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最后还是队长解释了几句：“阿舟，雇主能给我们那么多钱，肯定有他的所求……”
凌舟激动的打断他：“所以他就能冠冕堂皇的把自己的名字放在上面，霸占我们所有人的劳动成果？！”
其他队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明显早已知情。
凌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能这么坦然的接受，那是他们日以夜继，耗费大量人力精力才研发出来的成果啊！
其中一个队员阿乐不耐烦的站了起来，劈头盖脸就说他：“你是天真还是傻？人家为什么给那么多钱，你心里就没一点b数？”
当时看到价格的时候，凌舟不是没有怀疑过，可他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只能抱着侥幸心态去接下这个工程。
阿乐的话一字一句，如毒蛇一般吞噬着他的初心：“我们的劳动成果值多少钱？说白了就是还没毕业，没点本事，又想要赚钱的小可怜！”
凌舟踉跄着后退两步，脸色霎然发白。
他们真的这么低贱吗？就连自己研究出来的专利，都不配放上自己的名字？
这种认知简直推翻了凌舟一直以来的见解。
他难以抑制的急喘着，隐忍着暴涨的情绪，像是下一秒就会闹到那位雇主的面前。
一直被瞒着的滋味确实不好受。队长于心不忍，劝道：“阿乐，少说两句吧……”
阿乐没有收敛，依旧给凌舟灌输他知晓的真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钱就是主宰，没钱就乖乖闭嘴。”
说到最后，阿乐的语气放缓了些许。
“等你以后有钱了，你一样可以用这个方式去霸占别人的劳动成果，这就是生存的游戏规则。”
几人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凌舟自然知道阿乐是个心直口快的人。
阿乐并非恶意，只是在用他的方式让他接受事实而已。
可……为什么要有这样的游戏规则，这样的游戏规则又是谁定下的……
是那帮有钱人吗？
就因为他们有钱，所以能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凌舟浑身被抽了力气般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无神。
阿乐拍了拍凌舟的肩膀：“不是要存钱去a市见女朋友？a市的腌臜不堪比这里只多不少，你得提前适应。”
凌舟倔强地扭开身体，把脸埋进膝盖里面，没有应答。
演奏会外，姜梦冉也以同样无助的姿势，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蹲了下来。
苍天像是能跟她共鸣，在这时候下起了倾盆大雨。
哗哗的雨滴不留情面的洒在她身上，打得她吹弹可破的肌肤涩涩发疼。
众人脚步匆匆的躲进去避雨，没人愿意停下脚步关注她。她像是被世界遗弃了。
没了凌舟，没了全世界。
姜梦冉的泪水滑过脸颊，滴落在地，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手里握着的手机还不断播放着：“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姜梦冉的肩膀不停抖动着，随着这一句又一句的重复，她的心底逐渐变得寒冷。
为什么？为什么不接她的电话，为什么要关机？
突然，雨幕被有规则的隔开，再没有一滴雨水能降落到她的身上。
她茫然的看着地上投射出的影子，是一个人，撑着一把伞，默默的站在她身后。
黯淡的眼眸突然泛起微光，姜梦冉心脏狂跳。
像是一下看到了拯救她的曙光。
会不会，是凌舟？
像偶像剧男主那样，为了给她一个惊喜，才做了一系列与平日不相符的举动。
然后在她转身时，笑着对她说：“傻瓜，不接你的电话就是不想破坏惊喜啊。”
她满心欢喜的抬起头，却在看到对方是谁的那一刹那，瞬间坠入谷底。
戚枫把姜梦冉转瞬即逝的表情收入眼帘。
他心里揪着难受。
就真的那么在乎凌舟？其他人对她的关怀，她都视而不见吗？
他一手撑着雨伞，另一只手不算温柔的把她扯了起来，拉住她站定。
语气也格外凶狠：“说了陪你来，你又不要。现在又在哭什么？”
虽是骂着，手还是不停歇的给她擦拭眼泪。
他的大拇指有些茧，刮在她脸上特别疼。
姜梦冉扁了扁嘴，面上特别委屈：“大哥……”
看到亲人的那一刻，她特别想把自己心中的委屈通通说出来，把凌舟的不好全都数落一遍。
却害怕凌舟受到指责，她摇了摇头，还是隐瞒下来：“没事，就是弹得太难听了，不想听了……你送我回去吧。”
戚枫当然知道姜梦冉为什么哭。
他辛辛苦苦找来的门票，让她能够看这场独奏会，却因为别人的原因，被她订下了‘太难听’的标签。
她不断维护那个对她不好的人，目光永远追随着那人，无视其他人的付出。
这样对他……公平吗？
戚枫把她塞进自己的副驾驶上，大步走到另一处。
上车，关门，把外面嘈杂声隔了开来，仿佛世界只剩他们两个人。
因为被雨水淋湿，薄薄的衣物紧贴着她的肌肤，勾勒出优美的线条。
姜梦冉把自己蜷缩起来，呢喃着：“大哥，冷……”
她冷得不断颤抖，眼睛湿漉漉看他，像一只小鹿一样。却不知这个模样，更加容易激起男人想要把她征服的欲望。
戚枫的目光如炬，一寸一寸落在她的身上，变得越来越烫。
姜梦冉依旧没有察觉，还在用那个信任且放心的目光凝望着他。
戚枫恨不得，现在就把她压在身下，让她完全属于他，让她以后眼里只能有他。
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才是真正适合她的人。
可他终究下不了手。
这是他从小呵护着长大的小女孩。即使她对他的付出视而不见，他也舍不得，真的伤害她。
“蠢。”戚枫低咒一声，不知说的是姜梦冉，还是他自己。
他粗鲁的把外套扔给姜梦冉之后，打开了暖气。之后沉稳的踩下油门，往姜家别墅驶去。
回到家里，姜梦冉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下，就急着再给凌舟拨去一通电话。
没想到，这次意外接通了。
工作室里。
电话响起的时候，凌舟依旧维持着靠坐在墙角的颓靡姿势，迟迟未平复过来。
凌舟没有松口的意思，队员也就继续跟他僵持着。
如今大家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他现在这样失去理智的状况，他们是不可能放他离开的，如果他闹到雇主面前，那大家就什么都没有了。
凌舟看了眼来电显示，机械性的接下，语气不冷不热：“喂。”
他现在实在无法强颜欢笑的跟她闲聊。他心情很压抑，他不知道自己该做怎样的决定，更不知道这件事能够跟谁商量。
可姜梦冉压根没察觉到凌舟的异常。
因为打了这么久才接通，她心里满是不安，噼里啪啦就是一通问，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问他为什么关机。
凌舟舌头舔了舔上鄂，打断她，嗓音克制又低沉：“姜梦冉，我在忙，你能不能懂事点？”
姜梦冉没料到他的第一句话会是如此。
难以言喻的酸涩顿时涌上心头，她开口都带着哭腔：“懂事？你说我不懂事？我只是想见见我的男朋友，我有错吗！”
她等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跟他见面。
一次次忍耐，不断给他时间，却得到他毫不留情的拒接来电。
她所做的一切，现在却成了凌舟口中的不懂事？
难过的情绪蔓延至姜梦冉的四肢百骸，眼泪不受控制的吧嗒吧嗒往下掉。
这些天的胡思乱想，早已吞没了她的思考能力，脑海中只不断冒出那些不好的猜测，令人不安的想象……
这全部的变化，是不是只能证明，一件她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凌舟，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颤抖的声线，透着姜梦冉深深的恐惧和害怕。
而凌舟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头痛得快要炸裂。
阿乐的话在他脑海中不断重复，想魔咒一样，炸得他嗡嗡作响。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钱就是主宰，没钱就乖乖闭嘴。
——a市的腌臜不堪比这里只多不少，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a市，有钱，主宰。
姜梦冉。
他把这些词联系在一起。
原来她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吗，她也是那个站在高位上，心安理得剥削着底层的其中一员吗？
凌舟的呼吸越发的急促，额头的青筋突突跳着，他难忍的按着太阳穴，试图舒缓那些聒噪的声音。
可没有减缓。
“不要哭了……”这一句话几乎要用挤的，才能完整地说出来。
姜梦冉隔着电话传来的的抽噎声，让凌舟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却又不断再加深他的烦躁。
两种复杂的情绪结合起来，令他几乎喘不过气。
一句‘你是不是不爱我了’的质疑更让凌舟满腔怒火，一颗心如同被她架在火上焚炙。
如果不爱她，他至于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他至于为了迎合她，一直力争上游，把自己弄得毫无原则吗？
他扛着偌大的压力，顶着所有人的闲言碎语，不都是为了让自己能更好的站在她身边，让自己能够配得上她吗？
她凭什么，敢这样质疑他！
仿佛找到一个溃堤的出口，凌舟冲着她怒吼：“别哭了！你能不能体谅我一点。我不是你，生出来就有金矿银山，我需要工作的！”
话音刚落，对面静得什么声音都没了，连那不间断的抽噎声，也被她生生遏制了。
姜梦冉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复琢磨了几遍，才清楚了他在说什么。
这话说得极重，说出来后，凌舟自己都怔了一瞬。
都说冲动是魔鬼，情绪是恶魔。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没控制好自己情绪，让伤人的话脱口而出。
反应过来后，凌舟悔的肠子都青了，连忙道歉：“对不起，梦冉，我不是那个意思……”
可姜梦冉已经不愿意听他解释了。
平时只要他哄几句就会笑逐颜开的女孩好像消失了。
此刻的姜梦冉冷静得可怕：“原来你一直这样想……我懂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
不间断的嘟嘟声轮到凌舟的手机传出，他拨打一遍又一遍，可对方已经不再接他的电话了。
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混账事，说了什么混账话，凌舟自虐般的一拳又一拳打在地上，发出重重的‘咚咚’声。
队长赶过来阻止的时候，凌舟的指关节已经破皮，地板染出了一圈触目惊心的红色。
整个手背满目疮痍，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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