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妖人

　　翌日清晨，扶洋武院的广场上，众弟子正围绕在一尊高达十余米的老者雕像旁，这个老者身披麻衣，头戴方巾，左手捧着一把青色戒尺，右手持一个书卷，雕像通体用玉石雕成，低眉垂目，很是慈祥。

　　老者雕像身后还有一个略小的雕像，雕刻的是一个青年男子，相貌俊朗，剑眉星目，身披羽衣，头顶星冠，脚下踩踏着一条青色翼蛇，面露淡淡的喜色，微微侧身，仿佛是在聆听着老者的教诲。

　　雕像前，黑压压的几百名的武院弟子站在那里，人数虽多，但透露着一股厚重凝实的氛围，叶秋和杨非并肩站立，苏茉站在女弟子人群里，没有身穿她平日里最喜爱的亮色衣裙，而是换上了一身素白的长袍。

　　十几名身穿绣着云纹的碧蓝色长袍的教头管事站立在队列前方，殷离原也位列其中，脸上也是一脸肃穆。而队伍最前有一苍老身影，白发苍苍，身形佝偻，正是武院掌院顾绍峰，他担当掌院已有二十余年，最是德高望重。

　　只见他轻轻踱步至老者雕像处，恭敬的拱手作揖，抑扬顿挫的念道，“我等人族本微末，力小劲微，时妖兽肆虐；万族并存，统治天下，而人族弱小，被当成祭牲和口粮，天生灵智，徒增苦痛，浑浑噩噩，饱受压迫。”

　　“幸得天佑我人族，降天师于丘，生而知之，立七大境界，搏杀八荒妖兽，我等方知人族之体不弱于妖，后创天道盟，建巨城于野，以御妖狄，使百姓免于风餐露宿之苦，广传功法，使我人族与妖兽分庭抗礼，传教化于万民，开民智以免蒙昧。礼敬天师！”

　　“礼敬天师！”周围弟子各个长揖到底，不敢怠慢。

　　敬完了天师像，顾掌院走到一旁那个青年的雕像旁，再次恭敬的一拱手，长声说道，“我沧江派创派祖师沧江真人为天师门下亲传弟子，常伴左右。后沧江真人建起这江宁郡城，创立沧江派庇护江宁百姓，功莫大焉。礼敬祖师！”

　　“礼敬祖师！”台下弟子纷纷再次长辑到地，不敢有丝毫怠慢。

　　顾掌院大袖一甩，转身面向众位弟子说道，“上祭品！”顾掌院一声令下，从后院里走出来三个五大三粗的教头，一个教头手里牵着一根锁链，另一头是一个长相娇媚动人的红裙女子，锁链连接着黝黑粗大的项圈正牢牢地套在她雪白的脖颈上，产生一种奇异的美感。

　　另外两个教头也各自手持一条锁链，分别绑缚她的一只手，把她拉成了一个大字。

　　台下众位弟子议论纷纷起来，“这个女人是谁？”“这个女子长的好生俊俏！”“不是说祭品嘛，拉个女子干什么。”

　　几个教头却是如临大敌，手里牢牢的抓着锁链，手指的关节都有些发白，额头上都透露着细密的汗珠。

　　这个红衣女子嘴角露出一抹媚笑，双腿一曲，自暴自弃的跪坐在地上，胸前惊心动魄的摆动着。

　　顾掌院手指上泛起灰蓝色的光芒，抬手往这个女子额头一点，一接触到这个红衣女子的额头，就好比沸油里添进了一碗水，崩起阵阵油花。

　　这个女子姣好的面庞瞬间扭曲起来，变的有几分狰狞甚至是恐怖。身上迅速长出来火红色的毛发，头上长出来一对狐耳，臀部冒出一个蓬松的大尾巴。

　　接着这个娇媚女子，一下从一个妩媚的女子变成了毫无理智的野兽。三个教头牢牢抓住手里的锁链。此刻已经变成狐头的脑袋，龇牙咧嘴，嘴角向下滴着涎水，露出獠牙，向面前顾掌院撕咬过去，大了不止一圈的身体挣扎着，绷直了绑缚着她的铁链。

　　顾掌院身上灰蓝色的真气猛地升起，包裹着他全身。随后顾掌院击出一掌，宽大的袖袍下，一块块健壮的肌肉隆起。包裹着真气的一掌拍在她已经不怎么像人，更像是一只狐狸的大脸上。

　　甚至没时间发出一声哀嚎，这个狐人浑身开始溃烂，最后变成了一团碎块，然后碎块在慢慢腐烂消失，变成了一地的污血。

　　周遭的弟子们把这令人作呕的血腥一幕尽收眼底。“莫非是化形妖兽？”有人惊呼道，“化形妖兽少说也是五级，咱们所有人加起来还不够人家吃一口的”旁边的弟子翻了个白眼质疑道。

　　有些弟子表现得则是很不堪，甚至在一旁干呕起来。

　　顾掌院擦了擦手上残余的血迹，笑着说道，“有没有人觉得我太残忍了？”台下一下安静起来，没有人敢接话。

　　顾掌院冷冷的说道。“有些时候妖兽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投靠妖兽的人，也就是妖人。”“投靠妖兽？”台下有一些诧异的质疑声。

　　顾掌院向远方望去，仿佛要透过院墙，看到遥远的沧江，沉吟道，“你们大都是出生在城内，不知道外界之艰辛，你们可知光是沧江就有多少妖兽？”

　　“我可以告诉诸位，比我们整个江宁郡的人加起来都要多。”弟子们从未思考过过这个问题，仔细思索之后，不由得有几分震惊，因为就算是一级妖兽那也是相当于人族明劲期的武者，这么算来妖兽的数量要比人类的武者多得多。

　　顾掌院笑道，“所幸大多数妖兽都是灵智未开，只会凭借自己的本能行动，不仅没什么同伴的意识，不同种族之间的仇怨比它们对人类的敌视还大。只有少数的高等妖兽的血脉才能在等级较低的时候就开启灵智。”

　　踢了踢地上已经沾染上血污的红裙，顾掌院眉宇间露出几分厌恶，“我们人族不管修为高低，都是具有灵智，所以一些高等妖兽不光把人族视之为口粮，而是作为奴仆驱使。”

　　“这妖兽毕竟势大，自然也有人族主动投靠，而这些大妖就会给予他们自己的妖血，承受妖血后的大多数人会因为承受不住妖血的霸道，爆体身亡，小部分活下来的就变成了所谓的妖人。”

　　“妖人既不是妖兽也不是人类，内心变的是扭曲不堪，抛弃了人族的身份，想要变成妖兽就要对人族狠，要比妖兽还狠，你们以后遇到妖人千万不可掉以轻心，记住四个字。”

　　这时候顾掌院和身后的教头们齐声喝道，“格杀勿论！”声声厉色，洞穿金石。

　　见到台下的弟子还是有些人不以为然，顾掌院呵斥道，“一旦变成妖人，不管此前身份如何，那就是我们人族的头号通缉要犯，一律格杀勿论。你们之中谁要是背叛人族，投靠妖兽，不光是沧江派包括整个天道盟，哪怕追杀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挫骨扬灰！”

　　“弟子不敢！”台下弟子们深知要害，齐声应道。顾掌院微微颔首，便嘱咐各位教头把众弟子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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