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失败的第一步
要远去东瀛，不光路途遥远，涉及到无根水之外区域，从何处入水也是个问题。
这个方向，要跨过边关防线，深入鳍鳞会的地盘，为免节外生枝，最好在边关防线内直接走水路。
竹桃的丹药可以让她在两天内假死，完全不喘气的那种，可即便如此，从边关防线内就直接走水路去东瀛，路途也非常遥远。
鳞王拿着海境地图研究了好半天，最终确定下了一条最短的路线。
北冥封宇莽起来的时候也是真的莽。
堂堂海境之主，带着竹桃熟门熟路的绕开了鳞王宫护卫，单枪匹马就敢带阎王鬼途的途首去东瀛。
站在无根水边界外的时候，竹桃有点好奇：“鳞王孤身一鱼，不怕我勾结外人在东瀛把你捞起来吗？”
这个描述很有既视感，鳞王恍恍惚惚了一瞬，摇头道：“你不会。”
竹桃：“哦？”
北冥封宇：“师相意识的下落，你甚至不曾对俏如来提起，那就是说地面上的路线让你有所顾虑，走水路是对你来说最好的选择。”
竹桃：“哦……那就劳烦了。”
她仰头吞下药丸，一秒倒地，倒的十分安息。
连声招呼都不打，暴毙的十分突然，鳞王差点没反应过来让她直接摔地上。但这一遭，让鳞王心惊胆战的不止于此。
从边关防线内入水，水路近两千里，饶是鲲帝，全力奔游两千里也有些吃不消。但最吓鱼的是，鳞王游过大半路途，距离东瀛还有三百多里时，忽然看见竹桃手臂脸颊这些暴露在外的肌肤上，浮现出大块大块扩散开的网状红斑。
那些红斑如同蛛网状蔓延，并且颜色加深的很快，迅速向紫色转变。
她吃的不会是假药吧？？？？
竹桃天生白子，这些古怪的痕迹就更加明显，由红转紫之后，简直让鳞王以为自己带着的是一具尸体，让鲲毛骨悚然。
北冥封宇疯狂加速，拼了鲲老命最快速度飙到了东瀛，心惊胆战的将竹桃事先交予的解药喂下。
好在那些斑痕很快褪去，竹桃顺利原地诈尸，才叫鳞王松了一口气。
听北冥封宇说起那些异状，竹桃的脸色并不太好，眉心紧紧蹙起。
“怎么会……嗯？或许是水压导致的差异……”她自顾念叨了一会儿，才对鳞王道：“那就麻烦鳞王回程游快一点了，最好比来的时候更快一点。”
龟息丹的效果出现了偏差，要是鳞王回去的时候游的不够快，海境要集体翻肚的。
竹桃上了岸，拿出一口封闭的瓷瓶拔开了塞子。
鳞王并未闻到什么特殊的气味，也没看到什么，但在竹桃打开瓶塞后没多久，草丛石底皆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各种各样的小虫格外统一的向着某个方向奔去。
他们等了足有半日，才等来接头的人。
被虫群簇拥着过来的姑娘穿着东瀛女性的服饰，但身后的衣摆下露出一点仿佛是薄纱一样的布料边缘，看质感又似乎比纱料柔韧，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那是位很奇怪的姑娘。
不看路，也不看人，她的注意力似乎与所处的地方完全脱节，却能准确的找到竹桃的位置。
竹桃抽出了一支细长的长针，从那位姑娘的颅顶刺了下去。
……看得北冥封宇脑壳幻痛。
过程用时不长，那支针颤动了大概不到一个时辰就结束了，那位姑娘揉着脑袋又神游似的离开，全程跟竹桃没有任何交流。
鳞王：陆地上的奇行种可真多……
并不知道海境存亡在肩头的鳞王一路百米冲刺加速游回了海境，诚信守约，或许还有那么一点师相恢复在望的激励，总之他回去的时间比来时短了许多，并不知道自己刚刚完成了拯救海境的伟大事业。
他只知道竹桃回到海境之后瘫了整整一天，还当是摄取意念之法消耗甚大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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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保密，自从鳞王苏醒后，竹桃就没再住清卯宫。
躺在床上挺尸的竹桃拿出了那只摄取意念的长针，手指轻巧一揉，一根针竟分开成了两根。她又另取了一支，如法炮制，再各自与存有意念的两支相合，表面看去，天衣无缝。
除了摄取意念，竹桃还从东瀛取回了一物，借着东瀛服饰宽衣大袖，鳞王也未曾察觉。
那是半个巴掌大的瓷盒，内中又另分了九格，瞧着像是姑娘家的胭脂水粉，只不过这九格之内皆是血液，借着瓷盒上术法加持，仍十分新鲜。
竹桃用短针刺破手指，破口内滴落的血珠却不太寻常。宛若活物，落入盒中竟会蠕动攀爬，时散时聚，笼罩一层氤氲的红色血气。
她仔细观察了许久，又念诵了一番咒诀，换了几种术式，最后直勾勾盯着盒内，两眼逐渐无神。
实锤了，她根本不是妖族。
非人，非魔，非鳞，非妖……
不想当鸟人！！！qaq
就算做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切实的结果仍对竹桃造成了实打实的心灵打击。
是什么都好，为什么偏偏是羽族……
绝命司知不知道不好说，但鸩罂粟和幽冥君应该不知道……至少不确定，那么默苍离也没道理知晓。
天底下会有这种巧合吗？
逻辑上怎样都不可能，但从结果看，默苍离早知此事的嫌疑直线上升。
竹桃忍不住怀疑，默苍离是不是早知道她的成分，才让她去搞雁王的？
长久的战争后人们会厌恶怠惰，渴求最低限度的平静生活，而平静祥和太久，同样会产生蓬勃的野心和对争夺的渴望。古来如此，恒久如常。
人也一样，空虚久了会重燃热情，热情耗尽又会重回冷漠，只是大多数脑子正常的人波动范围不大，脑子有大病的才会两极分化。
比如上官鸿信。
如果没有羽族这层因素，那么竹桃最多是被坑骗了生气一下，也不是没有操作余地，认识雁王这一年多，她差不多已经把握到可以维持平衡的阈值，能够如愿的概率有六七成。
加上羽族这层因素……
就危险了。
别看上官鸿信那只傻鸟整天把无所谓不在乎挂嘴边，好似无欲无求。
无欲无求你出来搞个p的事啊！回家自闭好吗？！
要看一个人的行为而非言行，男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嘴上一直说的就照着反义来就对了！
从雁王的行径来看，这只傻鸟的一切行为可以概括为：找刺激。
上官鸿信看似稳定的状态实际上非常不稳定。如果以个人为中心，由内而外按亲疏远近分区，那么正常人引发情绪波动的雷区大多均匀分布，而上官鸿信的分布则是极端集中。
默苍离算一个，但他明面上挂了，再没有踩在雷区里的人，傻鸟的情绪才能保持稳定状态。
像是俏如来，属于站在雷区边缘伸出试探的jio的类型。
另外正常人按照亲疏远近划分风险系数，大多会呈现出逐步递进。有的人越亲近越危险，有的人则相反，脑子有大病的则单分一类各个病的与众不同。
上官鸿信的话，由外圈到内圈大概是：安全、安全、死、死、勉强友好、暴毙。
竹桃一个冲刺直接从安全区冲刺到勉强友好的边缘，反复踩线横跳才确认了友好区域的范围，正在勤勤恳恳添砖加瓦夯实基础，冷不丁冲出来一条羽族buff，直接给她撞进了暴毙的范围。
竹桃：……
就感觉自己已经无了……_(:3」∠)_
自闭躺尸了一整天，竹桃一个骨碌爬起来，制定了保命策略。
首先不能让他发现默苍离还活蹦乱跳的，其次她得给自己往回找补一点。
竹桃身上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再来一个雁王真的要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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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由精准伏击，竹桃在某个拐角成功埋伏了俏如来，将人拽着佛珠拖走。
一头雾水的俏如来：“呃、竹桃姑娘？有什么事吗？”
竹桃：“你还记得有次你问我，雁王的言行举止中有什么破绽吗？”
俏如来点点头，沉默了一下才问：“当初你并不打算直接告知我，现在为什么又？”
竹桃：“我觉得我和雁王走的有点近，太危险了。”
俏如来松了一口气，带着一种‘你终于迷途知返’的欣慰道：“雁王……确实是个十分危险的人。”
竹桃点头：“而且小心眼且斤斤计较！”
俏如来：“啊？”
不是，前几次你还说他是个好人来着？观点变得这么快的吗？
竹桃：“你应该听过，他喜欢失败的第一步？”
俏如来：“……是？”
竹桃：“那你有没有想过，他所谓‘失败的第一步’是指什么？”
俏如来怔楞了片刻，恍然一惊：“你是说……”
竹桃：“铸心失败，就是他定义中的‘失败的第一步’，他并不接受这个结果。”
“可是……”俏如来感到困惑：“结果是已经发生的事，无法改变，他要如何……”
竹桃：“所以才是‘失败的第一步’。”
俏如来：“但……”
竹桃：“你见过明知道至亲或者好友已死，却拒绝接受的人吗？”
俏如来：“…………”
好的，懂了，无法反驳。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
俏如来心中生出一丝悲凉，同时也背脊发寒：“他想要怎么……证明？”
想要扭转局势，想要改变一个既定的结果，那就需要其它的结果来证明。可是要如何证明？
“怪不得……他会变成这样……”
俏如来也是看过《羽国志异》的人，对于内中记述的雁王货不对板这件事耿耿于怀。
但同时，他脑中也浮现出一个明确的结果。
雁王已经没救了，他不该再心存希望。
俏如来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是这样，那对雁王的策略就……”
竹桃：“做掉他！●v●”
俏如来：？！！
不是，这么干脆的吗？？？？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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