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斗剑(二)
雷元帅抖了抖手中古剑,双眼神华内敛,其中尽是一片冰冷死寂。
下一刻,雷元帅的身形一掠,人随剑走,朝张月鹿当空而去。
张月鹿飘然而动,白色云履踩踏虚空,荡漾起层层莲花状的气机涟漪,好似是水面波纹,一步一生莲。
两人近身之后,以剑对剑。
一瞬之间,如同战场杀伐,连绵响起无数道金属碰撞的铿锵之声,不断有剑气逸散激射。
只见两人每一次出剑,就会在夜空中留下一道肉眼可见的剑痕,遥遥望去,张月鹿的剑痕为莲花的白色,雷元帅的剑痕为雷电的紫色。两人斗不多时,已在空中留下多道剑痕,这些剑痕纵横交织,颜色分明,久久不散,将漆黑夜幕切割得支离破碎。
雷元帅随手丢开手中古剑,使其自行浮空,一手掐剑诀,另一手挥舞大袖,将剑上的雷电化作数百剑,当头泼下,密密麻麻如暴雨倾盆。
张月鹿挥舞手中的纸剑,沛然剑气骤然爆发,三尺剑身上的剑气如长河倒泻,将那些远比寻常兵刃还要锋利三分的雷剑打散,。
雷元帅身上衣袍无风自动,不知是自身真气鼓荡所致,还是被张月鹿的磅礴剑气所吹动,他神情平静,早已掐好的剑诀朝天一指,平静道:“起。”
那柄一直悬于雷元帅身侧的古剑被真气牵引,绕出一个圆月弧线后,速度愈来愈快,仿佛化成了一道紫色电光,最后甚至已经快到不见剑身的程度。
天人炼气士的“御剑术”,自然不是先天之人可比,甚至不必苛求轻薄飞剑,哪怕是三尺长剑,同样可以当作飞剑如臂指使。
若论威力,自然是三尺长剑远胜三寸飞剑。
雷元帅这一剑虽然还不能达到仙人“千里飞剑斩人头”的境界,但也绝对不可小觑。
千里之外飞神剑,摧却终南第一峰。
速度之快,只见剑光一闪而过,其后雷电留痕,久久不散。
面对这一剑,张月鹿心如止水,将“慈航普度剑典”的“剑字卷”和“心字卷”悉数施展出来,剑心通明,以心眼遍观四面八方,手中剑随之将周身上下守得密不透风,任凭“御剑术”再快,也无机可乘。
就在一瞬之间,雷元帅的古剑与张月鹿的纸剑碰撞不下百次,虽然“御剑术”的速度已经超出手持长剑的限制,且凌厉无俦,但张月鹿只需要守住身前三尺,不必如飞剑那般盘旋环绕,移动距离更短,以不变应万变,使得雷元帅的一剑终究未能建功。
雷元帅不惊不惧,只是手中剑诀再变。
剑术已成把君去,有蛟龙处斩蛟龙。
真气注入古剑,通过古剑化作滚滚雷电,使其如一条雷龙,再次当空而去。
此剑名为“苍雷”,便是从未学过雷法之人,只要手持此剑,也可招雷引电。
夜幕之上,风云色变,云气好似潮汛时节的江河之水,激荡不休。
张月鹿不闪不避,松开手中“无相纸”所化的纸剑,使其自行悬空,周身泛出七彩光芒,就见得纸剑一化二、二化三,三化无穷,无数剑影她背后如孔雀开屏般展开。
张月鹿的背后,一尊身高超过三丈的百手观音法相现出身形,与寺院中见到的任何观音像不同,这尊百手观音的手上,没有净瓶、柳枝等法器,只持了一柄柄纸剑。
此乃“百剑观音”。
相较于其他三门剑诀,“慈航普度剑典”少了几分锋芒锐气和凛然杀气,多了几分慈悲之意,攻守如意,更为圆满无缺。
张月鹿双手结手印。
百剑齐动,如百花齐放。
夜幕之上,无数剑气纵横交错。
不得已之下,雷元帅不得不暂且收起“御剑术”,伸手握住长剑,天人的浩瀚气海开始发力,如海潮漫涌,似风雷激荡,以力破巧。
剑幕漫漫。
雷元帅手持长剑,不住画圆,如同铁幕,任由似真似幻的百剑层层蜂拥激射,撞击在剑幕之上,不断湮灭消散。
剑气与雷电交织,哧哧作响。
观战的齐玄素本以为张月鹿要无功而返,不曾想百剑之后,又百剑归一,化作一线剑,以点破面,生生击穿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剑幕,刺在雷元帅的胸口,爆开一团血花。
雷元帅惊怒交加,不顾伤势,毫不客气地还以颜色。
雷霆剑芒一闪而逝,雪白法相崩碎,化作漫天流萤,似萤火虫飞舞,又如飘摇大雪落下。
张月鹿现出身形,向后飘退了十余丈的距离,方才止住身形,依靠着身上的飘带凌虚御空。她身上所披的“太乙云衣”生出层层叠叠的白色云气,在云气上又有丝丝缕缕的雷电如小蛇蜿蜒游走。
张月鹿一振身上的“太乙云衣”,驱散身上的细小雷蛇,再度举起手中的纸剑,遥遥指向对面立着的雷元帅。
此时的雷元帅也不好受,先前张月鹿的一剑并非是慈航一脉的手笔,而是运用上了“六虚劫”的神通,六劫之力落地生根,自雷元帅胸口位置向四肢百骸扩散开来,雷元帅不得不全力镇压,幸而他境界高出张月鹿一筹,一力降十会,还能勉强压制,不过仍旧是付出了一定代价,只见他眼角和鼻孔中有细细血流缓缓下淌,在他的脸上留下道道血线。他并不擦拭,重新伸手握住自己的古剑,冷声道:“不愧是天罡堂的小掌堂,厉害,老夫佩服。”
张月鹿并不答话,只是一挥手中的纸剑,劈出一道剑气,逼得雷元帅只能横剑格挡,浑身真气震荡,嘴角又是渗出血丝。
雷元帅受制于“六虚劫”,修为受损,而张月鹿手中的纸剑要比雷元帅的古剑强出许多,而且正如七娘所言,名师指点,前人智慧之结晶,远胜一人独自摩挲,故而此时两人交手,雷元帅反而暂时落入了下风之中。
硬挨一剑之后,雷元帅的便不再硬拼,只是击出一道道雷电剑气,似附骨之疽,专心化解自己体内的“六虚劫”。
张月鹿轻轻一抖身上的“太乙云衣”,以周身环绕云气将来袭剑气挡下,只见她眸如明月,肌肤如玉,青丝以一支玉簪束住,身上白衣生云气,臂弯环绕七彩飘带,手持纸剑,神态从容,身形飘渺,真如天上下凡的仙子一般。
她的面色平静如水,不见喜怒,又是一剑飞击而至。
雷元帅身形向下急坠而去。
张月鹿又衔尾而至,雷元帅不得不持剑回击。
刹那之间,他手中的古剑与纸剑又是连续相击十余次,好似十余声炸雷响起,刺人耳膜。
久守必失,方才连续十余剑,雷元帅几乎全部挡下,只是最后关头功亏一篑,还是有一剑未能挡住,被落在胸口上,撕裂出一条长长的伤口,血雾弥漫。
不过雷元帅也借着这一剑骤然加快速度,身形如流星一般,朝下方的真武湖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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