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体育课
阚小猫没有回答，反而问：“你不喜欢吗？”
乔林：“……”
该说不说的，这还真给他问住了。
倒也不是“不喜欢”那么严重，只是觉得怪别扭的。
“也不是不喜欢，”乔林斟酌着字眼，小心回答，“就是突然有了同桌，有些不适应。”
前面的肋条突然往后一靠，把乔林的桌子倚的倾斜了些，双眼直视讲台，却偷偷跟乔林说：“没事乔哥，慢慢就习惯了。”
乔林从桌子底下踹他凳子一脚：“滚蛋！”
肋条嘿嘿笑着，把凳子挪了回去。
下课后，同学们都跑到操场上各玩各的，就连乔林也被肋条他们撺掇着出去打球。
乔林怏怏的，没什么精神，破天荒的回绝了他们。
“你们去吧，我想睡会。”
“乔哥，下节课是体育，你干嘛在这里浪费光阴啊。”
乔林踹他一脚：“滚蛋。”
肋条还想再说，老猪看得出来乔林精神不太好，拉着肋条捂死他的嘴，带着人走开了。
“走走走，别招人烦。”
乔林趴在桌子上，却是死活都睡不下去，想着去超市一趟买点东西，一抬头却发现阚小猫还坐在位子上，疑惑道：“你怎么不去上课？”
阚小猫没回答，反问：“你不也没去吗？”
“不一样，”乔林本来已经离开椅子的屁股又坐了回去，“你这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还逃课啊？”
阚小猫摆弄着眼镜：“没兴趣。”
“你对什么有兴趣？”
“活着。”
“……你要是这么聊可就把天聊死了啊。”
阚小猫笑了笑，手里的眼镜在某个角度忽然折射出一蓝一黄两道光线，它们以某种角度交汇、重合。
她拿着眼镜问乔林：“好看吗？”
乔林：“……”
他觉得他不应该在这里坐着，他俩脑回路压根不在一个频道，站起身问阚小猫：“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些？”
阚小猫放下眼镜，说：“面包就好，谢谢。”
面包有什么好吃的？
乔林心里有说不出的疑问，谁闲的没事啃面包啊。
不过他也没有问出来，点了点头，拿起椅子上的校服外套往肩膀上一搭，出门去了。
阚小猫的头埋的很低，想象中的问题并没有砸来，那个男孩离开了。
她又怎么会告诉他，一个面包是她一天的伙食呢。
上课十分钟之后，体育老师发现少了俩人，叫肋条回班喊了乔林和阚小猫。
乔林烦不胜烦：“他事怎么那么多。”
想睡个觉都不行？
肋条在旁边走着，后面跟着阚小猫。
“乔哥，你说别人逃课也就算了，你一个体育委员也逃了，像什么样子……”
乔林虽然学习不咋地，但是体育成绩一直是全校第一，尤其是现在学生的体育素质也是一项重要的考核标准，所以体育老师把乔林宝贝的不得了。
只看乔林入队时体育老师笑得那谄媚样就知道，乔林在各大比赛中获的奖叫他拿了多少奖金。
“今天我们测试引体向上和仰卧起坐两个项目，先热身。”
乔林站在队外，依言带队跑圈，但跑着跑着，他突然从排头位置出溜到末尾，与阚小猫并肩。
“你吃饭了吗？”
阚小猫目视前方，看起来并不是特别想回答他的问题：“吃了。”
“骗人，”乔林压低声音，“你平时都是课间吃些东西，今天没吃。”
阚小猫没说话，但呼吸已经开始变得急促。
这才四百米不到。
乔林看了看体育老师所在的位置，又问：“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我跟老师说一声。”
阚小猫努力顺了口气，说出的话简短又急促：“不需要。”
“你怎么……”乔林刚想发脾气，可一看阚小猫苍白的侧脸，却怎么也说不下去，只能胆战心惊的结束这一要命的热身。
热身运动的时候乔林一直在观察阚小猫的情况，有些心不在焉，一连喊错了几个拍子。
好在有惊无险，阚小猫皮肤本来就白嫩，想来也是因为早上没吃饭有些虚弱。
“乔哥，你……你他妈精力无限啊……”
老猪满头大汗的从单杠上下来，他感觉自己现在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前胸后腹的肉疼。
但是乔林好像没什么感觉似的，做一半正反手都能轮换。
甚至还能语气和缓的骂他：“傻逼。”
老猪：“……”
他乔哥是不是不知疲惫为何物。
“很好，停下吧。”
乔林一直没停，直到体育老师笑着叫他停下来才从单杠上跳下来。
到现在，男生女生的成绩都已经记录完毕，按理来说应该集合整队做一次分析，但是体育老师看着成绩单，眉头不自觉皱了皱，他用笔敲着手上的板。
“阚小猫，过来。”
乔林抱臂站在一旁看着，不知道这体育老师又要整什么名堂。
阚小猫在垫子上站起身，慢慢走了过去。
体育老师上下打量着面前站着的女孩，沉默了一会，才说：“你来做引体向上。”
闻言，阚小猫手抖了抖：“老师……”
“老师，她又不考这个项目。”
她还没想出什么拒绝的话来，那厢乔林就已经走上前来。
体育老师看乔林一眼，缓缓说：“棋喀尔族会考所有项目，都必须及格。”
“谁规定的？”
“我是这个学校的老师，她不考不能毕业。”
“你……”
老猪气喘吁吁的拉住乔林，给他使了个眼神：“乔哥，听老师的。”
“凭什么。”
老猪压低声音：“校长正逮着机会想让你退学呢，你再给她出头有什么后果你想过没有。”
“什么后果？”听到这话，乔林倒是冷静了不少，他面无表情的把挡在眼前的老猪推开，“他他妈的有种就开了我。”
“那如果把阚小猫也开了呢？”
乔林沉默了。
阚小猫在学校谨小慎微，只是为了借助这一相对公平的制度走得更高更远。
如果连这一助力都没有了，很难想到她以后会怎样生活。
阚小猫站在塑胶跑道上，安静地问：“老师，请问多少个及格啊？”
“一分钟……”体育老师说着，看了眼阚小猫，“二十五个。”
阚小猫平静的点点头，随后朝着乔林所在的单杠走去。
“其他人，集合！”
乔林离开，眼睛还黏在阚小猫身上。
二十五个早已超越了男生的满分成绩，她才刚做完运动，今天早晨又没吃饭，身体怎么受得了。
想着，他不自觉的朝阚小猫走去。
“乔林，你干什么去，整队啊！”
乔林背对着体育老师走，闻言摆摆手：“帮助同学及格是我身为体委的责任。”
体育老师站在队伍前，脸色很是不好：“你期末成绩不想要了？”
乔林无所谓道：“除非您奖金不想要了。”
大老远，乔林就看到了阚小猫的眼神警告。
他耸耸肩，依旧朝她走过去。
阚小猫扶着单杠：“你过来干什么？”
“帮你。”
阚小猫看了看单杠又看了看乔林，问：“怎么帮？”
乔林想了想，往单杠正中间一指，说：“你站这儿。”
阚小猫虽是满腹疑惑，还是依言站定。
乔林走到她身后，又说：“伸手够一下。”
阚小猫伸出手，却还是低了些，她不得不踮起脚，又听后边乔林说：“别踮脚。”
“不踮脚我怎么……”
阚小猫还没说完，骤然感觉双脚离地，惊道：“你干嘛！”
乔林双手扶着她的腰肢，直接将她托了起来，正好够到单杠。
“试试，能够到了吗？”
阚小猫不自在道：“你放我下来。”
乔林在她身后笑道：“下来怎么练啊。”
阚小猫又羞又气：“乔林！”
“好好好，”乔林见她真生气，也不再逗她，稳稳将她放在地面上，“你也别太当回事，他就一个体育老师，没那么大权利。”
阚小猫扶着栏杆坐在地上，没有回答。
这对他来说或许不可能，但对于棋喀尔族，似乎没什么不可能的吧……
乔林陪阚小猫坐了会，又问：“欸，中午吃什么，我给你带。”
跟阚小猫坐同桌的这些天里，乔林发现阚小猫一天三顿饭都没去过食堂。
她不饿？
“……”
阚小猫低着头：“我不饿。”
“不饿？”乔林笑了声，“你当我傻？一天一顿饭不吃会不饿？”
蒙谁呢？
当他傻？
“最近有人找你麻烦吗？”
“一直都有。”
阚小猫笑了一下，似是自嘲。
乔林也觉得自己问了个狗屁不通的问题。
他仔细斟酌了一番，问了一个自我感觉良好的问题：“你打算考哪所大学？”
畅想未来，追逐梦想，多么青春洋溢又富有智慧的气息！
阚小猫看他一眼，答道：“ca大。”
“ca大？”乔林想了想，“战舰学校？”
阚小猫点点头，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看得出来她很是向往。
“像我们这样的学生很难考啊。”
ca大这样的战舰学校平时是不收普通学校出来的学生的，除非天赋极高才可以。
况且阚小猫受到的是非和歧视这样多，竟愿意加入战舰学校为国效力？
“我知道，”阚小猫把脸埋进膝盖中，“但只有这样我才能跟正常人一样生活。”
乔林先是一愣，随后了然。
战舰学校只看成绩和天赋，与出身毫无关系。
同样的，战舰学校的大部分学生都不会对其他种族抱有什么偏见。
缘是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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