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8……买野猪？
马车拐上了大路，太阳也升高了。金色的阳光穿过金色的树叶，洒在每一个早起赶路的人身上。
“要是困了就睡一会儿吧！我们还要走两个小时左右。”露辛达打了个哈欠，对坐在车厢里的人说。
“没事，我不困。”贝尔托特想起了那个梦……虽然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真的，但他不希望有事发生的时候，自己无法及时做出反应。
“起那么早不困吗？我都困了……”她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你会驾驶马车吗？小少爷？”
“会一点吧……”在马莱的时候接受过基本的训练，在开拓地也实践过几次。
“那换你来驾车吧！我去后面眯一会儿。”露辛达说着，把马车靠路边勒停，“沿着路走一直走就行了，有岔路的地方就选最宽阔，最多人走的那条走，实在迷路了就找人问刀疤镇怎么走……”她从驾驶位上下来，和驾车的两匹马蹭了蹭脸，“但丁和维吉都是听话的好孩子，注意别让它们跑到路对面去就可以了。”
“刀疤镇……吗？”
“嗯。虽然听起来有点可怕，不过实际上是个相当热闹的地方呢……哎呀，刚才天色太暗我都没发现，”露辛达打量了一番刚从车上下来的贝尔托特，“你怎么穿着带兵团标志的斗篷到处跑啊！”
“因为……虽然知道你应该不是要去城里，但万一在路上遇到认识的人，看见我和你在一起，还是会很麻烦……我又没有别的能挡脸的衣服……”贝尔托特有点委屈，“唯一一件带兜帽的便装斗篷上次又被你拿去烧了……”
“那好歹把它反过来穿啊！”露辛达嫌弃地白了他一眼，“真是的，长那么高，光挡脸有什么用？”
“好，好的……但是，为什么兵团斗篷就不行呢？”
“穿成这样去刀疤镇买东西，一半人会被直接吓跑——大部分乡下民众可分不清训练兵和宪兵老爷们；而分得清的人则会趁机哄抬价格，狠狠敲我们一笔。”
“不好意思，我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影响……”
“你想不到的事可多啦，小少爷！”露辛达说着，爬进了车厢，把自己安顿在一堆空麻袋中。然后示意他可以继续走了。
“刀疤镇……那里到底有什么？”贝尔托特用力甩了一下缰绳，笃笃的马蹄声再度响起。
“是集市哦！每年到了收获季节，连续几个周末，在那里都会有非常大的集市——可能是罗塞之墙，不，现在的话应该说是整个城墙之内最大的集市了吧！贝尔托特没去过吗？”
“没……没有……”他不知道工业都市具体在罗塞之墙的什么方位，那里的工匠会不会也去赶集……不过，她应该也不知道吧？
“以前啊，每年都会和妈妈去那里——卖掉家里养的鸡和小猪，再买些衣料和日用品之类的回家……小时候我可喜欢来赶集了。”露辛达的声音仿佛要融化在秋日的阳光里，“那里虽然主要买卖的是农产品，但也有各种平时见不到的零食，花花绿绿的玩具，好看的衣服首饰，奇怪的古董旧货……你想到想不到的，什么东西都有得卖！比托洛斯特区的市场可有意思多啦！”
那是属于她的美好记忆……这种时候，只需要用心倾听就好了。
“但妈妈每年都说，只能给我买一样东西，而且不能太贵……于是我会花上一整年时间，去琢磨到底要买什么才好……但有时候想了一整年，等去了那里才发现，卖东西的人没有来，或者想要的东西已经卖完了，于是难免大哭一场……”
她想要的会是什么呢？
“可惜破墙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上周来看了一下，卖的东西的种类比以前少了很多……”
因为大家都疲于生计，少有闲暇去制造和消费那些有趣的东西了吧……
“不过还是有些惊喜的！我甚至还看到有猎户在卖整头的野猪和鹿！虽然价格有点儿贵，但毕竟是肉啊！现在可是很难见到那么多的肉了……拿着钱都买不到呢！”
“等等，你说你上周已经来过了？”
“对啊！哪怕只是采购日常食材的话，那里的价格比托洛斯特区也便宜了整整一半！再说……”
“你上周就带了立体机动装置过来吗？”
“没……没有。怎么了？”露辛达下意识地隔着衣服摸了摸腿上的气瓶。
“那……你今天又为什么要带呢？而且，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真的要当着那么多民众的面使用吗？”
“那个啊……在刀疤镇应该是没有要用到的机会了。但怎么说呢，也许回家的路上才是最危险的吧。”
“难道路上有强盗？”梦和现实似乎在逐渐对接到一起。
“差不多吧……这几年墙内的各种物资一直都很短缺，你也知道的吧？但兵团却把大量人手都抽调到城市和开拓地去维持治安，结果就是乡下地区更加没人管了，于是当然就会发生很多不好的事……而这种大家花钱赚钱的地方，会被各种心怀鬼胎的人盯上，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所以玛姬大婶哪怕知道这里物价便宜，但一直都不肯来……不过呢……”
“不过什么？”
“不过今年实在是缺人手，所以她没法再和我一起出来采购了……”露辛达的语调像只偷到了鱼的猫，“所以这种事情，最好还是不要让她知道啦！”
“你……就根本不把强盗放在眼里吗？”
“这个么，哪怕是强盗，也要讲究抢劫效率的嘛！如果像我上次一样，只买些土豆南瓜回去，他们应该也懒得搭理。”她顿了一顿，话音一沉：“但要是真能掏出钱来买上一整头野猪或者鹿，那八成就要被他们盯上，说不定半路上就连人带车一起给劫走了……我上次就是因为没有准备防身的家伙，所以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敢买那些野味。也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再遇到了……”
“所以说，你就为了……买野猪？而特地偷了立体机动装置？”
“借用！借用！而且也不是专门为了这个才借的……我就是想，如果调查再继续下去，以后说不定也有要用到立体机动装置的地方。那样的话，不如早做打算，试试这个掉包的方法行不行得通。要是不好使，还可以想别的法子……”
“……要是行不通，你现在已经在宪兵队的地牢里了！”贝尔托特越听越生气，“太乱来了！无论哪件事……都太乱来了！”
“如果真的那么倒霉，就只能麻烦你自己继续调查啦……”对方好像完全没有体会到他此刻的心情，“你放心，我不会供出你来的！”
“问题不在这里！这种事情……为什么不先找我商量一下？”
“找你？等下个月圆之夜吗？到时候集市季节都过去啦！”
“所以说还是为了野猪吗？”
“不是！野猪只是顺便的……哎呀，再说现在不是没事嘛……”
等有事就来不及了！不要害别人担心好吗？！
当然，这话他没有说出口。贝尔托特也想不出来在这种情况下什么样的话才适合说出口，于是只能闭上嘴，气鼓鼓地埋头赶车。
这女人就是个疯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才是拥有巨人之力的那一个吧！
仔细想想，从开始到现在，她制定的每一个计划都疯得可以。
不，如果真的只是计划还好，自己还有机会给她把把关，帮把手。
就怕她像今天这样，一声不吭地，说干就去干了……
要不是因为做了那个梦，自己根本也不会注意到她偷了锚钩和铁线……还在因为这样可笑的原因，策划着如此危险的事！
等等！要说梦的话……
“露辛达，”贝尔托特确定自己平复了情绪，才再度开口：“那个……刀疤镇那里，有一棵很大的树吗？”
他没有得到回应。
回头一看，露辛达已经靠在马车的栏杆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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