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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无常(2)


我亦是伤心欲绝,却是生生把眼泪忍住了。哭是没有用的只会添乱,现在已经很乱了我不想再添乱,只得强做冷静的安排宫人将母后扶回寝宫,又命人去请御医。

        但我没有在母后身边,我必须去了解清楚。

        我看见母后昏倒之后父皇担心的目光,但是他不能有所行动,他是皇帝,他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

        就在秦思远说完不久,大军已经往两旁让出,后面缓缓走来的,是八个人合抬的巨大棺椁。

        我急急折回时,恰好看见八个壮汉跪在地上,前面便是棺木。

        每一个人都是肃然的,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动,大家都是沉痛而恐惧的,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卫老将军,一生戎马,更有一女为皇后,亦可称之为国丈。

        我相信,此刻大家心中的遗憾和敬佩是一样多的,若外祖父泉下有知,不知可否满意?

        但是我不能这样安慰自己,毕竟事实是摆在眼前的。

        父皇很快冷静了下来,厉声问道:“当时到底情况如何?卫将军乃何时仙去?为何隐瞒不报,你想瞒到什么时候?秦思远,给我一五一十回答!”

        秦思远跪伏在地,全然没有得胜将军的气派,只哽咽道:“臣自知有罪,容臣将此事写为奏折呈上。此时心绪悲慨难抑,恐不能描述。罪臣知晓皇后对卫将军极是担心,故而不敢上报,拖得一日是一日……”

        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秦思远是什么意思,而换做任何人,都是不会在第一时间上报这个消息的,大家都不傻。

        父皇怒极,骂道:“混账,答非所问!”

        却也是没有办法,秦将军现在情绪激动,必然是说不出个所以然的。

        而今日,本来是大喜的日子,那喜庆却是如此突兀的结束了,以我极其不愿的原因。

        我突然感觉天好冷。

        我不知道自己当时面色惨白,是后来秦昀跟我说的,他后来和我说起许多关于那日的事情。而我却是因为当时心情不好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我只知道,我将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要陷入悲痛之中了,而我也会因此得到成长和锻炼。

        本来我是准备过来看看便回去的,算算这个时候,母后应该是醒了,我得去陪在她身边。

        恰好这个时候阿蛮拉了我一下,她朝我做出口型,我知道母后醒了,于是顾不得什么了,便朝着公主府匆匆行去。

        那个时候我想,大概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有这么悲怆狼狈又充满嘲讽的时刻了,但是后来我真的明白了一个词,世事无常。

        或许是因为太过于急促,或许是路上颠簸,我小跑着回去的时候,梳好的发髻突然之间散开了,耳边传来清脆的簪子落地的声音。

        散落的长发在深秋的冷风之中飞舞,我望向地上,只见方才绾发的白玉簪早已断成了两半。

        “公主--”身畔的阿蛮被这突如其来吓了一跳,脸色顿时刷白。

        这样的情形是极不吉利的。

        可这当口,又哪有什么吉利可言?

        我默默的蹲下去,捡起了簪子。今天是我及笄之日,我却听到了外祖父去世的消息,它也是为我悲痛么?

        这是母亲给我的东西,我一定要护好。幸而,它依旧是完好的,没有断。

        我就这样松松的绾了头发朝着公主府而去,一边忍着强烈的泪意,一边担心着母后会不会因此而抑郁成疾。前世外祖父去世之后,母后便是整整哭了三天,把我吓得不轻。

        我爱母后,我不希望她会怎么样。我甚至想好了许许多多的话来劝说她,比如外祖父是个武将,死于沙场比老死在家要好。可是这些话,终究是说不出口。

        到底要如何呢?命运突然把我推向如此严峻的事情这里,我不知道要如何。避退?超越?

        现今之计,唯有一步一步稳稳地来。尽管,这是需要时间的。

        人生之中,最不缺的便是时间,以及,世事无常。

        我来到母后的椒房殿时,母后尚未清醒,而门口已是跪了一地的太医。

        有些跪着的人身子前倾颤抖着,我不知道是在哭泣还是因为恐惧。

        气氛太过于压抑,没有一个人脸上是光鲜亮丽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像是塞外风起时的天。

        而我披头散发的模样亦是把常侍中和程锦衣吓了一跳,她们责怪的看了一眼阿蛮,正欲问时,却是被我打断了。

        “母后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我脸上是什么表情,或许是仓皇或许是凄然,总之不会很好看。而我亦知道她们见我发髻散乱时的震惊和讶异是为何。

        这发髻,正是我及笄之时绾的,而此时却是如此凌乱,正预示着我日后必然命途多舛。

        或许外祖父的牺牲,便是一个开端吧。

        我突然有些恨秦思远来,为何要在我及笄之日告诉我如此沉痛的事情?再过一天,哪怕一天,不好吗?

        手心里紧紧握着那枚簪子,我坐在母亲床前,伸出手去握了她冰冷的手,一边看着她苍白美丽的容颜,一边询问着太医和女官。

        其实我心里也知道,母后必然是伤心过度而昏晕,与太医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却还是因此惊恐的跪了一地,这倒是叫我感觉烦躁不已。

        “你们没有罪,都退下,叫你们的时候再过来。”我挥了挥手,再也不看他们一眼,却是叫常侍中和程锦衣上前。

        倒是多亏了她们两个,我才得以返回探探情况,虽然没收到多少情报,却是观察出了一些事情。

        外祖父的死,对于整个朝廷,必然是件大事,不单单是遗憾,更是影响深远。而如果我预料的不错,未来的几天之内,便是会开始发酵了。

        常侍中和程锦衣一直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却是几次欲言又止,我明白她们的为难,这个时候不安慰我是不合情理的,然而铁一般的事实早已在眼前,说再多有何益呢?

        我不喜欢虚浮无用的东西,她们算是很了解我。

        我庆幸我的手心还是暖的,还可以给母后一点温暖,我就这样握着她的手,坚信母后不久便可以醒来。

        而在此期间,常侍中终于是看不下去了,对我道:“殿下把头发梳起来吧。”

        我微微点头,她便拿了象牙梳小心地梳理起我的长发,迅速地绾了一个简单精致的结。

        就在我头发梳好之后不久,母后终于是醒了过来,我一挥手,程锦衣便奔出门去寻太医。

        母后虽是醒了,总归还是要吃药的。

        “母后,母后。”我轻声呼唤她,她刚睁眼时尚是混混沌沌的,失魂落魄一般,想来刚听到消息之时打击确实是很大。

        我心里也感觉悲哀,但是生老病死皆是天命,人总归是有那么一天的,想的悲观一点倒也释然了。

        缓了好一会儿,母后的脸色终于好了些,这时太医也早到了,我便让出位子,让他给母后把脉。

        “气虚血亏,伤心过度,静养调理。”一大堆话我便只听懂了这几个字。

        “开些方子,我派人去煎药。”我已经没了平日的耐心,说话都是直截了当的,生怕多耗一分时间。

        那太医忙不迭的应了,在早已备好的纸上写了方子,我便命阿蛮前去煎药,别人煎药我不放心,而常侍中年长稳重,自然是要在此陪着母后的。

        母后看向我的眼神里满是悲伤,那神色叫我心里一酸,差点掉下泪来,却生生稳住了,只紧紧握住她的手,什么都没有再说。

        或许于她来说,此时静一静才是最好的。

        而常侍中和程女官对视一眼,意思很清楚,我今日的表现,确实是叫他们惊喜了。

        父皇因为抽不开身,便没有第一时间陪母后,在天色擦黑时才赶了过来。

        第二日我听他们说,当时父皇和秦思远对峙着,秦思远一直在请罪,而父皇则是又愤怒又悲痛,后来大家就不欢而散了。

        那么自然的,没有人再提起计划中的当晚的宴会了。

        母后和父皇在内室说了很久的话,屏退了左右宫人,我踌躇了一会儿,便也没有进去,有些话,还是不听的好。

        父皇出来时看了我很久,目光深沉而眉头紧锁,像是有很多话想说,终于是把大手轻轻地放在我的肩上,只道:“照顾好你母亲。”便回宫去了。

        我知道他将会很忙,外祖父去世将会带来一大堆问题,这些都需要他去解决。

        我再进去时,母后已经好多了,不知道父皇和她说了些什么,她看起来虽然很是疲惫,却终于是有了血色和皇后的些微威严。

        “静女,今日可操劳你了,明日,母后便回宫去。”

        “儿臣也欲往椒房殿小住,望母后应允。”我看着她,眸子尽是期待。

        母后终是应允了,伴随着一声悠悠的叹息。

        第二日,早朝甚至比平日还要早,我起床时,便已听见动静。

        “禀娘娘,秦将军的奏折已上呈皇上,皇上已命公公逐字逐句念了。”常侍中半跪在母后面前,恭谨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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