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闯妖寺(3)
黑无常从腰间拿出一虫笼,抓出一只黑虫,说了句话,黑虫震动翅膀,飞出门外。
这是鬼界的黑蜂,能复制鬼差的话传递给另一个鬼差。鬼差虽然听着很威风很阴间,其实十分危险,黑狗血,黑驴蹄子,黑石墨,很多东西都能限制他们的灵力,所以鬼王上任以后,基本都使用一些身边的物件去代替一些不必要的灵力驱动。
澜雪踹门而出,此时已是破晓,天色见蓝:“务必跟紧我!”
说完话,抬手密室燃起了熊熊烈火,不少不是人的东西随即从地底喷涌而出,向五人杀来。
冰魄剑的凉气,偶尔打在四人脸上,除了张子辰不适应,时不时还后躲一下,其他三人连眼都不眨一下。
澜雪纵剑,不似他人凶神恶煞,更像是一种欣赏,偶尔抬腿,偶尔转身,还有几下空翻。在月光之下,渐变的蓝色长裙,随着澜雪的走动,摇摆的好像大海的浪花,优美的舞姿更像是水中轻盈优雅的鱼儿,在摆动自己美丽的大花尾巴。
时不时漏掉几个,黑白无常也得负责处理一下,就这举手投足的几下,就与澜雪舞剑出现了鲜明对比。
离大殿越来越近了,不是人的东西也越来越多,澜雪也离张子辰越来越近,这些东西似乎都是冲着崇明跟鬼王来的。
“太久不运动了,猛的来这么多力气活,都有点劳累了。”澜雪一边发着牢骚,一边努力护着被攻击的两个人,不停的喘着粗气。
突然,有两个头顶金光的怪物,晃的人不免双眼刺痛,澜雪睁不开眼只能转身扑倒张子辰,双手握伞,将剑护在身下。
黑白无常挡在鬼王身前,怪物一爪子下去。抓破了澜雪左肩膀,三条爪痕随着黑红色的血液流出。
澜雪吃痛的叫了一声,随后听见许多魔鬼的尖叫声,还有些深色的血液溅在身上,脸上。
“少爷!”旁边传开了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澜雪睁开眼,回了回神,金光消失了,满地的深色血液,深蓝色,黑绿色,黑紫色混在一起,还有些血肉模糊,恶心至极。
“妹妹!你还能行吗?去殿里休息休息吧。”
昏迷的鬼王像猫咪一样蜷缩在这个人怀里,从面部表情可以看出,睡得很安详。
在月光的照应下,眼前这个男人,身材高大,所有人在他眼里,一览无余,身穿铠甲,可能是怕怀里人睡得不舒服,脱去了护心甲——铠甲最重要的一片。深紫色的头发披散着不加任何的发饰,温柔的轻闭双眼,嘴角上扬,脸贴着鬼王的头。此人便是魔王魇江,鬼王的青梅竹马。
澜雪撑着剑站起来,吐了口黑血:“我以为你跟阎王翻脸了,放出这么多不是人的东西来恶心我们。”
一边说着,跳了两下松了松筋骨,拍了两下同样口中带血的黑白无常:“劳烦黑爷白爷带子辰迅速冲进大殿,我垫后。这里就有劳兄长了。”
说完话,冰魄剑被后甩下,又刺死了一只怪物。
魇江马上正经起来,看了一眼身后的手下,又看了看澜雪:“妹妹只管护送你夫君进去,剩下帮你处理个尸骨无存!”
这可能是几位神明最狼狈的一次,有功夫不得施展,还得靠一个姑娘保护。
澜雪一路斩杀,满身是血,在斩杀邪魔时的某一瞬间,那海洋般的眸子仿佛还有一些波澜,那时候,天下还没有分家,随便一人统领几个手下就敢称王称霸;那时候澜雪还是个随便被人抓住,就毫无还手之力的小丫头,崇明的出现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就像是天上的太阳。
几人退到大殿里,殿外的东西似乎忌惮铜炉,不敢跃进半步。澜雪靠坐在石柱上,气喘吁吁,手上的冰魄剑也变回了簪子的形状,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子辰手里的油纸伞消散如烟,手里的重剑也变回了崇明。
崇明现身到澜雪身前,单膝跪地,着想要为她捋一捋发丝,无奈却触碰不到。
“若我当初再努力一点,她如今也不会这么狼狈吧。”崇明苦笑着叹了口气。
魇江抱着阎鸿也走了进来,身后还有一堆手下:“狼狈的不只你,我们也一样,不过还是曾经那群人,换了一群不是人的东西罢了。”
魇江也单膝跪地,将阎鸿跟澜雪放在一起,画面并不舒适,美人灰头土脸,发丝凌乱,还有后背的抓伤,男人虽然很干净,却脸色惨白。
崇明转身盯着子辰:“后辈,如今局面,我无法检查铜炉以及地底鬼怪情况,不知你可愿被我附身?”
子辰虽然没有灵力,但毕竟是修仙之人,也懂得附身的后果。思虑片刻,点头,双手平举做拥抱状,二人合二为一。
附身后,两人拥有同一躯体,崇明也并不是霸道占用,而是想跟子辰商量,还没等开口,子辰主动休眠,好像躯壳里只有一个人的神识而已,崇明也来不及想这个,想着一会出来重新附身会剑上便罢了。本着正事要紧,附身一秒便是对后辈神识的损害,马上干活。
黑白无常也蹲下查看自家主子跟姑娘。谢必安帮澜雪捋了捋发丝,白天还是温婉端庄的上神,如今却狼狈的像个落魄乞丐,脱下白色的外衣披在身上,又看了看左肩膀的挠痕,痕迹已然发紫,血也是黑紫色的,上手想将血都逼出来,皮肤接触,却发现,澜雪周身滚烫,已经开始发烧了。
白无常看了看认真工作,想帮大家找活路的崇明,又看了看高烧的澜雪,将手覆在黑无常手上。黑爷自然是惦记着心上人的一举一动,两人沟通了一下,决定还是求助魔王。
没等两人开口,鬼王一个瞌睡倒在澜雪肩膀上,惊醒了:“你怎么这么热?发烧了吗?”
这一说不要紧,惊动了破阵的妖王,瞬间思绪乱飞,还是没忍住心里的执念,直接跑过去跪在澜雪面前,摸了一下她热到发烫的额头,看了看她受伤的伤口,满脸心疼。
子辰表面淡定,但内心的妖王慌得一批,鬼阵法毫无头绪,澜雪又身中剧毒,一样就够挠头的,如今两样掺在一起,都快成浆糊了,所谓关心则乱,此时的妖王也不知所措。毕竟身体不是自己的,也不能拿别人的身体去开玩笑,男女授受不亲,更不能去劳烦其他人。
魇江急得直跺脚,因为他只会杀魔,不会解魔毒,也没什么能帮忙的,原本子辰还能帮忙,如今被妖王附身,也只能顾一边。
“不急,不急!”鬼王头疼的直拍脑袋,毕竟这么多年澜雪跟大家出生入死,大家早已把澜雪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不管到哪个地盘那都是百般呵护。必安攥紧了无救的手,也想赶紧想出个法子,先救命再说。
“没办法了,后辈,对不起了。”
妖王用这别人的身体,在别人看来,还真有些不习惯,更不习惯的是附身还得道歉,哪像曾经的万妖王。
崇明先是撕开了左肩膀的衣服,把韧进去的衣服残块摘出来,又环视了一下四周,思索片刻道:“无救,帮我从铜炉后面的祠堂,把上面摆的白酒拿下来。必安,帮我去铜炉左侧柜子里找一些白布。魇江,内个魔王大人,帮我看住外面的怪物,别让他们进来。阎鸿,帮我再去那个衣柜里,看看有没有干净的衣服,能给雪儿换上,她的衣服不能要了得换。”
子辰(崇明)说完,嘴唇附上澜雪的肌肤患处,吸出毒液,尽数吸出以后用黑爷找来的白酒倒在澜雪肩膀上,澜雪痛苦的□□了一声,给崇明心疼的要命,让澜雪头架在自己肩膀上,简直就是抱着在处理伤口。
一边包扎还一边跟哄孩子一样拍拍澜雪的头,安慰着:“一会就好了,坚持住。”
澜雪估计也烧糊涂了,嘴里还嘟囔着:“那妖王大人你就多抱抱我,抱抱我就不疼了。”说完还真抱住了崇明,蹭了蹭头发,还补了句:“不愧是狼毛,软软的真舒服。”
鬼王找来了衣服,正巧大家也酸的看不下去了,都背过身去,子辰(崇明)也撕了一块身上的布料,遮住眼睛,以前征战,就澜雪一个姑娘,哥哥又在寺庙做和尚,受伤了都是崇明蒙眼给换药。
子辰(崇明)摸索着,穿上了衣袖,熟练的将衣服从下往上,快系到胸口的时候,被澜雪一巴掌呼在地上。
“放肆!”好像来了精神似的,自己系上衣扣,又将谢必安脱下来的外套反串在前面,试着起身可没有力气。
众人闻声,也转过了头,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被打趴在地下,脸上还有五个纤长指印的可怜人,有些同情。
鬼王开口:“澜雪,这是崇明,附在子辰身上了。”
澜雪一脸震惊,看了看衣襟遮眼的手法,眼泪又不争气的从眼角划过脸颊掉在地上,想起身抱住他,奈何没有力气,扑空就要倒在地上的时候,子辰(崇明)返抱住了澜雪。
硬汉也红了眼框:“对不起,我还是忍不住,毕竟我已经是个死人了,而你不一样,你应该拥有新的生活。”
澜雪抱着崇明抱的更紧了:“这些年,我努力的快乐,努力的不去想你,哥哥们也都好累,为了哄我,他们宫殿里都有玩具,尤其是万妖殿,除了你的神像,满殿的玩具,我一去,红狐姐就像哄傻子一样,还一口一个嫂子的喊我,我好想你。”
澜雪积压了上百年的痛苦,仿佛在这一刻倾泻而出,没有外人,可以无所忌惮,就这样在自己爱的人怀里,痛快的哭了一场。
其实白无常多愁善感,掉掉眼泪被这对感动到也实属正常,没想到,魇江竟也是如此,大块头蜷在比他矮一头的鬼王肩头,嚎啕大哭。
崇明托起澜雪的下巴,轻轻吻了上去,这个吻随着初升的骄阳,撒向大地,温暖纯净。却蜻蜓点水一般,澜雪还没等闭眼去迎接这个吻,就结束了,怀里的温暖也变成了背后冰冷的柱子。
崇明将澜雪抱回柱子前,站起身来,背对着她:“及时止损吧,我没多少时间了,最后的时间里,再拯救一下苍生吧。”
澜雪擦擦眼睛,垂头看到了重剑上的裂痕,心好像被刺痛了一下,眼泪又掉了下来,白无常蹲下来安慰,黑无常安慰老白。
三位哥哥围着铜炉研究拯救苍生,摒弃外面鬼叫的声音,殿内的安静被一声脆响打破,澜雪看这那剑又出现了两道裂痕。甩开了白无常想要去帮助的手,自己爬过去抱住了破碎的崇明剑。
澜雪抱这残剑,蜷缩在地上,嘴里小声嘟囔:“如果我在厉害点,如果我当初在厉害点,什么时候都好,如果我努力,再努力点,你是不是就能留在我身边,不会离开我。”
白无常将澜雪扶起,环住肩膀,像个大姐姐一样只想给妹妹一点温暖。
一声不吭的黑爷见媳妇如此也开口了:“当初必安魂飞魄散,我从天庭偷结魄灯,下地狱一点一点拼回来的,既然是相爱的两个人,总有办法在一起的。”
另一边,解密三人组,也有了些眉目,震慑脏东西的不是铜炉,是铜炉下面的锁魂阵,但铜炉里有装满了枉死之人的魂魄,也不可随意破坏,放任不管,以后就会变成阴邪之地,又不可能尽数消灭。
崇阳看了看缓过些气色来的心上人,又看了看马上就要破碎的寄魂容器,长舒了口气:“你们一会把重剑扔出去,再把铜炉盖子打开。让无救破了这阵法,待月色降临,用你们的通灵法器与这乱葬岗的先人对话,我见这坑的位置,估计多数都是战死的军人,收留他们以后也会成为各位工作的好帮手。若不成,魔王在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阎鸿皱紧眉头道:“你想用你自己收了这铜炉里那么多人的魂魄?”
崇阳摇摇头:“非也,他们都是被强行抽离肢体的灵魂,肉身还在,我能带他们回归肉身,我们在牢里看见的那些行尸走肉般没有思想,没有参与起义的就是他们的肉身,他们跟我一样,只是一缕精魄,剩下六缕还在身上,能救,还能与家人团聚。”
魇江小声说:“可你就永远离开她了。”
崇阳看着白无常怀里瞳孔恢复正常的心上人,道:“她值得更好的,她有你们有哥哥,以后还会有比我更厉害,更爱她的人。”
然后从子辰的身体里脱离出来,又飘到澜雪的身前,说了一句你会很幸福的。
魇江抢走了澜雪怀里的残剑,扔出门外,阎鸿甩手打开了铜炉盖子,澜雪面如死灰的盯着崇阳跳进铜炉,盖子被盖上。
过了很久,铜炉盖子被从里面顶开,五彩斑斓的神识从里面喷涌而出跟着一道白光,回归了本身,与此同时,铜炉炸开,子辰抱起澜雪躲开了乱飞的碎片。没有人注意到,此时的张子辰,眉心出现了红色的神识花钿,体内充盈的灵力正在乱窜,有一些自己没经历过的,带有澜雪的回忆也偶尔会从脑子里闪过。
外面的怪物仿佛被定身一般,不在飘动,也不在乱叫,地底的颤动也有所平息。
澜雪推开张子辰,沉声道:“谢谢你帮助我们,手链你便收着,平常的小鱼小虾不敢欺负你。这是金铜重剑,虽没有剑灵,但制法繁琐,世间仅此一把。趁着怪物被阳光束缚,赶紧出去,今日的经历不要外传。”
子辰手里又多出了一把铜剑,想留下帮忙,却被澜雪推出门外,殿门被重重关上。
午夜,袋中妖道被放出,殿内全是青蓝色的鬼火,坐在堂下的澜雪,盯着手里散发着蓝光的发钗出神。殿上鬼王头戴帝冕,眼泛金光,黑白双煞一左一右青面獠牙长舌拖地,黑执镰白执帆,牛头马面凶神恶煞,孟婆也站在一边,手握一碗香气四溢的孟婆汤。
澜雪瞥了一眼殿上的鬼王,将簪子插回头上,一手托脸,趴在桌子上,心想:怪不得魇江都自立门户还每天过来献殷勤,这又可爱又威严还有点恐怖的阎王爷,很难不被人喜欢吧。
妖道是一只不满鬼王地狱暴行异变跑出去的小鬼,唯恐天下不乱,夜晚行至此地,察觉地下乱葬岗,就想用此做文章。但最后无一生灵去世,罪行构不成魂飞魄散,灌了一碗梦婆汤,堕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投胎。
一切恢复了平静,地府除了增添了许多人手,每天过来喝孟婆汤的人也恢复了正常的通行量。两个青面獠牙的长舌鬼,牛头马面凶神恶煞的罗刹,又开始了严肃认真的工作;魇江来的更加频繁,每次带礼物还会附赠许多补药,过来找鬼王“赔罪”,殊不知澜雪早已将鬼王丢失的灵力找了回来。
张子辰回到仙门也并没有将这次奇遇告诉给任何人,潜心修炼,灵力大增,功夫也是越来越棒,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脑子里时不时就蹦出一阵澜雪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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