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尽毁
即使他们现在站在前院，也能看到那屋顶后面窜出来的火苗。
宋瑾瑜皱起了眉头。
刚才后院的人影不是错觉，这把火燃起来的比她想的还要早，还要猛烈。
此时门外又传来一道声音。
“皇上驾到——”
走水去救火的走了一大半，只剩下宋瑾瑜和刘叶几个人跪迎。
皇上进来便发觉异样，一双浑浊的眼望着后院的浓烟，带着威严的声音问：“怎么回事？”
“后院不知哪个小厮做饭不小心走了水，已经派人去处理了，皇上不必担忧。”
站在他身侧的楚恒看着着火的方向，脸上有一瞬的惨白。
“父皇，是孩儿失职，没管束好下人，这……东宫走水，孩儿还要去查看情况，要不让阿良先送您回承光殿吧。”
“父皇——”门外突然又传来一道声音。
“是齐王……”刘叶喃喃道，心底有股不好的预感，“他这时候来干嘛……”
几个人纷纷抬头望去，齐王一身紫袍，脸上挂着笑容而来。
身后是他的心腹之一，一身玄衣而来，神色淡漠的关长。
宋瑾瑜的眼神定在了关长的身上。
齐王还带了一些侍卫，他使了个眼神，身后的人接二连三窜了进来，奔向后院。
楚恒怒了：“你这是做什么！”
齐王依旧笑得凛然：“太子后院走水，我恰好今日有事要找父皇，远远便看见这里火光滔天，当然是想尽弟弟一份绵薄之力咯，不然这火最后无法控制，把整个皇宫都烧掉了，太子，这……”
他摊开手掌，耸肩表示无奈。
神色淡漠的关长似是感觉到了那道紧盯的目光，本看向太子的眼望了过去，对着宋瑾瑜微微颔首。
关长，齐王心腹，也是……宁玉的人。
宋瑾瑜不知为何，看到他回望颔首时，一颗紧绷的心终是悄悄松了一点。
齐王的人已经冲了进去，想必——
果然，一个嗓音带着点破音喊了过来：“皇……皇上……”
一个侍卫跑过来的脚步有些不稳，手指着后面，眼神又看向齐王，满脸不安：“齐王……”
齐王唇角一勾：“说！”
那侍卫吞了下口水，垂头颤颤巍巍道：“后面翻到了好几具女尸……像是，像是……之前传闻的那死相女尸……”
楚恒变了脸色，骤然望向他：“大胆，你可知你在胡说什么！”
旁边的楚皇神色变幻莫测，幽幽看着那侍卫：“你说后面有死尸？”
“是……”
齐王站在皇上和楚恒身后，展开了手中的扇子遮住要上翘的嘴角。
他还不忘煽风点火道：“若真是如此，太子你这……”
楚恒一甩手：“简直胡说！”他双目赤红，女尸失踪本就与他无关，更不可能会出现在他这里！
但是……
他袖袍下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自从接受这案子他就明显感知到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阻扰他，甚至想毁了他。
皇上只知道女尸无故失踪，连着那被抓到的断臂男子都是他买通了太医说被药物致幻才会胡言乱语。
再加上梁宰相的加持，皇上这才肯再次放下大半疑虑，让他回东宫面壁思过。
若是被皇上发现……
又一个侍卫灰头土脸跑了过来，对着这些人拱手道：“皇上，火灭了，后院发现有六具女尸，还有两个活人。”
事态已经不可控了……
别说太子脸色惨白，连着宋瑾瑜都觉得哪里不对劲。
在她院子里的女尸，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她又想到刚才那一闪而过的人影，再加上她那地方只有宁玉才知晓……
莫非，这一切都是宁玉做的？
她擅自来东宫行事，宁玉虽然派了人监视她，但这动作，是不是也太快了些？
宁玉。
她在心底默默念着这个名字。
一群人朝着后院走去，地面上已经是焦黑状，几个人正从角落里拖出一个个麻袋，那块地方倒是没有被火势蔓延到。
直到最后，两个被捆着麻绳正在挣扎的人也被拖了出来。
正是那日和她对上的马夫和太子身边的人。
“怎么回事？”楚皇盯着那两个嘴巴里被塞住团布的人，眼神朝着旁边人示意，那人赶忙把他们嘴上的布拿下来。
两个人已经恍了神，只是喊着：“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救我……”
宋瑾瑜在旁边却是揪住了心。
当时她全程蒙着脸，那两人并未见到她面孔，但是宁玉……
宁玉当时一袭白衣，被那太子的人看得可是清清楚楚的，若是他认识宁玉，那必然又是一阵不小的麻烦。
她心底缓缓升出一股狠意。
若是他把宁玉拉下水，那她必然……
“属下，属下奉命去运送女尸，但不知为何被人打晕，后面的事都不记得了——！”
楚恒一愣，猛然反应过来怒道：“荒唐！本太子何时让你去运送什么女尸了，你休要胡言乱语！”
“莫非我那日……看到的马车上的人，是你们？”站在一旁安静许久的宋瑾瑜突然冒出了声，众人纷纷转头望去。
她脸颊上还带着酒后的醺红，一双眼如同含着秋水般望着他，伸出的细白手指指着那人低声道：“我当时贪玩，风筝挂在树上，身边的下人不敢上树，我只好壮了胆自己爬上去取，却没想到望向远处，月色下看到一辆马车驶过京道，那马车我记得记清楚，整个马厢都被蒙上了黑布，看着渗人，次日便听闻那女尸不见了……”
她软软的说出这些话，一字不落落进周围所有人的耳朵里。
人证物证皆有，人证还得加上这太子的旧相好，简直讽刺极了。
其实楚皇一开始便因她的容貌关注到她了，如此姿色女子，他也是许久未曾见过。
“你是哪家的女子？”他问。
“将军府的宋瑾瑜。”宋瑾瑜屈膝行礼，又道，“本是来找太子殿下的，没想到出了这些事儿……”
“朕记得，曾赐婚给太子的，是将军府的二女，宋竹枝？”楚皇蹙着眉头，“那你为何？”
“太子说要纳我为侧妃……”宋瑾瑜红着脸取出那腰牌，“还赠与了我腰牌……”
太子一人便要拿下将军府的两个女儿，这昭然若揭的心思，算盘打得他还未动笔的继位诏书都能听到了！
他点点头：“好，很好。”
太子哑然。
“桓儿，你还有什么是朕不知道的，要不朕这皇位直接给你坐着如何，省的你处心积虑？”楚皇怒极反笑，盯着脸色已经青灰的楚恒道。
“父皇，我没有……”楚恒一身素衣本就是颓败之象，如今红了眼摇头，明知事态已到了严峻地步，也不知自己该如何解释，才能保住他的太子之位。
“皇上，臣这边还发现了一处密室。”关长不知何时从一处走了过来，拱手道，“在太子房内。”
连着一直暗中指使关长的齐王都讶异了片刻。
他不过刚让关长去周围查看，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禀报了？
他当然不知道，关长根本没去太子厢房内，也并未看到什么密室。
太子厢房那处有他的高等侍卫围着，他当然进不去，关长只是照着某人给他的消息，在那边溜达几下再回来直接道出了而已。
事已至此，素白身影终是瘫软坐在了地上，赤红双眼，茫然无焦距看着地上。
众人随着前面人的指引，走进了那道密室。
里面的哭声越来越大，伴随着冷风呜呜声，显得凄惨。
楚皇突然停住了脚步。
“皇上？”一旁随侍的阿良楞道，“可是龙体……”
“朕有些乏了。”楚皇道。
前面的人看着楚皇面露疲惫，站在那里叹气挥挥手。
“牵扯之人全部带到慎刑司，务必将真实事情全部吐干净。”
“齐王，你来负责。”
“遵命。”
楚皇此刻，不想再往里面看了。
楚恒是他一手带大寄予众望的儿子，如今这般，已经让他极其失望了。
若是当时玫嫔的孩子健在，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一切了。
他揉了下紧皱的眉头，拂袖转身离开。
身后的阿良荡着拂尘也赶紧跟上。
“恭送皇上。”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也是猜到了皇上如今是对楚恒失望至极。
齐王接手这个案子，皇上是怒极了，连着太子的脸面都不想给了。
谁人不知齐王和太子是死对头，明里暗里战了多少年，太子仗着自己的身份，皆是压倒性的胜利。
如今齐王这接手的案子，完全可以把太子从神坛狠狠挥鞭打下，莫说内心多暗爽乐，这案子他必定比皇上还有慎刑司的人更加拼尽全力，必定是要让太子扒下这东宫之主的皮囊的。
宋瑾瑜想着：就先这样吧。
这事她处理的累极。
她只想见到一个人。
朗月当空，宋瑾瑜提着灯笼敲响了宁玉的听雨轩。
是一个小厮开了门，她问：“宁玉在里面吗？”
他点头：“宁公子在房内收拾东西。”
果然是要走了。
她无奈笑道。
待小厮禀报回来，迎着她带到了宁玉面前。
他一袭青衫，手上正抱着那个小手炉，站在门口等她。
还未等她开口，他便淡淡问道：“事情处理完了？”
旁边的小厮识时务的退下。
“嗯，基本处理好了。”她挽了一个简易的发髻，用一根木簪束住，微微昂头看向他时，细白脖颈在月光下被笼着一层柔和的光。
“你……要走了吗？”她问。
宁玉望进那双亮晶晶的眼眸中。
“嗯。”
他拿着一个木盒，走近她，打开。
里面躺着一枚玉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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