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祂是神
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旧约:创世纪》
“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啊!”站在窗边,看着网球场上挥洒着汗水的学长们,高桥凉子感叹,“这就是青春吧!”
相比于其他运动,她偏爱网球。
篮球室内居多,不方便随时观看。足球场地太大,人数太多,看不过来。唯有网球,室外场地,两人对打,能够让她充分欣赏男人们——昂扬向上的青春热情。
“哇哦——”凉子发出一声莫名的感叹,情不自禁往窗边靠了靠。
也许是天气太热,网球部部长撩起上衣擦汗,露出了整整齐齐的八块腹肌。利落的短发、英俊的五官配上他古铜色的皮肤,充满了男性魅力。
在其他人眼中,他们的生活委员兼体育委员和往常一样站在窗口,观察各社团的运动情况。
白皙的皮肤,绸缎般的黑长发,加上精致的眉眼,让她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淑女气质。如果不是对各种运动社团持之不懈的热爱,很少会有人把高桥凉子和体育委员的身份联系在一起。
温柔、善良、强大的运动细胞还有仅次于照桥心美的美貌,高桥同学一定是世家精心培养的大小姐吧。女生们聚在一起,一边分享零食一边窃窃私语,时不时发出一声莫名的感叹。
高桥同学怎么越来越瘦了?有几个男生担忧地望着凉子削瘦的背影出神。
作为班里隐形人物的齐木楠雄看了一眼时钟,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抽纸放在桌角,默默走出了教室。
一直用余光关注那边的凉子立即提高了警惕。一边缓缓走近齐木楠雄的桌子一边隐晦地观察四周。
被岁月静好的夏日午后迷惑,教室里的其他人都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直到一声凄厉的女声打破了平静。
“蟑螂啊——”
“天啊!”
“救命!”
女生们尖叫着抱成一团。
男生满或那书本或拿扫帚,满教室追赶蟑螂。
“高桥同学!”看着手忙脚乱的男生,一个女生冲着窗边大喊,“救命!”
早就准备好的凉子立刻转身,从一旁的桌上抽出两张纸巾,皱眉观察着蟑螂的行动轨迹。
调整呼吸,稳定心率,集中注意力……
就是现在!
在蟑螂改变方向,冲向抱团女生的瞬间,凉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地面,用纸巾包住了蟑螂!
“高桥同学,我爱你!”有女生激动地喊出声,两颊泛红,晕倒在同伴怀里。
甩了一下头发,凉子把蟑螂递到了班上的大块头燃堂力手上:“处理掉。”
“好的,交给我!”燃堂力抓着蟑螂,头也不回地出了教室。
其实只要扔到垃圾桶就好,凉子看着燃堂力郑重的样子,犹豫片刻还是选择了沉默。对于一根筋的单细胞生物,还是不要解释太多为好。
而且据她所知,燃堂力是神的朋友……
复杂地看了一眼燃堂力的背影,凉子有些疑惑。难道燃堂同学有她所不知道的能力?
“高桥同学,田径队下午有比赛,你会过来看吗?”
思绪被打断,凉子看着面前涨红了脸的男生,双手合十:“抱歉,最近有点事,需要早点回家。”
“好的好的,是我冒犯了。”男生低着头小声说。
打发走男生,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放着纸巾的桌子,凉子估摸着时间,直接离开了教室。
出教室先拐个弯,到小卖部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用五折买下两片最便宜的面包,她才又往校门走去。
两片面包,一片是今天的晚饭,一片是明天的早饭。够不够吃?肯定是不够。
饿了就喝水,实在不行就睡觉,只要饿不死就行了。
原本狂奔的凉子看到校门口的齐木楠雄,立刻急刹车,站稳了脚步。
“神,忠诚的侍从时刻准备为您服务。”她恭敬地低下了头。
齐木同学是神!
神不用张嘴就能说话。
神能够读取任何人的思想。
神能够瞬移。
神能够预知。
神是全知全能的!
不仅如此,凉子还知道,这个小小的高中有两个神!
神的女友,美丽优雅的照桥心美,每次就会发出强烈的圣光,让沐浴在其中的凉子睁不开眼,仿若置身天堂,全身暖洋洋的。
但是她只信奉一个神。凉子头低得更低了,只有足够虔诚的信仰才能获得神的青睐。
“我不是神,只是超能力者,照桥心美也不是我的女朋友。还有,别人都发现不了你却能发现不对劲,你难道没有想过自己也很特殊吗?”
那当然是因为她是被神选中的侍从。即使每次神的吩咐仅仅是拿到体育课假条,她依然会毫不懈怠地执行。
神的意愿即她的意愿,神说祂是凡人祂即是凡人。
凉子明智地选择了装傻:“是的,您是超能力者。”
齐木楠雄:“……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因为不可直视神,凉子垂眸,避开了神的视线。
沉默,一神一人间出现了长久的沉默。
“假条。”最终神主动打破了沉默。
凉子反应过来,快速从包中掏出了体育课的假条,高举双手,恭恭敬敬地把假条呈给了神。
“父母去世,债主上门?”接过假条,神问。
“卖掉房子后勉强还掉了债务,目前在赚生活费,存钱上学。”神是全知全能的,凉子毫无隐瞒地回答。
“需要帮助吗?”
“不,我可以解决。”凉子又鞠了一躬。神的恩赐不应该用在这种地方。
“……你打工要迟到了,快去吧。”神最后说。
恭敬地等着神走出校门,凉子这才飞奔着赶往打工地点。
……
三个小时后,笑僵了脸的凉子在发完两家传单,领了两份工资后,终于可以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家了。
现在的房子是三天前才租好的,请不起搬家公司的她用两天时间自己把所有东西搬了过来。
原本家里能卖的都卖掉了,剩下的都是锅碗瓢盆等不值钱的日用品。即使这样,搬家还是让她累得够呛,更不用说每天三个小时的打工了。
不过再怎么累,看到前方寓意着新的开始的房子,凉子还是打起了精神。
房子旧了点,但是地段不错,空间很大,还免费提供基础家具。总结起来就是:便宜划算。
0押金,水电全免,租金是市场价的三分之一,这样的房子错过就是遗憾!
当然,凉子知道这么便宜的房子肯定有问题,比如死过不止一个人之类的。
但比起露宿街头饿死,冒点风险也不是不可以接受。而且她并不打算住多久,只要存够高中的学费她就可以换个房子了。
至于大学?她叹了一口气,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路灯下,墙体已经长满青苔的老房子更显得阴森恐怖。
凉子脚步顿了一下,存折和租房合同上的数字在脑中交错呈现,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她不再犹豫,义无反顾地向房子走去。
所幸房子内部没有外面阴森。
墙壁因为湿气的侵蚀,颜色深浅不一。长期无人,家具上的白布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灰。
唯独比较头疼的点就是脚下的地板了,即使没有人行走,它也会发出奇怪的声音。她猜测这是当初修建时用料不好,加上天气变化木板热胀冷缩造成的。
头顶的灯光不断闪烁,凉子跪在灵桌前,恭敬地上了三炷香。
其实她知道,父母不是车祸去世的。上个月才保养的车子,怎么好好的就刹车失灵了?
不是意外,不是谋杀,不过是走投无路的父母设计的自杀而已。
原本还懵懂的凉子在保险公司上门,发现父母去世的意外保险加上卖掉房子的钱,将将能够还完所有的债务时就明白了一切。
想到母亲留下的那封信,凉子拿起桌上的照片:“妈妈,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突然轻笑出声:“如果神明开恩,我说不定还能再见到你们。”
只要她足够虔诚……
这边温情脉脉,屋外却不平静。
夜里凉风忽起,明明锁着的铁门却发出了刺耳的“吱呀”声。
写着“高桥”的白纸被吹了起来,露出了下方木质的门牌。
木牌上“佐伯”两个字缓缓渗出了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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