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文行简冷冷地看着，也没说话，等他交代。
秦登接着道：“其实第一次去找您拜师，就是刘二要我干的。我最开始是打算现在您这儿学，学到东西后就去荣昌书局写书，我也是一直这么想的。可是这么多天您和谢大哥……”
“他应该比你小。”文行简纠正到。
“是，是谢兄弟，你们对我都极好。吃的喝的和你们没有不同，不分三六九等。您和我说的话，我都记着，您还几次三番鼓励我。我卡文了，您不但不怪我，还亲自来教导我，我思来想去实在是对不住您！荣昌书局那里，我虽然写了稿子，但没有交过去，我也和刘二说明了，不替他干了。我说这些不是期望得到您的宽恕，今天我就是来把事情说清楚……”
说到此处，秦登哽咽了，他停了一会儿，没忍住落下眼泪。
文行简把头偏向一边，他心中有气。
“我们书局的书，我会写下去，怎么处理由您决定，我也会搬出书局，不再污了您的眼。我就是觉得实在……”秦登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对不住您！”又是一巴掌。
“好了，别打了。”文行简叫停他的道歉方式，他还不习惯。
他缓缓坐下。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待了五六分钟。
文行简走过去，扶起秦登，道：“谢谢你来和我坦白。你不用搬出去，一切就当没发生过。回去吧。”
秦登红着眼，不敢相信地看着文行简，又低下头，带着哭腔拱手拜道：“多谢师父。”
看着秦登不稳的脚步，文行简心里不是滋味。他就这样轻易原谅秦登了。可他就是想赌一下。
赌一赌……
真心换来的是不是只能是一块硬石头！
不管秦登是不是因为资质不行被嫌弃了，还是其他任何原因，他都相信……
真心可以换来真心。
第二日文行简将稿子交到印刷房，去大厅看了一眼，照常让谢符给宁玉放了挂鞭炮。
“今天人还挺多。”
谢符点了鞭炮，跑回来，道：“现在还行，但一天天在减少，不知道待会儿荣昌书局那边会不会又开新书，听说那边的书，每本每天更新十五章。”
文行简听完没说话。现代这种更新方式海了去了。
今天文行简带着谢符去了醉仙居。这是颍州城最大的酒楼，有钱人谈事都到这儿来。谢符看着醉仙居两眼发光，光是外楼就有四层，里面还别有洞天。
文行简报了名字，自有小厮带他们去订好的雅间。
二人出了外楼，便是一眼望不尽的假山绿水，湖中央还有一间小亭，清风徐来，荡起阵阵涟漪，好似人间仙境，一派幽静高雅，四周由数不清的两层小楼围着，每一座楼都是一个别院，拥有独立的空间。
小厮将二人引到一间别院，又有三五总角将二人带上二楼的雅间。
里面坐了四人，见文行简终于来了，皆起身欢迎。
四人皆是颍州城喊得上名号的人，是比较出名的瓦肆的老板，由柳原带头将文行简引向上座。
此次柳原带着几位老板来见文行简，主要是为了戏本的事情。他觉得依文行简的才能，完全可以承包整个颍州城瓦肆的戏本，这次虽然只来了四个人，但这件事却是颍州城二十五位老板一致认同的，他们几人只是代表而已。
柳原将事情原委说明，等着文行简给出回答。
“我一人恐怕忙不过来。”其实文行简有想过这件事，但也总不能让他来提。如果柳原够聪明，应当看见商机。如果不够聪明，那就没有合作的必要。
柳原给文行简倒了杯酒，笑道：“我们瞧着文老板可以让人学习写作来开书局，那就可以让人学着写戏本来开一间戏本坊。”
文行简笑了笑，道：“如何开？”他这是在考柳原。
“上次您给我说的祖传秘方我可记着呢”，柳原端起酒杯敬道，“那我们就合开一家戏本坊，专门将小说改写成戏本，供瓦肆使用，而且只从闲云书局里拿书。”他说这话和几人对视了一眼。
几人纷纷表示同意。他话里的意思主要是针对荣昌书局的开业。在他们心里，只有文行简的书和戏本才是最上乘。
文行简满意地笑了笑，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要将书局的小说改写成戏本，必须支付一定的费用，就当是获得正版的改编权利。”
这话一说，几人面面相觑。他们从没想过这一层，这可就大大增加了他们的成本，他们当然不同意预想利润的减少。
其实这样不光可以保证作者的利益，还可以保证戏本坊和瓦肆的利益。
如果书局也只授权给戏本坊，那么戏本坊虽然花了一些成本，可拿的是正版改编权，卖到瓦肆也占个正当的名声。
别的瓦肆想要戏本，只能从戏本坊购买。如果没有授权，培养出写戏本的人，直接去书局买书改写，都标着书局正版授权，卖给其他的瓦肆，那么戏本坊还有什么利益。
而瓦肆花钱买了戏本，有了正版的名义，也不怕别人轻易仿了去。那些没花钱的上演的就是“不正”，这样也保证了瓦肆的利益。
就像现代，都是由公司购买版权，再请人改编一样，谁买版权谁受益。
虽然没有法律约束，可古代最重名义，连谋反都要有讨伐檄文，篡位一定要禅位大典。印上一个“正”字，就是最利害的保障。
柳原虽然暂时不懂这一层的意思，但他和文行简打过一次交道，很崇敬文行简的行事方式。当即表示赞同。
其余的人则都把话头推来推去，最后纷纷表示还需要再考虑考虑。
众人走后，文行简将新写的戏本交给柳原，“这次就不算你的钱。”
柳原拿着戏本笑眯眯，道：“做生意要有诚意，虽然您之前没和我说这一点，但我已经派人送了一些钱过去，还望您收下。”
“可做生意也要有规章不是？我这样说，为的是戏本坊的利益，也是公平交易。”文行简坦诚道。
柳原笑盈盈连称“是”，他觉得自己回去要细想一下文行简的话。
文行简端起那杯没喝的酒，道：“为你今天的支持，和当日的守约。”说完一饮而尽。
柳原更觉荣幸，陪着喝了一杯，才送文行简二人离去。
文行简和谢符并肩走着，忽然问道：“今天有收获吗？”
谢符想了想道：“做生意，做的是人的生意。”
文行简此时，很想学电视里那些老人说一句：此子必成大器！
不过谢符却很担忧，现在书局的人一天比一天少，不知道什么时候生意就被刘二抢光了。但他不想添乱，只是默默憋在心里。
那三人悻悻然离去，有人道：“这买来改编还要钱，我们可不像远哲瓦肆那样人多，能不能回本都不知道。”
有人点头：“听说今天柳原往闲云书局送了足足一千两，也不知道是不是合着伙骗我们呢。”
“没事，这颍州城又不止他一家写小说的，我不信买过来改编会有那么大的不同。”闲云书局当然是最好的选择，毕竟远哲瓦肆和朝阳瓦子的成功就在眼前。可现在知道要花大成本，他们也就觉得荣昌书局也可以了。
“对对对，有道理。”
三人说定，便约好时间和刘二谈一谈。
这天，过稿的九个人如约来到闲云书局，此时书局正遭遇荣昌书局的冲击，里面外面的人都窃窃私语，将两个书局比较起来。
绝大部分的人都看好荣昌书局，因为更的快，今天荣昌书局那边开了十一本新书，每本更新十五章。一听这消息，这两天坚守在闲云书局等待的人，几乎都往西市去了，而里面正看书的人，也有些坐不住了，有些扔下没看完的书凑热闹去了。
九人看着这情况，有人心中也有动摇。
文行简给他们机会，道：“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有没有要走的？”待会儿签了契约，可就反悔不了了。因为他已经将契约做了更改，签订年限由一年改为三年，并附上：在契约期间，不可以在任何闲云书局外的书局写小说。
有两人本就动摇了，见文行简给了机会，于是顺着梯子走了，其中还有一个稿子写得上佳的人。
文行简笑着问：“还有吗？”
有个叫伍平的催他，道：“师父，我们不做那种背信弃义的事。既认定了闲云书局，自然不会轻易更改。”
其余六人纷纷点头。
文行简一一对了名字，签约，然后带着六人上了西耳房的二楼上课，隔壁就是谢筠和贺运。
忽然楼下一阵敲锣打鼓……
“荣昌书局有新题材了！”
“《神探元无真》开书热卖！”
文行简开窗瞄了一眼，书局里跑出去五六十人。
如今局势明朗，到底是谁做的已经一目了然。谢筠直接停了课，道：“今天上到这里。”
贺运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房写作，却听谢筠说：“以后你也不用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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