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荒州孤儿
“漫漫求仙路，熬死了多少苦命人。茫茫长生途，筑起了多少白骨坟。”
荒州的一个小村子里，十几个七八岁的孩子正哼唱着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歌谣，一路追逐嬉闹着跑向村头。
陈凡就是其中之一，因为早上没吃饭，实在没什么力气，只能在后面慢慢地走，时不时还能听到孩子们的嘲笑声，不过他早就对此习以为常。
忽然村口的方向传来一阵哄吵，陈凡抬起头，模糊的视线当中，一大群丑陋的怪物正在追逐着村里的孩子，追上之后便是一副鲜血淋漓的画面。
趁着还没被怪物发现，陈凡颤抖着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结果脚下却是踩到了一处坑洼，摔倒时脑袋又恰好磕在了墙角上。
“师姐，整个村子都搜查过了，只有这个孩子活着，不少尸体都有残缺，应当是被妖族带走当做食物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周围好像有几个穿着白衣服的人，不论是男是女，都格外的干净好看。
陈凡下意识的捂住被磕着的脑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脑袋还是疼得厉害，对于四处流浪的他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师姐，小家伙醒了！”
离得最近的女子发现了陈凡的动作，立马大喊了一声，其余人的目光也纷纷转向这边，很快不远处有个人站了起来，端着碗走向这边。
那人宛若传说中的仙女一般，比起陈凡在梦中见过的娘亲都要胜上几分，但随着她越来越近，四周的温度好像都低了无多。陈凡陡然打了个机灵，想起昏倒前所看到的景象，莫非他现在已经死了？
“别怕，先喝碗粥暖暖身子，我们是听雪楼的弟子，我叫李晨霜。”
女子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一点感情，听雪楼陈凡以前听村民们提起过，据说里面住着神仙。于是陈凡鼓起了勇气，颤颤巍巍地伸出双手去接粥碗。
然而当他触碰到女子的手指时，又迅速地将手收回，那双捧着粥碗的手，竟如同冰块一般，冷得透骨。
“鬼…鬼…”
陈凡没见过鬼，但也知道鬼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东西，浑身冰凉就是最明显的特征，在这一点上，身前这个白衣女子就非常的符合。
“鬼你个大头鬼啊！要不是师姐不肯让我们叫醒你，现在也不用在这里过夜了！”
一直在陈凡身边的女子立刻不乐意了，伸手揪住陈凡的耳朵就是一顿“教训”，若说她的师姐是鬼，那他们这一行人岂不全都是鬼了。
虽说鬼族不会像妖族一样为祸人间，但毕竟是与生人对立的另一种族，谁也不会喜欢被错认。
“晓月，你少说两句，村子被妖族袭击，他肯定受了不小的惊吓，晚上就由你来陪着他。我负责守夜，大家都早点休息，明天早上再继续赶路。”
李晨霜回到自己的位置，摊开白皙似玉的双手，上面好似结了一层冰霜。她的体质特殊，浑身如同寒冰一般，更是会自动往外散发寒气，以至于没人可以长时间接近。
陈凡探着头往李晨霜的位置多看了几眼，因为晓月的手是热的，所以他也认定自己没死，既然没死，还有人给吃的，他自然是要记得自己恩人的样子。
“还看呢，你这小屁孩，倒是挺会挑人的，师姐可是整个荒州排名第一的大美人，还是冰美人。”
听了晓月的话，陈凡羞得小脸通红，端起粥碗大口地喝起来，以证明自己根本不曾胡思乱想。
“喝慢点，不够姐姐再去给你加…哎，你这孩子，怎么还哭了…别哭别哭，姐姐抱抱！”
“姐姐，村里的人，是不是全都死了？我看到了，二木他们都被怪物吃了…”
毕竟陈凡只有八岁，又从未离开过这个村子，白天的那一幕已经深深地扎进他的内心深处，一旦静下心来，就会变成挥之不去的梦魇。
晓月让陈凡躺在自己腿上，玉手轻抚着他那乱糟糟的头发，一边不停的安慰着，被妖族屠戮过的村子很少有人能够幸存，更别提还是被视作珍宝美味的孩子。
可能是因为提前晕倒了，再加上陈凡太过瘦弱，所以未曾引起妖族的注意，又或者是妖族进村之后只顾着杀人，将他当成了一具尸体扔下。
哭了一会儿后，陈凡坐起身来，周围的人都已睡下，除了晓月之外，只有答应要守夜的李晨霜还坐在原处。
陈凡端着空碗走向李晨霜的位置，晓月在后面挥着拳头说他“没良心”，不过接下来似乎有好戏看，也就没有阻止他过去。
“还要喝吗？锅里还有些。”
陈凡摇了摇头，将碗放回火堆附近，这才看向李晨霜，眼睛眨也不眨，一看便入了神。
“让晓月带你回家睡吧，外面挺冷的，别着凉了。”
“我们就不去了，睡得舒服会失去警惕性，在外面是很危险的。”
陈凡还是摇摇头，却是抬起双手托住下巴，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李晨霜，好像是要将她的样子牢牢记在心中一样。
李晨霜毕竟是个姑娘家，被人这么盯着看总归是会不好意思，尽管陈凡只是个孩子，但此时陈凡刚刚经历过妖族屠村，应是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倒也不好责备什么。
“姐姐，我想阿娘了。”
“村里的人只剩下你自己了，其他人都葬在村口的柳树下，我陪你去看看吧？”
陈凡还是摇头，虽说他在村子里长大，但村里人待他并不算好，大骂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且各家做饭都会尽量少做，有时一天都讨不到一顿饭。
“不去了，这里不是我的家，我连阿娘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那咱们倒是挺像的，我也是孤儿，被师傅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那时候我比你还小几岁，哭得可凶了。”
陈凡睁大了眼睛，没想到李晨霜也有这么悲惨的过去，而现在的自己，好像更幸运一些，至少不曾看到亲人离去。
“其实也没什么的，人活着就会有希望，没准哪天就能寻得到父母，要是不想活下去，那才是真的永远见不到了，你说呢？”
“嗯，我听仙女姐姐的，好好活下去，学本事去找阿爹阿娘。”
“仙女姐姐？”
“对啊，我听说仙女既心善又漂亮，而且喜欢穿白色衣服，可不就是姐姐你吗？”
“从哪听来的？我怎么没听过。你还是回晓月那边去吧，在我身边待久了，会冻着你。”
“好吧，仙女姐姐你要是想爹娘的话就眯一会儿，我以前就是这样的，想得厉害的时候就能在梦里见到他们。”
“对了，这个送给你，戴在手腕上，睡觉的时候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李晨霜将一串闪着银光的手链从自己的手腕上摘下，递到陈凡的手中，应该是在她身上戴得久了，手链也是凉得可怕。
目送着陈凡离开，李晨霜的嘴角轻轻往上翘起，心中也生出了一丝温暖，没想到本该自己来安慰的小家伙，居然反过来安慰了自己一番。
“你这小家伙还挺有本事，星银可是师姐最喜欢的法宝，就这么送给你了。要不要考虑卖掉，能换你一生荣华富贵，要什么有什么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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