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师兄,我就是燃燃啊师兄,师兄。”“陶然”有些畏惧眼前的费谦,眼里除了因被费谦抓疼的手臂而表现出吃痛,还有对费谦的不解。
他有好多些年再没见过费谦——他的师兄了,他数过一个又一个亡魂从上面被送下来,亡魂里没有一个是他的师兄,这个时候他心里应该是松了一口气的轻松,师兄没被送下来,就代表他在人世过得很好很好,可同时思念如绞,一股大力攥在了他的心脏上,那双手越收,越紧,心跳在手里渐渐变得不再鲜活,他感觉他快死了。
可他不会死,他活着,又像是死了。
没有人知道他的师兄对他多好,他想念他的师兄,会宠他、会护他,而不是会像现在这样掐着他的脖子,在越来越稀薄的氧气中直至死亡。
不知道为什么,费谦掐着面前的人的脖颈时,竟然也觉得呼吸越来越重,好像氧气被对方抽干了一样,他也变得呼吸难忍。他定定地看了面前的陶然一会儿,没察觉到任何妖、魔、灵的气息,他才慢慢把手松开。
手一松,得到解放的“陶然”立即把自己被弄疼的手臂缩到怀里,揉搓了一会儿,偷偷摸摸地觑一眼费谦,他眼里掩藏着的除了惊惧还有委屈,那种委屈只要你看一眼就能心软的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一样,费谦却不为所动,他就看见了费谦眼里通红的血丝。
他在心里一顿纠结,很担心,他小心试探地向前伸手,想戳戳费谦,好想费谦师兄能再抱抱他。
他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一直找不到出口。他不害怕,因为曾经有人告诉他,只要有路,前方就有光明,所以他一直走一直走,累了就坐到原地休息一会儿,渴了饿了就从旁边找到一切能吃的能喝的往嘴里塞,不管吃到的是什么。
那个地方是一个很长很长的通道,狭窄的通道口让他进去都难,即使他纤瘦,可行至里面也得是一直弓着腰身走,有时候累到看见前方漫漫无尽头的路时,他真的想掉头回去继续当他的罚恶司长,可要再一想到,那里没有师兄,他要一直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冰冷的地府里,就觉得还不如找到师兄跟师兄待在一起。
他一直走一直走,天不负有心人,前面冒出了一点微弱的亮光,他心里怦怦跳,觉得那一定就是出口,他便不顾一切地朝前跑了起来。
睁眼醒来地就是这个陌生的环境,无人知道他心里对于陌生环境的惶恐,就像曾经他被师父带到山上,对于山上任何事物景物和人来说,都是陌生的,他自己一个人躲在床底下,紧紧捂上耳朵,甚至不敢发出一点声息,后来是师兄找到了他,想方设法诱骗他把他带了出来,他把他抱在怀里好一顿安抚,然后牵着这世间最温暖最炙热的手掌离开了那凄清冷透的房间。
据那时候师兄说,师兄哄他可算费了半辈子的心力,就像他当初被一群人投入尸山血海拼命呼救一样,全身气力都用在了呼救想办法逃跑上,所以他被人丢弃过,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滋味,他们两个甚至可以说是同病相怜。
他那时候还傻乎乎地问,什么是同病相怜。
然后师兄便给他解释说,同病相怜就是他们两个都曾经床底下钻过,然后被某个人带出来,吃到了好吃的东西,见到了洁白的梨花,闻到了梨花的清香气,再然后他就没那么害怕了。
他恍恍惚惚地被师兄带走,走之前他还记得他回头看了一眼他刚刚躲过的床底下,竟然发现床底下看得一清二楚。
那时候他觉得,好像也不是那么黑。
所以从黑暗到光明,从陌生的环境到熟悉的面孔,他全都走了出来。
“师兄?”
“”说实话,他还真不习惯陶然这么叫他。
他面无表情地想,面无表情地扫视着众人,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楚尘却一直在避免看见刚醒来的陶然,实则他心里翻天倒海。
一时半会儿,程衍要拿到抓捕令不容易,估计得等到明天了,所以从现在开始要确保“常教授被抓”的消息不走漏半点风声,直到手里拿到抓捕令。
正是因为有一些人类多事的常建生、陈开远他们这群乌合之众,才要让他们抓个“人”都要藏着掖着。
小冉在知道了陶然受伤之后就一直担心着,走进去一趟陶然没醒,走进去一趟陶然还躺在床上,焦急地在外面大厅踱来踱去,位置不断变换,这个沙发到那个沙发,那个沙发再挪到值班的吧台,人愁人可急死人。
费谦虽然心里还在疑惑,但他猜想,也许是他动用了催音秘术的关系,没拿捏稳,导致陶然哪个前世出来了,一时半会儿可能也回不去,于是就先短暂让陶然的前世在陶然的身体里暂住一小段时间。
他不急,只是几日不见,他会万分想念陶然。
倒是这个情况,可不能让别人知道陶然身体里住了个前辈,危险到没有,就是多少可能会有点麻烦。
所以包括程衍,小冉在内,其他人谁都不能说。
他跟楚尘对了个眼神,意思是,不要把陶然的事情说出去。
楚尘立马就知道费谦是什么意思了,他点点头。
费谦咳了声,煞有其事说道:“现在程衍还没回来,我就先说了,等程衍回来,小冉,你传达给他。”
小冉愣愣地:“好。”
费谦:“昨晚抓‘常教授’一事,我们在事先没拿到抓捕令的情况下对‘常教授’实施了抓捕,这件事在程衍还没把抓捕令拿回来之前,任何人都绝对不能把消息透漏出去,然后就是陶然一事。”
提到陶然,费谦就顺势往后扭头看了一眼畏畏缩缩缩在他身后的陶然。
费谦:“”
不是个好差事。
“啊?陶然怎么会这个样子?”小冉感慨道。
费谦随口撒谎编造了个谎言应付众人,他的话就是说,陶然一不小心中了魅妖的魅术,癔症了,他现在觉得自己不是自己。
小冉问那他就永远这样了吗?一个会随时撒癔症的人?
费谦随口扯了一个谎,说,就这几天的事,等他癔症过去了,就好了。
真不愧是费谦大聪明。
他心里却在偷偷抹泪,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没有感情的傀儡也扭头配合着淡淡地看了一眼“陶然”。
楚尘则是一阵无语吐槽,他心里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两个熟悉的人就近在眼前,却一个都没能想起他来。
一个记忆消失的一干二净,不仅没想起来陶燃也就罢了,他也更不可能想起他来,另一个记起了前世,记得那个人,却独独忘了他。
费谦一脸若有所思表情脸,正在想事情时,感觉自己腰际的一片衣角被人轻轻拽了拽。
他扭头看向拽他衣角的人:“?”
“陶然”:“想吃。”
费谦顺着“陶然”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吧台上放着几大包零食,先是不懂,在接触到“陶然”可怜兮兮的目光之后,他才恍然明白。
他心累。
怎么陶然的前世是个吃货。
费谦点头,跟他说:“去吃吧,能吃。”
等了一会儿没见“陶然”去吃,他疑惑:“?”
而“陶然”犹犹豫豫地等着费谦,见他没要跟他一起去的意思,于是再三思考之后,脚尖点地,三两下一跃,身体轻盈,卷走了吧台上所有的零食,就又缩回到了费谦身后。
看到这一系列动作的众人:“”
而费谦则崩溃地在心里抓挠,这要怎么解释?人撒癔症还能撒出个一身绝世武功出来?
还敢不敢再扯一点。
费谦再看“陶然”拿到零食以后,脸上兴奋的样子,他不禁想,他不是召了个陶然的前世出来,而是唤了个孩子出来吧?
偏这孩子忒不省事儿。
自从“陶然”开始撒癔症,有什么理由都不能更扯了。
因为还是担心陶然的身体,费谦让所有人都出去,他要再检查一遍陶然的身体。
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费谦才稍稍放下一点心。
这孩子好奇得不得了,左看看右看看,一会儿摔碎面镜子一会儿把缚灵处里唯一的座机砸坏,如果不是费谦及时看住了,孩子心性的“陶然”都要把电视机砸坏电冰箱掀翻了。
“诶哟,我的小祖宗,你可悠着点儿吧,这些都非常贵,坏了可买不起第二套的。”费谦看着他洗澡间淋水的那个喷头被“陶然”玩坏,头疼道。
当事人似乎也知道自己又犯错了,犹如拿着个烫手山芋似的赶紧把手里的淋水喷头扔到身后。
“啪嗒”一下,真裂了。
费谦:“”
“来来来,陶然,咱出去,咱好好谈谈。”费谦招“陶然”从里面出来,他自己转身去坐到了黑皮沙发上。
片刻后,一个略有些瑟缩的身影从卫生间挪步走过来,站到费谦面前。
像个小朋友做错事被幼儿园老师罚站。
费谦怀疑自己真领到个孩子回家。
他实在头疼,伸手按了按眉心:“坐,不是不让你坐。”
他决定了,既然是个孩子,那就用哄小孩儿的语气跟对方说话。
起先陶燃还不敢上前就坐,但他偷偷拿眼觑费谦身旁的位置,免不了还是心动,再看费谦没什么反应之后,像是得到解放开闸泄洪般地一下子放松了肩膀坐在费谦身边并且双手缠上了费谦的胳膊,靠在他身上,撒娇喊:“师兄~”
费谦被这突如其来的撒娇动作吓了一跳,手猛地抖了抖。
他忍住冲动,脖子僵硬地扭动,看向陶燃,道:“我知道你初来乍到很不习惯现代社会生活里的一切,但是呢,你实在没必要因为好奇而去把它们掰坏,知道吗?”
陶燃枕在费谦肩膀上低着头没吭声,乖乖接受批评,他知道自己又犯错了。
费谦:“你想玩可以,但要适量,适量,懂吗?那些都不是玩的,是生活必需品,是用的,就像油盐酱醋茶一样,生活离不开它们,你想玩什么学什么我可以教你,找我行么?”
他觉得他还是很适合当一位好爸爸的,能十分有耐心地哄孩子。
陶燃坐在沙发上抱着费谦的胳膊,无意间碰到一个黑色的小方盒子,拿在手中若无其事地把玩着。
而等费谦看到的时候,那个黑色的小方盒子上面已经有一个按钮被陶燃的“力大无穷”地给扣下来了。
费谦:“”
那是他家里看电视的遥控器。
他仰天长叹,欲哭无泪。
其他人都在偷偷觑着这边发生的情况,心想,“陶然”癔症了,心智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这谦哥带没带过小孩子?
但是想到程衍,他们觉得他们想多了,程衍也是费谦一手带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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