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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梦江南


“一梦入江南,荷尽碧连天,微雨染细蕊,浣女濯”六月的江南,细雨绵绵,极尽温柔,青砖墨瓦,绿墙粉黛,好一幅美丽画卷。

        江楠,新故二品肃文郡公江树清唯一的嫡女,父亲病死于沧州到京都述职的路上,其母难产亡故。清幽宽敞的肃文郡王府只剩江楠和两个庶妹,还有一个被抱养的小男孩儿。肃文郡王不好美色,唯有一妻两妾;妻孙氏,御史中丞之女,清丽可人,精通书画,善女工,和江树清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后却也夫妻和睦,相敬如宾。

        奈何红颜薄命,在生下独女江楠后不久便撒手人寰,弥留之际,孙氏喃喃道心中还有一件未了事,便是曾与郡王情浓细语时,说过了知命之年,就要离了京都,到郡王的家乡沧州看看。孙氏自幼在关中长大,从诗词书画中领略了不少江南的风土人情,心中向往不已,可是眼下却再没这个机会。悲痛的郡王怀念孙氏,便给嫡女改名叫江楠。抱着妻子逐渐冰凉的身子,不善言语的江树清,竟也呜呜咽咽哼出不知从何处听来的江南小曲

        孙氏逝世后,江树清便以想尽亡妻之事请辞回沧州,这年圣上病重,朝中大小势力纷争不断,江树清一时脱不开身,等到次年新帝继位,才准了江树清的请辞。新帝本不是先皇所中意的天子人选,好不容易排除了种种困难,踩着万人白骨登上了这至高之巅,自然不喜曾效忠先皇和竞争对手的得力臣子,此番江树清主动请辞,新帝反而痛快,便封了江树清一个肃文县公的闲散职位,掌管沧州一小县,派人修整了一下原来的江家祖宅,便成了新赐的肃文县公府。

        周氏是关中人,不耐江南阴湿闷热气候,加上生江芙时虚空了身子,无力再绵延子嗣。知他思乡情切,心怀遗憾的周氏便自作主张,给江树清纳了沧州城一富绅之女白氏,这白家与江家还是有些渊源的,知根知底,江树清倒也接受。白氏不过一年便诞下一女,名唤江媛。已有三女,江树清觉此生与子无缘,再不求子嗣。仕途上,因新帝介意自己是先皇臂膀之臣,想来也得不了重用,便决定余生就守着沧州这一亩三分地,虚度光阴罢。

        再之后,白氏从庶姐那儿过继了一个庶子来,名唤江钰,比江媛小两月。小江楠在沧州过了十年无忧日子,每日习完琴棋书画,女工刺绣,便缠着侍女嬷嬷,春日折柳织环,暑夏采莲摸鱼,秋日赏菊斗蟋,寒冬寻梅烹茶,日子好不惬意。十四岁这年,一道圣旨降下,至此美梦破碎

        新朝十年,皇帝受其亲信大臣太师王玄斐的挑唆,一纸诏书,要将原来被贬到各地的旧臣召回京都重新授职。收到诏书的各地旧臣,有人欣喜若狂,以为此生还有机会平步青云;有人杯弓蛇的,害怕进了京都便要人头落地的;也有人似江树清这样喜忧参半,喜的是还能为民请命,忧的是不知新帝忽做此举是善是恶。

        壮志未酬身先死,空流家国情仇泪。新帝表面上是要召旧臣回京重新授职,实则对其心怀芥蒂欲除之后快,便培养了一批暗卫,代号‘解’。明面上是属兵部编制的一支皇宫护卫队,实则是新帝一手掌控的暗杀组织。诏书还未到,解已奉新帝之命,连夜前往暗杀旧臣。

        在即将到达寿州城外的官道上,顶着酷暑,步履略显浮乱的江树清牵着马,终于在城门口不远的小茶铺里坐了下来讨了碗凉茶吃。不知怎的,今年江北天气异常暑热,路上的石子儿烫得马脚都不敢落下。江树清素来节俭惯了,这匹老马还是当年小江楠八岁生辰时,仗着自己是小寿星,胡闹着非给他送了一匹小马。侍女和嬷嬷们都笑江楠,哪有自己生辰给别人送贺礼的,如今已是六年时间过去,江树清笑着擦汗,马儿同他一般,老啦!害怕圣上此举不善,江树清便留了一家人在沧州,自己先去京都探探,如此小心,只愿能勉强保全一家人。

        江树清这样想着出了神,没注意到茶铺伙计续上来的凉茶水中已被解下了‘醉三生’。此毒无味,服下后,第一日略感疲惫,呼吸不畅;第二日四肢水肿无力,隐隐有哮喘之症;待到第三日,便让人生生没了血气,只出不进;第四日便尘归尘,土归土。只是面上看不出,以为得了急性痨病而死,就算是行医经验丰富的老郎中或仵作,也很难看出。

        十日后,远在沧州的周氏和白氏就收到了江树清病亡于寿州的消息。白氏听闻此信便昏厥过去,打小长在沧州城里的江南弱女子,最是听不得这凶煞人的事。自孙氏逝去,周氏便一直掌管着府中大小事务,又有着关中女子的坚毅,闻此噩耗虽悲痛万分,恨不能跟随夫君而去,想着还未及笄的小江楠,江芙,江媛,还有抱养来才刚到十岁的江钰,这偌大的肃文郡公府,日后都是要靠她来撑着,定不能就此倒下。

        江树清的遗体运回沧州后,皇帝的抚恤文书随之而来“孤闻卿赴京路上感染痨疫,未得即时救治而不幸身故,十分惋惜。然孤感佩卿之赤子之心,遂特封江卿为肃文郡公,以我朝郡公之礼厚葬”。周氏虽怀疑夫君死的蹊跷,但也只能跪地接了旨,打赏那传旨宫人一些茶水钱,便着手料理夫君后事。

        彼时的江楠和江芙江媛三姐妹,还在后院里跟着嬷嬷学习制作鲜沥杨梅冷汤,听说父亲回来了,三人便撒欢向前堂跑去。谁知看到正堂里,摆着一口描金黑漆的柏木棺材,两个侍女扶着昏厥的白氏,其他的仆人们正在手忙脚乱的收拾着什么。江芙不解,小跑着扑进红着眼的周氏怀里问这怎么回事,爹爹在何处?周氏爱怜的捋了捋江芙的额发,将江楠江媛唤到跟前,哽咽着想说些什么,却怎也开不了口,只能堪堪将三人护在怀中失声痛哭起来。江楠已经十四岁,眼前种种,她自是懂得。想到月前父亲临走时,还答应等到了地儿安定下来后,就会接一家人去京都,见识那不同于秀丽江南的北方景色。可如今不到一个月,左等右盼,却是江树清的死讯。

        经此一事,江楠似是成熟许多,贪玩儿的性子也收敛不少,帮着周氏白氏,上下打点江树清的丧仪。周氏心疼,江楠自小没了阿娘,如今又

        新朝十一年,刚过不惑之年的皇帝压不住亲信大臣们的‘肺腑之言’,选立了嫡长子赵友德为太子。虽然是嫡长子,但是赵友德生性懦弱良善,平日里只喜吟诗作对,抚琴风月。占着嫡长子的名头,性格又软弱服帖,那些不服新帝的臣子以及觉得管控不住新帝的臣子,就隔三差五的上折子递奏疏,要求立赵友德为太子,毕竟日后掌控一个傀儡皇帝可是要舒心的多。

        绯霞殿内,赵友恒气急地在原地踱步,柳昭仪咪了咪眼,拂开了正在揉捏自己玉腿的宫人,轻蔑道“急什么,不过是刚立为太子,怕什么,坐不坐得稳还不一定呢,呵”,朱口笑罢,起身拍了拍赵友恒肩头那不存在的尘灰,像狐狸似的美艳娇颜上展开了一个莫测的笑容。“母妃说得是,咱们筹划数年,可不急于这时。赵友德生性懦弱愚蠢,太子之位不过是为堵悠悠众口,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赵友恒乃柳昭仪独子,敏而好学,精通史书兵法,骑射俱佳,不喜吟风赏月,常与夫子共讨时政要务,甚至农桑五谷也会亲自考察,深得皇帝喜爱。单看外表,真真是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只是人们不曾发觉,那双凤眼,总藏着些阴狠算计。按理说这太子之位最合适的人选非晏王莫属,可如今朝中党派林立纷争,皇子亲王颇多,皇后嫡长子健在且支持的人居多,为了让这些大臣消停些,皇帝不得不先立赵友德为太子,以封悠悠众口。赵友恒自是万般不甘心,明明他才是太子的最佳人选,如今的局面,倒是让他看明了,立谁为太子,根本不是赵文康说了算,全赖大臣唇枪舌剑,谁得到的支持多,谁就有机会坐上皇位。

        这年,江楠十五岁,周氏自江楠及笄始,便谋划着要给江楠择选夫婿。可沧州地小,选了这久竟没有一人入眼的。周氏是孙氏的远方表亲,家道中落便来投靠了孙氏,本也是清白人家的小姐,加上孙氏和周氏兴趣相投也很合得来,就让江树清纳了周氏为妾。周氏感恩孙氏善心,待江楠视如己出,想着给江楠找一个有些权势的夫君,以免日后没有靠山过得辛苦,也算是还了孙氏的恩。沧州挑不到合适的人,那京都有的是好男儿,周氏想法联系了江树清生前交好的朋友,帮忙说媒介绍。倘若江楠能够觅得一段良缘,最好是在京都,以后也是能多帮帮家里人的。周氏对此十分上心,毕竟王府远离京都朝廷多年,在世家中已没有什么地位可言,若再不抓紧一点,日后只怕日子会愈加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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