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西山
另一边色越来越深,村里家家户户都开始熄灯睡觉。只有林大一家还亮着灯堂屋里,林大娘子心疼的拿着煮熟的鸡蛋替自己儿子消肿。
两个儿子都是鼻青脸肿的,昨天被自家老爹追着打了半天,非说是他们偷了自家的鸡,给两个人打的哭爹喊娘的,指天发誓说自己没偷,才被放过。
两个人蔫了吧唧的坐在一边不敢出声,觑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林大,他一脸阴沉,两个儿子硬是不敢喊疼。
因为丟鸡的事情,现在村里都在传是他两个儿子偷了去卖的,最开始他也信了,一顿好打。后来问了半天,两个人就是不承认,他才勉强放过他们。
可是风声已经穿出去了,村里面都在传他教子无方,孩子不学无术,弄得他丢了大丑。林大这个人平生最要面子,丢了如此大的脸,自然恼火的不行。
他表面好好先生,其实内里奸诈阴沉,这时候憋着火气没地发泄呢,两个儿子根本不敢惹他。
林大娘子还在叨叨她的鸡:这么多鸡能卖好多钱呢!她辛辛苦苦养了一年多,眼看要卖钱了,这下全没有了。对于她这种抠门的人来说,简直跟割她的肉一样。
林大听的不耐烦,吼了一句:“行了!现在丢都丢了,你跟我说有啥用?我能给你变出来吗?!”
这样一吼,林大娘子也来气了。
“我那是为了谁?我天天辛辛苦苦起早贪黑的,还不是为了这个家?眼看要到冬至了,分家时答应给里正的银子你来掏?!”
林大立马不做声了,林大娘子越想越气,“当初写分家条子的时候,我就说自己家分了就算了,把那母女两个直接赶走得了。”
“二弟非说要在县里过明路。结果好被里正要了那么一大笔银子!现在银子银子给不出来,怎么办?”
“那几百亩地契倒是到手了,结果那母女两个死活赖在这里不肯走,地也不敢正大光明的卖,还充在公中,要那劳什子地契有什么用?!”
林大白了她一眼,真是个无知妇人:“你懂什么?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这地契要在官府过了明路,那才真正是你的。要不然那女人去县里告一状,官府一查地契,我们全都得完蛋!”
林大娘子当然知道,只是现在满腔怒气,借故撒火呢!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你这地要什么时候才能到我们手里?当初还说让我挤兑她刻薄她,那女人受不了一准儿得回娘家去。”
“弄得现在村里人背地里骂我老虔婆,结果那女的还是不肯挪步,非要等那不知道死哪去了的短命鬼女儿,你说现在怎么办?”
林大娘子这边还在喋喋不休,抱怨林大也陷入沉思,上午他送里正回去的时候,里正还在背后暗示,当初说好了分完家产,在冬至之前把答应给他的好处费五十两银子结清。现在已经快到时间了。
他刚刚开口问能不能通融一下,里正马上就变脸了。他也没有往下说,知道是无法通融的意思了。
本来这个事情很简单,他拿到地契,赶走三弟的妻女,再把地卖掉,银子自然就出来了。到时候村里人都是外人,就算背后说闲话,也没人能管他们的家事。
可问题就出在三弟那个遗孀身上,她死活不肯挪窝!照理说这种寡妇过不下去,回娘家的也不少,可这女人不知道发什么疯,宁愿在这受欺负,也不肯回自己娘家去。
眼看马上就要到约定的时间了,若是还拿不出钱来,里正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他狠了狠心,说道。
“明天我再去找她,把京城的那间宅子的地契给她,让她们离开这里。”
林大娘子说:“那宅子不是都长约租给别人了吗?他要是去京城发现了怎么办?”
林大说:“我当时以林三的名义租出去的,官府那里的契约也写的三弟的名字,他去京城之后发现了,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如果把这宅子给她了,他还是不识趣……”
林大娘子听出他话中未尽之意,忍不住问道:“若是她还是不肯走呢?”
林大阴狠狠的扯了下嘴角,昏黄的灯光下,露出狰狞的表情。
“若是她不肯?这可由不得她!”
“哼,她要是真的不识趣,就别怪我对不起三弟了!西头的大河,东头的深山,她自己选一个!”
林大娘子听着他阴狠的语气,饶是自己也为同谋,还是忍不住吓得一哆嗦。
外面寒风猎猎,吹的树哗哗作响,
林大家的屋顶上,不知何时伏着一个黑色的身影,她将之前揭开的瓦片轻轻放了回去,盖住室内传出的光,纵身离去。
屋外又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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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今天破天荒的,周姑娘居然起得很早。
她下楼来的时候,王四一家正在吃早饭,王四娘子连忙招呼她坐下吃饭。
她坐下来,端起一碗粥,慢条斯理的喝着。
因为昨天的疑问,王四现在看她,便觉得有点怪怪的。忍不住一直盯着她看,看的太认真,连王四娘子都发现了。
王四娘子生气的给了他一拐子,王四才捂着被肚子,收回了眼光。
那周姑娘似乎完全没发现桌上的机锋,仍旧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自己的白粥,间或夹一口小咸菜,这咸菜是自家腌制的,爽脆可口,味道很是不错。
自古以来,很多人家庭都腌制咸菜,可是因为气候和地理条件,腌制的方法、菜品各有不同,也造成了南北方完全不同的风味。
王四娘子做的这道咸菜,就是完全地道的北方风味。
将挖出来的芥菜疙瘩洗干净切成细丝,加盐腌制一晚,再将辣椒粉、姜、蒜用油炒香,放凉后,将辣椒油淋到切好的细丝上,再加入醋拌匀,一盘酸辣爽口的咸菜就成了。
这样的咸菜用来下饭、佐粥是最好的,有口重的人,就着这盘咸菜能吃下一大碗饭。一到秋天,几乎家家户户的饭桌上都少不了这么一盘。几人一边吃着早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家常。
因着昨日开水的事,王四终究有些介意,终于忍不住试探性问道。
“哎,周姑娘,你来咱们这已经好多天了,等的人还没来,您不着急啊。”
那周姑娘喝着粥,闻言抬头,看王四眼带带探究的看着她。笑了笑,答道。
“不急,约摸就是这一两天了。”
那王四娘子给了王四一拐子,怨他多嘴。连忙岔开话题,说道:“今天出太阳了呢,天气可好了,周姑娘要是没事,可以去院子外面晒晒太阳,很是舒服呢!”
“是啊,今天天气很好。“那周姑娘慢慢喝了一口粥。
“我看村东头有座山,风景似乎不错,正准备吃完饭去逛逛呢!”
王四娘子一听连连摆手。
“啊呦,那里可去不得!”
“如何去不得?”
“东头那座山里面有大虫呢!前几年死过好些个上山打猎的青壮年人,听说都是被那大虫咬死了,有的连尸体都找不回来,你可千万别去!”
那周姑娘听到这里,抬头看着她。
王四娘子怕她真跑去了,出什么事可不得了!又叮嘱道。
“还有那西边的大河,你可千万也别去,那里水深着呢,年年夏天都有人贪凉,跑去游水,结果在那淹死的。”
那周姑娘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了,越听眼神越冷。末了,她轻轻地说到。
“既然这样,那自然是去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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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中午,林三娘子正在家中打扫。茅草房封的不严实,容易积灰,打扫起来很麻烦。
而林柔围着她转来转去,一刻也不消停。一会儿递个抹布,送给扫把的,美名曰:给她帮忙。
林三娘子无奈的接过来,母女俩正闹着,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林三娘子打发林柔去开门,林柔蹦蹦跳跳的去了,一开门,却看见站在外面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大伯。她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你找谁?有什么事?!”
林柔端起一张脸,恶声恶气的说道。别想欺负我们,哼!
林大猝不及防,一开门就被一顿抢白,脸色差点挂不住。但是他还是端着笑脸,故作亲热的说。
“是大侄女啊,你娘在家不?我有事找她。”
“我娘不在!”林柔说着就去关门。林大急忙用手挡住,脸上的笑容更难看了,心想:这有爹生没爹教的东西。等自己拿到土地了,看自己怎么收拾她!
“大侄女,别跟你大伯开玩笑,我都听见你娘说话的声音了。”
“柔儿,是谁啊?”
林三娘子听见门口的动静,闻声而来,一看来人,脸色也冷了下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三郎他哥啊,有事吗?”
林大看着这母女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脸色也冷了下来,真是不识抬举!
“弟妹,我是来跟你谈分家的事情的……”
林三娘子一听,又是来老调常谈的,想也不想就要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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