人联络时见面的所在。
他放出讯号，将洞口的火把燃起，等了又等，却不见洞内有人出来相迎。
——不对劲！
北冥异疑惑了一瞬，下一秒面色惊变，立刻转身欲回。
“来都来了，怎不进来一见？”
洞窟内传出的女声，确定了北冥异不详的预感。
他猛地转身，不敢置信地盯着幽暗的洞口，自无光的深处逐渐走出一条人影，洞口摇曳的火把渐渐照亮了那人形貌。
“是……你……”
北冥异牙关紧咬，拳头握紧到掌心刺痛，他死死盯着眼前的人，对于事态的发展完全没有任何头绪，也毫无任何的心理准备。
出现在他面前的人是——恪命司！
昨日才跪在他面前，向他表述忠心的鬼途部众，今日却尽数站在恪命司身后，整齐地伏跪了一地，与跪他的时候并没有任何不同。
发生了什么？北冥异不知道。
阎王鬼途的忠诚是假的吗？北冥异也不知道。
这一切都是恪命司的算计吗？北冥异还是不知道。
一夕之前他还拥有诸多底牌，自认布下了缜密的陷阱。
突然之间一切皆数倾覆，轻易得让他几乎产生‘这不是真实’的错乱感。
“恪命司……”
太多的疑问，太多的怨怒，堵在喉头，反而很难说出什么。
北冥异以为自己不会在意，毕竟他自诩将这些投诚于他的人玩弄于股掌，他自认把握了别人的心思，自认演技精湛，只不过给了些虚情假意。
但真的面对背叛时，他却恨痛的不能自已。
“你怎么不从玄玉府捞我呀？”
女性软绵绵的抱怨，在现下这种场合，只让北冥异背后发寒。
也不解。
“这一切，都是阎王鬼途的算计吗？”
北冥异努力克制着沸腾的怨恨才说出这样一句话。
这件事充满了不合理，如果从一开始就是算计，阎王鬼途何必要多此一举？他们没得到任何利益。如果从一开始就是算计，那她根本没有出手的理由。更何况两天前她还耐心很好的做出了配合演戏的姿态。
恪命司是个反复无常的人。
在某个瞬间，北冥异忽然想起了一名鬼途部众给出的评价。
“也不算吧……”竹桃有些苦恼的斟酌着用词，又很快草率的放弃：“算了，这说起来太麻烦了，你就当是吧。”
血色的眼眸弯起，夺命的剧毒悄无声息地蔓延在空气里。
倏然——
劲风扫过，将这场未被发现的投毒化解于无形。
这个风力……
竹桃深深叹了口气：“上官鸿信。”
雁王背后灵技能是一流的，以竹桃和他的差距是很难发现被跟踪这件事情，虽然她并不介意。
雁王牌的鼓风机吹起来，竹桃就放弃了投毒的计划。
风力大了不起啊！
针对竹桃的投毒技巧来说，风力大还真就挺了不起的。_(:3」∠)_
雁王从北冥异身后走来，路过他身侧的时候，一把抓住北冥异的肩膀，仿佛丢弃什么大型垃圾一样向身后一扔。
年轻的鲲帝在短距离自由落体之后，显然已经因为这个局势发展而彻底陷入了脑子死机的状态。
竹桃又叹了口气，友善的提醒道：“我现在无暇顾及你了。”
北冥异：？？？
竹桃：“就是你可以趁机跑路的意思。”
北冥异：…………
年轻的鲲帝满鱼头都是问号，在无尽的疑惑中跑掉了。
竹桃这才看回到雁王身上：“做什么呀？”
上官鸿信扫过周围的鬼途众，平心而论，这个发展属实在他预料之外。
两日前那名鬼途众可是在竹桃面前瑟瑟发抖，如果说那些惊惧的反应是表演，可真是让雁王也要称赞的精妙演技。
如果有那种演技的话，阎王鬼途就没必要这么多年隐匿于暗处了。
所以雁王更倾向于，这是某种人为的控制。
什么时候？什么手段？
顺理成章的问题，按照上官鸿信的习惯，会将这些疑问存在心底，慢慢品尝抽丝剥茧的过程。
可如果加入竹桃这个变量，或许还有另一种选择。
“我很好奇，可以为我解惑吗？”
要直抒胸臆。
上官鸿信敏锐的意识到，某种程度上说，竹桃对他具有相当程度的宽容。
事情的发展也一如他所预料。
竹桃姑娘慷慨大方的为他解惑，顺手就打了个响指，跪了一地的鬼途众随即抽选一人倒地立毙。
雁王：……
“我接任恪命司的时候只有八岁。”竹桃姑娘语气轻松又随意：“当时阎王鬼途人心涣散，一个个心理辅导实在很麻烦，不过这批杀手就都很省心，毕竟改造他们身体的药物是出自我手。”
没有痛觉，那是阎王鬼途的杀手被药物改造后的特征。
能让人失去痛觉的药……
电光火石之间，雁王想起了竹桃家隐秘的药谷，那些呸来呸去的藤蔓，还有药神的专业解说。
外科手术中用来麻痹痛觉的药物，很显然在阎王鬼途当中另有妙用。
作为被竹桃远程操控下毒的受害者之一，雁王很快理解了她的手段。
只是整件事的发展，着实刷新了他的认知。
竹桃的个人资料卡再度更新。
在她顺手拿人祭天之前，雁王对她的评估还算在正常人类的逻辑范围内。直到这一刻，上官鸿信意识到竹桃的反复无常很难用逻辑进行推测，并且哪怕在反复无常这种个性范围内，她的表现也很不正常。
雁王看着倒地毙命的可怜尸体，脑中默默计算着自己与原地暴毙擦肩而过的数字。
然后他又看到竹桃蹲在尸体边，将纤细的小针刺进尸体的脑壳里。
那具暴毙的尸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脸色青白，生息全无，重新恭敬的跪回原本的位置，等低下头去，便完美融入了整齐排列的队伍，看上去与旁边的人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上官鸿信饶有兴趣的抬了抬眉。
“回收利用。”竹桃一本正经的解释着：“我们阎王鬼途是很环保的组织！”
雁王：……
这个说法就……也不算错吧。→_→
拉人祭天的操作很熟练，刚才对北冥异出手也毫无犹豫，与其说心狠手辣，不如说是顺手为之，已经成为条件反射一般的自然。
既然是这样的话……
“你放过北冥觞的理由？”
雁王对竹桃的兴趣加深了，这个问题严格来说并不能算一个提问。
“唔……因为飞渊很可爱？”竹桃很认真的想理由：“北冥觞也很好看？总之可以用一时兴起来归纳，或者日行一善？”
雁王的问题是试探。
他不介意答案，他真正想知道的是竹桃回答这个问题时的反应。
这样绞尽脑汁的为自己想一个理由，只证明这种行径出自原本意愿之外。
这看上去就像是……
她在克制自己的行为，或者说，试图学习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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