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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离家


第23章

        何大川和何平紧赶慢赶还是没拦住石泉生,便转头问贺杏花:“到底什么情况,我怎么听新华说陈强拿了不少钱给泉生那小子买他的摩托车?陈强他哪来的钱,你给的?”

        贺杏花忙摆手:“我怎么会给他钱,我也没那么多钱。大概是他挣的,我也不知道多少。你倒是问问何明和玲玲夫妻两个藏了多少私房钱,何明手上有个存折,这不给你反而给了石泉生那个外人了。”

        何家可没有分家,现在成家的只有何明、何平,按说挣得钱都归公中,当然人都有私心,都有小家了私下抠一点存一点无可厚非,可明显何明这钱太多了。

        再说陈强,虽然他不姓何,可他从三岁就跟随贺杏花嫁到何家,总归是何家养大的,虽说没念什么书花费不大,可挣得钱贺杏花基本没见过,倒是经常带些东西回来,这些年家里改善伙食什么的都靠着陈强。

        原本贺杏花以为陈强是大手大脚挣一点花一点的性子,毕竟他那小房间贺杏花都翻了八百十遍,一分钱都没看到过,哪知道他都藏在别人房里。

        何大川见还有陈家人在场,也不好问陈强,只喊着让都回屋里去说。

        今个看样子要扯出个子丑寅卯,有何明在石玲玲倒是一点不担心会吃亏,再说吃不吃亏对于她来说也没差,所以石玲玲不像贺丹丹一样连儿子都喊上了,准备去大干一场。

        没她什么事,石玲玲便将陈二婶母女拉到她屋里,原来她之前劝住陈二婶让其不再追赶石泉生的摩托车是因为石玲玲说她那有个更合适介绍给陈红梅做对象的人家。

        虽然还没有放弃石泉生,却不妨碍陈二婶想多了解几个,说不定真有比石泉生还合适的人家呢。

        陈红梅还有些忸怩,石泉生那话说得在理,贺学文才离开两天,她的确有些太心急了,便坐在那里一声不吱,算是消极抵抗。

        “我给你们介绍的才是真正家里恨不得天天能吃肉的人家,这条件和红梅姐也合拍,就隔壁村那张屠夫。

        人家可是正经铁饭碗工作,听说一个月十八块钱工资,不仅如此他买肉连票都不用,不要钱似得见天往家拎,若是红梅嫁给她,以后可不愁吃的啦。”

        这年月买啥都要票,正经市场上的猪肉都是凭票供应,但是供远远小于求,使得有票也很难买上肉,导致为生产队杀猪的屠夫和肉食品站的营业员都成了香饽饽。

        张屠户媳妇是个能干的,家里盖好三间红砖青瓦房,听说也没欠什么外债,哪想年初洗衣服时摔进河里淹死了,留下三个孩子。

        就是何平曾经想将何梨嫁过去的张屠夫。

        陈二婶这么一听还真上心了,在她看来张屠夫的确也是个不错的对象。

        张屠户媳妇就是他们五窑村的,以往逢年过节就数她回娘家时买的东西多。

        陈红梅却不怎么满意,她又不是不认得张屠夫,本来就比她大了十来岁还一脸老像,长得也太难看了。

        虽说这些年生活她从贺学文身上体会到了男人空有一张皮囊没啥用,可有了石泉生这个珠玉在前,陈红梅实在没法看上张屠夫。

        陈二婶有心同石玲玲再打听打听,陈红梅却催着回去,她可是听见了,石泉生会

        在石板桥那里等陈强,她想追过去试试,没有旁人在她胆子放大点,像当初同贺学文相处时那样,说不定石泉生就发现她的好就不走了。

        石玲玲哪能看不出陈红梅打的什么主意,为着中午那顿饭她也不能放着她现在就离开。

        说实在的张屠户相对于陈红梅来说也算一个比较好的对象,为了留住城二婶,石玲玲说起了张屠户打算给二婚媳妇准备的聘礼,边说边举起一只手,五指张开:“单单礼金就是这个数。”

        陈二婶有些不确定问道:“五十?”这她还真不怎么放在眼中。

        “想啥呢,五百!还有半扇猪肉。”石玲玲也没糊弄陈红梅母女,这都是何平口中说出来的,人家差点就成了大媒人。

        “不能吧,他家才盖的房,不欠债就不错了,哪有那么多钱?”

        “怎么没有,他一个月那么高工资,干这营生十多年了,平常谁家有个急事托他弄斤吧肉不得给点好处?他前头媳妇也是个能干的,可不就存下那么大比家业。”

        所以说这女人就不该那么傻,你说你这里抠那里抠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哐当一下过去了,留的钱不都便宜旁人。

        才埋到山上尸骨还未寒,这男人就拿着你吃苦耐劳存下的钱去娶新婆娘。

        果然一提到五百块,陈二婶脑子里就容不下其他了,就连陈红梅听了也有所意动,不再一门心思想着去追石泉生。

        这张屠户丑是丑了点,能挣钱倒是能弥补一二,他丑不就更体现出她漂亮,不得更稀罕她?至于年龄大了也不是什么事,不都说年龄大的会疼人吗?

        陈红梅决定多听听,前头嫁错了人,这次她得好好挑挑,不能草率。

        何家东厢屋里,一大家子又在开会。

        陈强照样坐在边上一声不吭,何明是一个强势的,直接说他带何良、何梨去镇上念书,以后他俩的食宿、学费包括以后婚嫁他都包了,他媳妇孩子也搬出去,将房子屯出来给老二何平。

        言下之意就是单方面直接宣布分家了,上头老子还在作为儿子的他就这么越俎代庖将何家分了。

        可何大川也不好说什么,人家这话里的意思是他什么都不要,还负担弟妹的花销开支。

        “你老子又不是死了,要你养弟妹?”何大川到底怕名声不好听,不想就这么将前头媳妇生的孩子直接分出去。

        然后不甘心问道:“你给那小子多少钱了?”

        何明不可能傻得和盘托出,只道:“当初我娶媳妇,家里什么都没置办,我看泉生那有台缝纫机,他家用不上了准备便宜转让出去,见我有意向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他又压了点价,转业补贴也不多,好歹够得上我便买了,算是补给玲玲的聘礼。”

        何大川这下不吱声了,当时何明娶媳妇时,一家子半大不小的孩子饭都不够吃,哪里有钱给他们置办东西,为着这被村里人说了好些闲话。

        等何平娶媳妇时正好嫁了两个闺女收了不少聘礼,为着改变村里人看法,何大川便大肆操办了何平的婚事。

        总体说来对何明是有些亏欠。

        “何梨个女孩子迟早要嫁人,要我说念那么多书也没有意义,纯粹浪费钱。你媳妇也去镇上了,家里家外这一堆事新萍妈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不如让

        何梨留在家里也好帮衬一把。”

        听说石玲玲带孩子搬出去,何大川只当她们是去镇上了。

        原本他没想着留下何梨,可看贺杏花的眼色才想起这养大了的女儿和儿子不一样,儿子得花钱娶媳妇,女儿嫁出去却是能收聘礼,特别是何梨长得那么漂亮,原来何大川还没往心里去,自打张屠户出了那么高聘礼,他也动了心思。

        “泉生他当真要去城里?那城里安家是那么容易的吗?”虽然张屠夫聘礼给的高,何大川也看不上,又把心思动到了石泉生身上。

        “这些泉生自有考量,你又操哪门子心?”

        眼看着何明要发火,何平赶紧岔开话题:“爸你不如问问陈强,他都有钱买摩托车了,我可是连个自行车都没有。”

        何明都说了他们搬出去房子就让给他,这一点何平很满意,如果再有辆摩托车,那就再好不过了。

        何大川一向不管陈强,此时也不打算贸然出手,便将矛头指向贺杏花:“你嫁进来我就说了,对陈强一视同仁。你看他从当初瘦到皮包骨到现在高出我一个头,吃的喝的我何大川自认可一点没亏待他。一年到头他也就在双抢前后上点工,也没个正当营生,你给他贴了多少钱,让他这么霍霍?摩托车,那是我们农村人用得起的玩意吗?”

        这的确冤枉贺杏花了,早知道陈强有那么多钱,她将屋拆了也得翻出来,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陈强就在她眼皮底下存了钱,然后花了一大袋子数都数不过来的钱是事实。

        贺杏花只得一边指天誓日般保证她没有贴哪怕一分钱给陈强一边拍打着陈强,让他去把钱要回来。

        陈强皮厚肉糙的,贺杏花那些捶打他根本没反应,最后贺杏花气结道:“钱要不回来也行,摩托车回头给何平骑。”

        不止何大川,就连贺杏花也觉得陈强不配骑什么摩托车,在农村有辆自行车已经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了,他一个没爹的,活得那么潇洒,人家肯定以为她做后娘的苛待继子贴补自己同前头男人生孩子。

        贺杏花不想被人戳脊梁骨骂,更不想何大川听说这些闲话回来找她麻烦。

        当年陈强买自行车,贺杏花就看不过眼,还好后头紧跟着就给何平买了一辆,为得不让人说闲话她还贴了钱,让何平买的那辆比陈强的好。

        在这个家陈强只是不喜欢说话,却从来不是软柿子,有了摩托车谁还愿意骑自行车,他原来打算把他那辆自行车给何平的,这会却是不乐意了。

        平常八竿子打不出个屁来的人,这会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嘴一开说起话来越发百无禁忌:“我吃得的确多,可这些年我也拿了不少鱼肉回来。你说对我一视同仁,却又不打算出钱给我娶媳妇盖房子,那我自己挣的钱不留着难不成打一辈子光棍?再说给你们也不是归公中,大哥倒是月月寄钱回来,不全给你们贴补给二哥了吗?二哥你怎么有脸说你连自行车都没有?你看你媳妇是大哥帮养着,孩子是爹娘在养,还嫌不够,还要我这个没血缘的弟弟养你这个大男人,还要不要脸?”

        何家人都被陈强突然的言论惊呆了,对方人高马大站在那,陌生又强大。

        等贺丹丹反应过来陈强说的是些甚么,脸刷地一下胀得通红,可她才嚎了一声就被陈强打断了:“二嫂你等

        会再哭,我说的是事实,这实话虽然不中听,但是你们夫妻不能否认,但凡二哥是个男人就说不出这样的话。

        我有自行车,二哥也有自行车,可这些年二嫂你过年过节回娘家可都是我骑车驮着你的过去的;二哥你用大姐、二姐出嫁时收的聘礼娶了媳妇,这媳妇娶来家是大哥养着小叔子照顾着,你们能过成一条心说实话我挺不明白的。

        可能你们思想境界达到一致,我看以往你们都是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模样,怎么这会听不下去了?”

        何家人都知道贺丹丹是陈强表姐,贺丹丹回的娘家也是陈强外婆家,原本陈强骑车带贺丹丹回去没有什么,但是他这么一说,怎么听怎么怪。

        也不能怪何平每次都不带贺丹丹,贺丹丹生了三个孩子,三次月子,单鸡这一种就吃了二十三只,可不就长得膘肥体壮,永远像是怀胎十月的体型。

        有时陈强不得空何平倒是想过带她,可惜轮子踩不动。

        陈强这会也不坐了,站在那里盯着何平夫妇,大有对方再说一个字他不止要攮回去,可能还会动手收拾的意图。

        一时何平夫妻都被镇住了,贺杏花看不过去正准备起身,被何明拦住了。

        这个家贺杏花只敢对陈强不客气,何家前头媳妇留下的孩子她从来都不敢苛待,何明出面了,她就偃旗息鼓了。

        何明转而对陈强道:“好了,你还越说越来劲了是吧?泉生不是还在等你,收拾收拾你赶紧过去吧。”

        “行,就不说了。”

        陈强听话地转身回房里,他没有什么行李,几件半旧的衣服,两双布鞋,用个布包一装,拎着就打算出门了。

        贺杏花这会突然有些慌,这孩子是真的打算离开了?

        “陈强……”

        陈强回过头看向才四十出头却已经有了白发的贺杏花,边上站着的是她那啃老啃得心安理得嫡嫡亲的外甥女,佛不渡无缘之人,她自己愿意被啃,甚至被啃得兴高采烈,他又有什么说的必要?

        “何家的确养了我一场,可你们孩子不少,养老怕是也用不上我。但是真有一天,家里困难了,我有口吃的就不会让你饿死。”

        说完,陈强跨过门槛,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至于何家会不会现在就分家,怎么分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因着刚刚的龌龊,原本陈强打算将自行车留在何家此时也推上了。

        石泉生同陈强费了好一会功夫终于将自行车固定在了摩托车后面,因着这多出来的自行车,石泉生只能放慢车速。

        原本石泉生听了唐青婉的话,打算带着陈强到处转转再收购一批药材,因着这自行车也暂时作罢,两人往山上去了。

        石泉生同陈强相处了几年,对他的性子和处境再清楚不过,虽然他有亲人,还不少,却并不比当初无亲无故的自己生活容易,亲妈也只想着从他身上多吸点血就更不要说陈家那群人,真出点什么事没一个人会护着他。

        原本有个何明能看护一二,可出了何梨的事,何明是看陈强哪都不顺眼。

        石泉生叹口气,“情”这个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他自己都深陷其中参不透、摸不清,自是不会去劝陈强。

        不过还是给了几句中肯的建议:“你这两年没事别老

        往何梨身前凑,正好趁着她上高中潜心读书,你努力挣两年钱,表现给何明看,等到何梨真考上大学了,你要有能力就跟着去她上大学的城市买地盖房,日久见人心,到时候何明也不会说什么。

        但是要真遇到什么困难,就厚着脸皮去找何明。”

        自打定主意带石泉生父女一起回城,一得空唐青婉就满院子转悠,给家里的物件规划着它们的归处,哪想一顿饭的工夫石泉生就将家里带不走的大件卖得差不多。既然院子有人住,一些小件唐青婉也不打算折腾了,她毕竟多活了近二十年,留着没什么价值的东西就搬出来大大方方送石玲玲他们用了,这样归置起来也快。

        最主要的还是那几间仓库的中药材,趁着得空,唐青婉已经开始进行简单的筛选、处理、分装,可谓是忙得脚不着地。

        石泉生带着陈强回到山上,见对方这会也没有心情去山里转悠,便扔下他收拾要住的房间,然后跑到屋后面仓库,果然在这里找到唐青婉。

        “你今天都忙一天了,怎么不同甜甜一块睡个午觉?”何家孩子走后,虽然过了午睡时间,石夏天还是爬到床上睡觉去啦。

        唐青婉一抬头看见石泉生便忍不住扬起嘴角道:“也没做什么,能有多累?还以为你要到天黑才回来呢,呆会还出去吗?”

        说话的同时手上动作却没停,快速挑选着品相优良的石斛。

        石泉生打小同这些药材打交道,虽然专业知识没有现在的唐青婉丰富,却分得请好孬,不至于被人糊弄过去,这收购上来的石斛都是地地道道霍山野生石斛。

        霍山石斛特别是野生的霍山石斛产量是很低的,要知道后世哪怕是人工培植的霍山石斛,它的价值也是其它石斛十倍不止。

        而这里居然有一二十斤,唐青婉是越挑越兴奋。

        听闻陈强已经跟着住过来了,他们今天也不打算出门,唐青婉想了想,压低声音问石泉生家里一共有多少钱。

        家中有多少钱以往唐青婉从来没关注过,石泉生便没说。

        这会听了便一五一十道来:“最近收购药材和花费比较大,现在还有一千三百多,不过今天有一千六进账,回头何明哪里还欠三百,他这两天应该就会送过来,加在一起差不多有三千,这两天会再去收购一些药材之类的,但是也会出一些货,应该能持平。”

        听到这里唐青婉不吱声了,总共只有三千多,这还是加上卖摩托车等物件的钱,上辈子大概是卖了这些药材,倾尽所有都送过去了。

        那时候他甚至以为自己抛夫弃女另嫁他人了。

        “真傻。”傻得让人心疼。

        石泉生听了不解:“嗯?”

        唐青婉笑着摇摇头说:“你手上那个颜色不正,放着我来挑,你歇会去。”

        石泉生怎么可能独自去歇着,挑这个也不累,便放手让唐青婉一人做,他帮着分装打包收拾。

        两人慢慢不说话了,却很和谐,效率也高,眼看着收拾得差不多突然听见前院大黄二白的叫声。

        听这叫声也不是同石夏天玩耍的情形,想来是家中来人了,两人便放下手上的活,相协出了仓库穿过堂屋,一眼看见院子门口居然是陈大刚,唐青婉转身就回屋了。

        原来何家陈强走后,

        何家简单分家成功了。

        等何家东厢大致吵结束,西厢的陈二婶便携陈红梅告别。

        陈二婶回来碰到在家的陈大刚,便找他打听张屠户的实际情况。陈大刚听出陈二婶话里的意思,他同陈红梅的想法一样,觉得张屠户不是个好对象,对于陈红梅来说也不占优势,想到前几天见过的唐青婉,又起了点心思。

        这些年陈大刚忙里忙外,唐青婉又一直呆在山上没出来过,他慢慢忘了这个人,前两天她坐在摩托车上打他眼前经过,比当年更勾人心魄了。

        此时便借着陈红梅的事上来打听石泉山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在他认知里,他当初对唐青婉也没多大实质伤害,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那点小事早就翻篇了,便毫无心理负担地来了。

        没想到碰到陈强,两人才打过架,这一见面气氛自然是很僵硬,陈大刚也不打招呼,陈强双手抱臂站着不搭理。

        此时石泉生很庆幸今天同陈强提早回来了,虽说家中有大黄二白,房里还有枪,一般宵小能翻进高高的院墙也占不到便宜,但是陈大刚毕竟不同,唐青婉对他有恐惧。

        陈大刚以为石泉生态度会好点,毕竟陈家在这一带还是有些威望的,哪想他同陈强一样根本就没让他进院子,陈强虎视眈眈杵在那里,他也不好说些什么,憋着一肚子气走了。

        石泉生同陈强见陈大刚确实下山离开了,便转身回屋。

        石夏天早已起床在院子里疯玩一段时间了,秋老虎威力不小,这会正被唐青婉逮回来擦汗换衣服,然后端着井水冰镇过的葡萄吃着。

        石泉生便喊了陈强到东厢歇会,唐青婉自然问起了石泉生陈大刚怎么会跑到他们家来。

        石泉生刚才光顾着去担心唐青婉的情绪,还真忘了打听陈大刚来的意图,人最后也没说啥,想来没什么要紧事,他没想到这火还烧到自己身上了。

        陈强一边剥着葡萄皮一边扔下一个炸弹:“还能是来干啥的?拉皮条呗,陈红梅还没死心,想带着三个娃改嫁给你,从此吃香的喝辣的,衣食无忧。”

        唐青婉听了吃惊地看向陈强,连石夏天也瞪大一双眼睛:

        有人想挖她妈妈的墙角?

        石泉生这会正帮闺女剥葡萄皮,听了这话吓得一下子涅破了手上的葡萄,汁水都喷到石夏天脸上。

        唐青婉忙掏出手帕给石夏天擦,未了也拉过石泉生的手,准备给他擦一擦。

        石泉生方回神,辩解道:“陈强这小子说浑话,没有的事。”

        石泉生才说完,陈强又拆台了:“真的,要不然你以为人家下午拉着你想干啥?昨天晚上就去了那边一趟,让家里老头子帮着保媒呢。”

        唐青婉听了也没出声,只是直直盯着石泉生看,准备给他擦手的手绢也在往回拽。

        石泉生赶紧抓紧,然后不放心似得通过手帕将唐青婉的手拉过来包握在手心。

        这可是他心心念念一辈子的女孩,最近两人关系有了突飞猛进的提升,可不能因这莫名其妙的事情倒退回去。

        “没人给我说过,我也从来没这想法,我可是有媳妇的人,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在外面拈花惹草!”

        还有外人在,唐青婉有些不好意思,石泉生握得很紧,还一

        脸紧张盯着自己,到底没舍得用力挣开,斥道:“你不止有媳妇,你还有个闺女!我说之前陈家那婶子怎么一副看我不顺眼的样子,想必是嫌我回来碍事了。”

        这下好了,石泉生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不止要指天誓日像唐青婉保证,还得哄甜甜小宝贝,这才是超级醋包子。

        陈强放火后便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气的石泉生踹了他一脚,甜甜小宝贝虽然不好哄,却是媳妇更要紧。

        陈强好歹收敛了些,抱起石夏天往外走:“叔叔带了超级无敌厉害的弹工来,走,带你打兔子去。”

        石泉生这几年打猎少了,再说石夏天因为要陪妈妈,很少出院子,还真没正正经经进过林子,听了陈强叔叔的话,立马把被人盯上的老父亲抛到脑后了。

        眼看着电灯泡都走了,石泉生拉着唐青婉到了他的房间。

        石泉生的房间同唐青婉母女住的一般大,东西却少很多,看上去很空荡。唐青婉虽然没在这边睡过,这两年却基本上天天要进来一两趟,给他叠叠被子收拾收拾柜子。

        房间里哪个柜子放了钱唐青婉也知道些,不过没打开细数过。

        石泉生先是当着唐青婉的面将钥匙掏出来打开柜子,将今天收到的钱和之前存的合拢在一起重新放好锁起来,然后并没有将钥匙放回原位,而是塞到唐青婉手上。

        唐青婉也没推脱,她现在脑子里想的全是陈强之前说的事。

        没什么好怀疑的,石泉生肯定没这想法,但是陈红梅家可能真动了这方面心思。

        贺学文也才跑了没几天,当时陈二婶还哭天呛地的,这一转眼就盯上别人的男人。

        上辈子这个时候唐青婉已经回城了,并不知道贺学文跑了。而自己在那些人眼中也是跑了无疑,肯定更坚定地想撮合这同样被抛弃可怜的孤男寡女。

        按后世甜甜的说法,她离开的那么些年里石泉生从来没招惹什么女人,只一心一意抚养她长大,这话唐青婉是相信的。

        石泉生没这想法不代表陈家会放弃,陈家肯定想着或许石泉生要缓个一年半载再找,那段时间陈家肯定将石泉生当做所有物防着别人觊觎。

        后来石泉生带着石夏天到镇上定居了,不能经常回山上,或许也是将这里托付给陈强或者石玲玲看护,各人有各人的事,或许陈红梅就是趁着山上没人,偷偷溜进去,以主人自居。

        因着唐清悠吃里爬外,不想她知道石泉生去城里找过,便千里迢迢跑到这深山里,同陈家臭味相投、一拍即合,两人合计编造出石泉生去浙江找石夏天生母一家团圆的事。

        上辈子连唐青婉都不知道石夏天不是石泉生亲生的,山下那些来往不多的村民就更不清楚了,陈家这么一传别人就信以为真,反正只要骗过唐青婉回去的那几天就行了,真相是什么都没有什么大的关系。

        结果还真造成他们一家近在咫尺,最终相隔天涯。

        这一环接一环,环环相扣,中间稍微出点差错都造不成那样遗憾的错过,只能说真是造化弄人。

        唐青婉把玩着手上的钥匙,在这个年月两千多块钱绝对算得上一笔相当丰厚的家产,加上这房子,石泉生还真是一块让十里八乡都觊觎的肥肉。

        “接下来这几天你少出去

        招摇,真要出去必须带上我或者甜甜。”陈强同他是兄弟,说不得回头被他叮嘱有什么瞒着不回来讲,靠人不如靠己。

        石泉生听了只是笑,坐在床边,将唐青婉拉过来让其侧坐在怀中:“怎么,还真不相信我?”

        唐青婉脸上红霞飞,不过还是很严肃地要求石泉生别不当回事,要认真对待。毕竟这年月男女大防还是有些讲究地,万一被赖上了很麻烦。

        “也不知道我姥爷有没有把材料寄出来,希望能早点将结婚证打了才安心。”

        再次从唐青婉口中听到打结婚证这事,石泉生还是很激动,搂着唐青婉纤细腰身的手不自觉收紧,轻声说道:“你姥爷家电话号码你给我,我明天去镇上打电话过去问问,一旦寄出来了,下个礼拜我每天去趟县里,在那边邮局候着。”

        唐青婉想想点了点头,这年月交通不发达,特别到了乡下山里,邮车肯定不会每天跑。

        “你别说我要回城的事,也别说我考上大学了,就像那天……算了,我明天跟你一块出去,免得你被人家当女婿给捉回家了。”

        石泉生笑得胸腔都震动起来:“真这么担心你可以在我身上做个记号。”

        “怎么做?用戒指烙一个?”唐青婉记得后世有个很出名的电视有这么个情节,家里倒是有枚金戒指,可不至于吧,真做那么个记号得有多疼啊,万一发炎了更是得不偿失。

        石泉生也愣了一下,低下头看着一本正经的唐青婉。

        不能啊,还没开窍?

        脸虽然比甜甜的还水嫩,可今年腊月就要满二十三了,还是懵懵懂懂地,只怪自己没教好。

        石泉生蛊惑道:“我教你个做记号的法子。”顺便也在你身上做一个。

        说着搂着腰的手上移到后颈处,另一只手抬起来转托起臂弯的脸,温柔而又强势地吻上那心心念念的红唇。

        虽然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亲吻,可这次在熟悉的家中,唐青婉也经历了最初的惶恐不安,接受了自己重回十八年前这事,除了顺承还懂得了回应。

        为了不被压得一直后仰,唐青婉伸出手紧紧搂住身前石泉生精瘦但蕴涵着无尽力量的腰身。

        彼此配合着找到最舒适地角度,贪婪地辗压允吸着对方的嘴唇。

        同样没有多少经验,石泉生却凭借着天生的优势,强势地攻城略地,有力的大手紧紧握着女人纤细的颈脖,湿热的嘴唇慢慢滑向白嫩的颈脖,柔软的触觉勾引着他反复允吸添咬。

        不知过去多久,粘连在身上的嘴唇终于离开少许。

        “学会了吗?”湿热的气息在耳边低喃着,引得唐青婉一阵战栗。

        等回过神来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唐青婉羞得去掐对方腰上的软肉,不知道是自己没力气还是对方肉太结实,在石泉生看来跟挠痒痒似得。

        陈强已经住过来了,孤身一人,在家时自然同石泉生他们在一处吃饭,好在中午剩的菜不少,晚上烧点稀饭就够了。

        至于傍晚陈强带着石夏天猎来的兔子和野鸡,石泉生让陈强自己处理了明天送到何家去。

        今天虽然说清楚了,说不得人家以为是气头上离家出走,明天少不得还要跑一趟,看看何家分家是个什么情况。

        不管怎

        么说,贺杏花生了陈强,他还在何家吃住十六年,何家并没虐待过他,他得认这份恩。

        吃过饭后唐青婉带着石夏天去学习,这次石泉生没跟着,而是来到厨房后面,陈强正在这里处理那些猎物。

        “你们这房子是真弄得好,大夏天山里的院子里居然连蚊子都没有。”

        石泉生听了留恋地看着四周:“恩,这里面的花花草草都是你嫂子在弄,她种了不少薄荷、迷迭香,都是驱蚊的,你们后头别给扒了。”

        陈强点点头:“回头我跟大嫂也说说,她肯定愿意接着打理。”

        石泉生站那半天没出声,陈强好奇地抬头打量了几眼:“怎么了?”

        “你昨天同陈大刚打了一架,怎么我看他一点事没有,难不成是你单方面挨揍?”

        居然让他今天还有劲蹦跶到山上来碍人眼,太没用了。

        要不是石泉生马上要离开不能出岔子,他都想给此人套次麻袋。

        陈强只当没听明白石泉生话中的鄙视,一边拔着野鸡毛一边轻飘飘地说:“他带了两个老头做护法,何家还有一群人在,我要是真下力气不得把他们都引出来?要打,最起码找一个人少的时候打次狠的。”

        石泉生一听就明白陈强的意思了,这揍人自然要趁早,等他进去了可就没机会了。

        石泉生便也坐下来帮着陈强处理那些猎物,两人凑在一起好一通琢磨。

        而下山的陈大刚想着他这两年回来的少,村里似乎都不受他管控了,陈强也好,石泉生也好一个个都不怎么把他放在眼中。看这情形,他陈家女居然成了上赶着的一方,对方好似还看不上,陈大刚决定还是去筒子窑探探张屠户的话风,如果张屠户有意,他再放出话风,这山里没媳妇的男人多得去了,不信到时没人上门,这挣抢多了才显得他陈家女贵重。

        第二天吃过早饭陈强便骑着摩托车下山了,石泉生答应中午回来吃饭下午带唐青婉去镇上才骑着陈强的自行车来到陈家门外,他正想着怎么打听陈大刚今天的行程或者怎样将陈大刚骗出来,就看陈大刚骑车出门了,看方向是去筒子窑。

        这一片山区哪里有路哪里能骑行,再没有比石泉生清楚的,远远跟着见陈大刚进了张屠户家门才转身回去通知陈强。

        何家离张屠户家不远,很快何明跟着陈强出来了,还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来投,之前还想着怎么将两人凑一块。

        陈强听说陈大刚去了张屠户家,刚开始还不解,听何明说起石玲玲昨天的牵线明白了陈大刚的意图。

        陈强活动着手腕,这两年打架少了,他骨头都有些发痒,最近倒是不少机会让他活动胫骨:“正好,我早想揍那杀猪佬一顿。”

        何明也是,不过他才回来几天,还来不及招呼这张屠户,但是他记着帐呢,这张屠户杀了十几年猪,年龄说起来都可以做何梨的爹了,前头媳妇留了好几个孩子,居然想用钱来买刚满十六岁花骨朵般的何梨做媳妇。

        虽然动心思的何平更让他生气,可何平那边他已经揍过了,何明这人超级护短,亲兄弟都揍了,始作俑者自然跑不掉。

        于是何明和陈强两人不约而同决定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折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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