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饮食男女，食色性也
紧锣密鼓中推出宣传方案，以交友为目的吸引公众的注意力。
手机应用市场里，交友性质的app不断推陈出新，利用大数据贴标签的方式去判定个人的身份认定，然后分类并聚集。大家各自怀揣着不同的动机与秘密，在网络上随机碰撞或相互勾引。
现实中的人群却被锁在固定的表达方式里，与固定的对象说着固定模式的话。沦为一成不变的日常。所以大家满怀一种渴望，要逾越生活交际的圈子寻找非日常的表达。
作为群居动物，人类喜欢抱团来寻求安全感和舒适感，同时还喜欢僭越来满足猎奇感和新鲜感
从线上到线下，书社圈不是用来分类你属于哪一个圈子，而是让大家能够在此碰撞不同生活的圈子，用一个线下的社群去满足生活拓展的需要。
打着交友的幌子未必就能收买到人心，但如果其中参杂一些焦虑，裹挟着一些福利，放任一些猜测，未必没有效果。
情绪，只是情绪、只要情绪、只有情绪。
傲慢、嫉妒、焦虑、憧憬等等，情绪的传染力比想象得更加疯狂。
——
校园里，燕鸿鹄与前后左右的同桌聊天，布置好的虚假信息上线。
首先吸引大家关注话题：学校哪几个班级的哪几个出名学生，经常去文教产业街，还以为是买教辅材料，其实他们男男女女在一起处对象呢。有的还不是同校同班同学，一中的、四中的学生都有好几个呢。
然后是勾引：就听说的哈，那边一家娴读书社，专门给大家报名登记找女朋友呢，青岸好几个学校的学生都在那边注册登记。买本书的就算会员，然后他们互相先交笔友，还有的高级玩家交换日记呢，反正是挺羡慕。据说还有门槛，一般没点文化底蕴的他们还不给报名登记。
最后是刺激：你有没女朋友……嗯，我也没有。不过这不重要，学校里交女朋友多危险啊，稍不注意就被抓了，而且我们学校哪有好看的妞？诶，要不咱们一起去登个记，说不准……谁说我没文化底蕴报不了名，还不兴先我抄点背点假装着混进去？
雷同的场景，类似的对话，乐遥在十八中、慕江鲤在青蓝职业学校、徐家卉在城市大学也有布置和传达。
——
这还算是有散播渠道的，而没有交际资源的如骆驼就比较郁闷了。
自打高中毕业以后，骆驼已经闲在家里半年有余了。
周边邻里说的什么啃老、街混子之类的，听得多了他也就懒得搭理了，然后连带着对父母也隔阂起来。
也去街面上找过事，苦于学历文凭，找不到适合匹配。
骆驼不想进工厂，工厂是一个牢笼，也不想做销售，销售没有底线，同时对快递外卖的跑单也有抵触，往后的规划他想不清楚。
最开始还常去网吧、游戏厅打发，但很快就没钱了。
手机上的娱乐应用越玩越恶心，长期的低头与按键导致的颈椎与腱鞘疼痛让他不适。
左晓雾的书社是骆驼逃避现实的角落，相比青岸市图书馆的正式感，此间的氛围与常见的老面孔缓和了更多的心理落差。左晓雾整日不虞的脸色，使他心底萌生痛快——大家同样是失败者，谁也没有嘲笑谁的资格。
所谓娴读书社圈大抵更像是失败者联盟，骆驼觉得。
商议出拉人的任务，骆驼觉得自己怕不是被坑了，这帮失败者要聚拢更多的失败者收智商税？拉人也算销售吧，居然还是没有报酬的，凭什么？
胖爷说要报酬多简单啊，你真拉到人产生了消费，乐遥少得了你的，她左掌柜也不该少了你的。
骆驼心生怀疑：“胖爷你确定？怎么好像你还很了解似的，大家不都临时戳窜玩热闹的么，又没啥好处这么热心干么？”
“我什么都不确定，我也没必要去了解，我更不图什么好处，假使什么事都要有好处才去做，那你可以去找个稳定的工作了。”
骆驼不大高兴，胖爷有什么资格指三道四，他自己工作也就那个样。
他挑衅地问：“那胖爷你怎么拉人的？教教我呗。”
胖爷笑了：“这简单啊，你用书社的名头做一个话题出来，比如参加陌生派对游戏，做年度阅读调查或者最美读者征集之类的。真做不出话题就乱发交友相亲的广告呗。”
“那不是乱扯嘛，我们什么都没有，真找到人什么都不出来怎么办？”
“你傻啊，人来了不就什么都可以有了。而且做不做得出来关你什么事，你只要拉人就行了。怎么你还担心被人骂你是骗子？”
难道不是么？骆驼鄙视胖爷的信口雌黄。
最终骆驼没有选择胖爷所说的，他老实本分地在微信朋友广告宣传，介绍了左晓雾的书社，然后贴了几张图片敷衍了事。
胖爷自己玩得就比较热闹，虚拟了一个读者配对的活动，选品了某本畅销书，编辑几段读者对话，涉及到一些敏感话题，极力地挑逗了观者的情绪共鸣，最后放出书社圈读者配对的招募消息。
无非是包装和虚假信息而已，这年头只要广告做的好，没啥骗不到。
所谓饮食男女，食色性也。
开始还是几个关键人物在发力，等信息扩散开来后，一个个男男女女、大大小小好像眨眼间都变成了正儿八经的读书人，赶着奔着要加入书社圈。
连骆驼无人问津的朋友圈也开始有人点赞和评论留言了。
至于到底是为了阅读，还是为了其他目的，各人心中有数。
——
各人心中有数，唯独左晓雾是没数的。从始至终她也没有对眼前一群蹭书客指望过什么，甚至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乐遥带着几个同学到书社购书，左晓雾觉得总算自己没白对他好。
燕鸿鹄受朋友所托买了几本书，左晓雾觉得乐遥笼络这帮人也算有点用处。
等到徐家卉也带了几个朋友过来的时候，左晓雾就觉得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莫非一夜之间时代就变了，青岸市民的阅读素质都这么高了？
还是新出了什么爆火的畅销书引来购书狂潮？
瞧着大家买书买的很凌乱，很随意，完全就不像是正经来买书的，尤其是交钱付款之后还神秘兮兮地问怎么注册登记？
什么注册登记？
左晓雾还没反应过来，胖爷和慕江鲤就赶上来了。
胖爷笑眯眯地朝大家说：“前台买书付款，后边凭票登记，大家一个个来，不要着急。”
慕江鲤给左晓雾打了一个颜色，过来帮忙打下手，让她照常交易。
左晓雾这回真的云里雾里。
胖爷且先给这群消费者做编号登记，笔记本上洋洋洒洒地，详细记载了苟且男女们的人员姓名、职业、联系方式等一些基础信息。
同时建立了、微信群，总群、分群的等等一大堆，设置邀请模式，并按照阅读兴趣确定好成员，平时讨论读书心得体会，交流情感心情等等。
对于没有小黄书的分类群组，燕鸿鹄和骆驼都深表遗憾。
左晓雾插了句话：“你们干么呢，拿我书社当过家家开派对？”
徐家卉笑说：“那掌柜的你开心不？”
开心，数钱数到手抽筋有什么不开心。
忙活半天打发了几批来买书的客人，左晓雾终于也有闲暇了解一番。
“什么鬼？真就打算把我书店变成夜店了”左晓雾瞅着燕鸿鹄有点难以接受，是从这位身上来的灵感吧。
乐遥嘻哈：“你想得美，夜店什么气氛和档次消费，咱这算什么心里没点数？”
“那你说算什么？”
“不过是利用人心安排的小把戏，什么也算不上的营销手段。”乐瑶得意扬扬且大言不惭：“小打小闹而已。”
小打小闹能带出节奏，左晓雾相当满意。眼前这一帮之前还是挺厌腻的人，如今居然能为她带来收益，此一时彼一时了。
于是左晓雾毫无违和感地变脸：“哎呀，那大家真是有心了。不亏我书社之前友好地接纳大家哈……要不晚上我请大家烧烤吧。”
友好接纳差点败尽众人对她仅存的一点好感，好在后面说的请吃烧烤很现实地拉回了印象。
烧烤中，左晓雾忐忑地问这一波是不是能拉起书社的大盘。
燕鸿鹄直接泼了冷水：“想什么呢，才刚有点人气的基础盘而已。”
左晓雾悻悻地哦了一声。
燕鸿鹄继续发挥：“市场反应都没来得及观测，数据分析也没有模板，下一步怎么去部署刺激方略，妄谈什么大盘？”
左晓雾小鸡啄米地点头，竖了一个大拇指说：“专业。”
胖爷起哄说：“人才。”
完蛋，又露馅了一些。
燕鸿鹄心中一紧，立马缩了脖子鹌鹑状。
但显然躲不过去了，左晓雾就期待地等着，胖爷也极力怂恿燕鸿鹄再说点什么。燕鸿鹄差点就没说我不装了，我摊牌了。
乐遥不甘寂寞：“当然，单是有了人气还不够，还要有内容。”
左晓雾转移了期待：“是什么样的内容呢？”
“什么样的内容啊……”乐遥支吾着支吾着就把视线投向了燕鸿鹄。
燕鸿鹄不免得意，就他乐遥有什么能耐和资格被嘱以重托，予以厚望。一群人穷智短之辈，最终还不是要靠我来带着飞。
假如生活是一场电影……
不，不是假如，在燕鸿鹄眼里生活就是一场蹩脚的电影，自己无非是给这场电影增加了几个情景再现的情节而已。
借鉴综艺模仿秀，燕鸿鹄想的是要在书社圈里打造情景再现节目，按照书中的内容情节编排剧情，选中书社圈成员，完成情景再现的表演。
这样一来就丰富了书社圈的活动，加深了书社圈成员之间的交流联系。
交换日记就是燕鸿鹄不忘初心添加进去的活动。鼓励男生女生相互交换日记，甚至是可以不记名的交换日记，直到交换日记双方都想要了解对方的时候才公开身份信息。
这两项活动措施深受大家的欢迎，男女对手戏大家都踊跃报名，交换日记想想都激动不已，都渴望着能与哪位异性建立深度交集，可以得窥隐私的那种。
乐遥瞅了燕鸿鹄半天，不得不赞扬道：“老燕你真是人才，你是不经常和女孩子玩交换日记？”
燕鸿鹄难得脸红：“滚，我是正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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