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0：圣诞
圣诞节，周一。
姚凤把准备好的卡片和小礼物摆放在各个同学的桌子上，她经过陈思思的座位时犹豫了一下。陈思思和蒋舒踏进教室的那一刻，姚凤觉得气氛变得紧张。
“这也是送我的？”陈思思是讨厌姚凤的女生之一，这件事情一直都在女生之间谣传，她们暗地里不喜欢姚凤已经很久了。但是姚凤却丝毫没察觉，她在人情世故上总是慢热一些。或许她内心里即使明白，也不愿意捅破，女生之间隔着面纱总比不隔的要强。
“恩，陈思思，圣诞快乐！”
姚凤伸出手，把小礼物和贺卡递给陈思思，应付了一句准备离开。
“你不是文娱委员吗？元旦汇演就快到了，我们班怎么还没有节目啊？”陈思思没有接过礼物的意思，打断了姚凤。
“我们班有节目的，已经上报了。”
“有节目？什么节目？”陈思思心里诧异，她私底下和好友准备了一首合唱，却不料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是钢琴独奏。”
“谁弹钢琴？”
……
一直以来，姚凤最怕出现的事情出现了，她怕如果说了是程虔，流言蜚语肯定会铺天盖地，但是如果不说，这件事情的确是没办法给同学们一个交代。
“是一个很帅的家伙哦，可是他要求保密，敬请期待！”
姚凤露出神秘的表情，朝陈思思吐了下舌头。
“凭什么？班级节目向来都是公开推选，我们也准备了节目，不行，我要告诉班主任！”
姚凤没想到陈思思竟然私底下排演了节目，心里着急了。
“这事班主任已经同意了，你去说了也没用啊。”
“不可能！拿开，我不要你的东西，蒋舒，我们去找王老六！”
陈思思把卡片和礼物扔在一边，推搡着蒋舒去了办公室。姚凤目视她们离开，那些掉在一边的卡片和礼物就好像是一种自己与生俱来的胎记，那种只能用激光和刀具剜去的胎记，就像极了她对人以善相待的天性。
一切只能看天意了。
高中的圣诞节没有张灯结彩，只剩下校园广播里《MARRY CHRISTMAS》的背景音乐和空气里一点寒冷的感觉。
这一天还是如同很多平常的日子一样，上八节课和四节晚自修，老师前脚踏着上课铃进来，后脚踩着下课铃出去。
同学们相互送的小礼物还会提醒我们，今天是圣诞节，传说中，穿红色衣服，骑着麋鹿，从烟囱下来的老爷爷会送给好孩子礼物的那个节日。
王老六传姚凤到办公室商量了很久，姚凤出来的时候泪迹模糊。
班级里会公开选举这次元旦汇演的节目，姚凤原本计划的一切只剩下了没有把握的胜算。中午所有的同学都去吃饭了，剩下姚凤在位置上，把头深深地埋在手臂弯间。
郭句点从早上到现在，一直都在找机会把礼物送给程虔，可是程虔不是在位置上就是教室里人太多。所以郭句点决定趁中午同学们都去吃饭的时候，把水晶照片放在程虔的书包里。但是她等了很久，姚凤却还是依然在自己的座位上，看起来心情或者身体状态不太正常的样子。
郭句点悄悄地挪到姚凤旁边的座位，听到了她微弱的哭泣声。郭句点思考了一会，碎步移到了程虔的座位，把礼物快速塞进了他的包里。
“点儿？你不去吃饭吗？”姚凤抬起头的时候，郭句点正站在教室第二组的最后一个座位，她显示出急促的呼吸声和瞬间变红的面颊，难为情又略有一丝窃喜的样子。
“哦，我今天不饿，我吃了很多巧克力，你看，”说着跑回自己的位置，拿出一盒拉斐尔白巧克力，来到姚凤面前递给她“送你的，圣诞快乐！”
姚凤破涕为笑，接过巧克力，终于在圣诞节的中午，这个温度不太暖和，阳光不够充足的中午，觉出了一点温暖。
不记得多少次，被各自都揣着秘密，却还是笑容相对的闺蜜，温暖着。许久以后，姚凤和郭句点会感谢，是因为曾经我们喜欢过同一个人，才让我们在情感多元化的青春里有了交集。
下午，王老六在班会上宣布，此次元旦汇演候选的节目总共有三个：程虔的钢琴独奏，陈思思等五人合唱《那些花儿》，姚凤独舞《相思恋》。
程虔看向姚凤，有一种复杂的感觉。
午间过后姚凤沉着脸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跟程虔讲了一遍，关于陈思思是怎样在最后时候杀出了个程咬金，王老六找自己谈话后最终的决定。
但是当程虔听到姚凤也有一个节目的时候，却是有种震惊。她从来没有提过独舞《相思恋》的事情，甚至程虔也不曾听说。这是一场竞争，不大不小，但在程虔和姚凤之间，这样的暧昧的距离，让两个人都怀了另一份不单纯的动机。
“节目将在晚自修前进行候选，采用班级无记名投票制，请演出的同学都好好准备一下，代表班级出演，是一份荣誉，请一定要抓住机会。”这就是王老六最后的决定。
程虔意味深长地看着姚凤，他在楼梯的转角口等了很久，姚凤终于还是来了。
“你为什么不说你也有节目？”
姚凤不知道这件事情该从哪一个部分讲起，是从自己开始喜欢上面前这个高瘦的，沉默的，带点忧郁的大男生开始，还是从自己开始精心准备一支舞蹈为了配合那首美丽的钢琴曲开始，还是从今天那个选举的部分开始，自己本来就准备了节目却有心隐瞒，最后变成这样的结局？
看着姚凤什么都说不出来的样子，就算程虔一开始没有责备和怪罪于她的打算，内心还是觉得有一种被暗算，被背叛的意识。
“姚凤，这不像你会做的事情，你没有要解释的吗？”
“程虔，我只是…… 我不想解释，这本来就是一场很公平的竞争，你就当这是一场很公平的竞争。”
“可是我不想和你竞争，如果你想上，我就退出。”
程虔的眼光里有一种笃定的跳跃，他看着姚凤，心里情愿相信，这就是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女孩，姚凤的《相思恋》也会媲美她的芭蕾舞。
而自己的那首《天鹅湖的逃亡》可能早应该随着故事变迁去寻找另一方舞台，在现实里没有的舞台，那些音符应该永远在自己的记忆里，像梦中情人一样不离开也不留下来……
姚凤摇了摇程虔的臂膀，也拼命地摇着自己的头：“我答应你的，你可以上你就是可以上，什么叫我上你退，就算是我退我也要让你上，我不为别的，反正我答应过你！”
说完，姚凤急匆匆地跑下了楼，左转，右转，从程虔的视野里消失了。
姚凤奔着去音乐教师的方向，追上了正要去排练的陈思思等人，一路上她委屈到心脏有了些许不规则的跳动，一切并不是程虔想象的样子，也不是自己想象的样子。
“陈思思！”
陈思思被姚凤叫住，转过头来。
“我恳请你，能不能放弃演出？”姚凤喘着气，人在这样的状态下，什么都无法再伪装。陈思思看到的眼前的姚凤，是个落了荒的逃难人，眉眼间是一种混乱的痛楚，惊恐，和揪住一丝期望燃起了的期待。
但是陈思思看向其他四个人，明白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让步。
“虽然我觉得你的恳请很真挚，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为什么你要我们这么做？你想一个人上节目吗？笑死人了，不知道是我们太不近人情还是你太自私。”
“不是的！我也放弃了！”
“什么？这么说你是为了程虔？”陈思思和其他四人面面相觑。
“不是为了他，是为了他的曲子，程虔自己作的曲子，他花了很多时间很多心思，难道不比我们的节目更加有含金量吗？”
“程虔自己作的曲子？”
“是的，《天鹅湖的逃亡》。”
“有趣……本来今天知道他会弹琴已经很惊讶了，居然还是原创……”
其实陈思思对程虔和其他女生对程虔的那点点意思，大概不比说得很清楚都容易被常人理解，那就是一种花痴对型男的迷恋了。陈思思看着其他的几个女生，表示自己已经有些许动摇。
“思思，那我们的节目怎么办，我们也准备很久了，五个人的组合不是一直是我们想实现的梦想吗？”
“就是啊，我们也……”
“……”“……”
五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边说着边往前走了，剩下姚凤一个人站在那儿，没有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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