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赵旭说完就沉默盯着苏锦梨。
“……”苏锦梨也沉默，觉得这人也太可怜了。
常年茹素，这倒是让苏锦梨极为惊讶。
从一国太子，突然之间成为一个出家人，这个落差真是天差地别，一个六岁孩童能够无依无靠地撑过来，简直就是老天爷开眼了。
“殿下，臣女不知，请殿下赎罪！”苏锦梨很认真很诚恳地请罪，她努力扬起脖子和脑袋，又使劲点头来代替行礼，以此表达歉意。
用力有点大，扯动了伤口有些疼，苏锦梨狠狠皱眉。
赵旭眼神微凉几分，很久都恩没有再开口。
接下来几天，赵旭更加忙碌起来，虽然有时还会过来重华殿，但时不时有大臣过来商议事情，总不能待在太子妃的内殿中，所以，渐渐的，来的次数便少了。
奏折很快又被挪走，有时晚上冷不丁会过来，黑暗中静静躺在榻上也不说话，苏锦梨半夜醒来要去净室，多点几支蜡烛才看内殿里还躺着另外一个人。
这是什么习惯？
也许临近登基了吧，事情多了，脾气也更诡异。
苏锦梨也轻手轻脚躺回床上，闭眼睡觉。
就这样，日子到了原定登基的日子，苏锦梨却发现赵旭晚上又来了。
这已经到了掌灯时分了，她不禁奇怪：“殿下……明正，你不是应该去龙泉宫吗？”
被赵旭沉默注视这，才发现自己没喊他的字，赶紧改口，心里却说此人怪毛病挺多的。
“登基大典推迟了，”赵旭显然忙刚忙完，他让小太监端了推迟许久的晚膳，端坐下来慢慢用。
苏锦梨躺着，转头半天才看清楚，那是一盘子四个馒头和一个茶壶，茶壶倒出来的水透明的，显然还不是什么茶水，只是一壶清水而已。
那日心中的猜测又用涌上心头，苏锦梨心中嗤笑着再次略过。
六岁之后养成的习惯，的确很难改变，这有什么奇怪的！
苏锦梨躺着没动，心里却突然冒出很多念头，她小心翼翼食堂：“那、那个明正啊，我、我想要不就借养伤的机会，让我彻底死出宫去吧？”
赵旭顿了顿，他问苏锦梨：“孤登基发妻就死了，所以，你要让大晧国所有百姓认为孤是个凉薄之人？”
苏锦梨卡壳，倒也是哦，这皇帝名声不好，史书上会被人乱写的。
她沉默了好就才又继续鼓起勇气：“那、那你刚登基不适合，什么时候才适合？”
赵旭似乎思考良久才回答：“总要让众人觉得皇后操劳一段时间后，才能病故。”
哦，这个说法似乎更让人接受一些。
苏锦梨心里点头。
不对！
苏锦梨浑身一个激灵。
皇后？
哪里来的皇后？
苏锦梨小心翼翼问：“明正啊，那皇后不会是我吧？”
赵旭声音中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味道：“孤还有第二个太子妃？”
苏锦梨吓坏了。
国母大行和死一个太子妃可完全不是一码事！
“那、那个明正，”苏锦梨牙齿打颤，“你不是说过，你有娘子的吗？能让她来当皇后吗？”
赵旭默默吃完了馒头，喝了一口清水，然后他视线转向苏锦梨：“孤的名字不叫那个明正。”
苏锦梨心里在怒吼，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老还管字是什么？不是说有娘子的吗？赶紧把她拉出来遛遛啊，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费心思这个作甚！
她视线紧紧盯着赵旭，却发现他神色中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悲伤略过，可她顾不上多想，直接问出口：“明正啊，你娘子是不是从小定亲的那个杨天雪杨姑娘啊？我以前宴会上还见过一回，是个漂亮的姑娘，听说弹琴弹得特别好。你也别介意她之前的退婚，估摸着也是府里长辈施压，她一个姑娘家也没本事忤逆长辈。现在你都要登基了，杨府上下还不得赶紧把她送到宫里来，要不，你直接昭告天下说我死了，让她回来给你当皇后吧，这样——”
苏锦梨渐渐闭嘴了，因为他发现赵旭的表情从迷茫到厌恶，最后看着她的眼神仿佛要吃了她，只好禁声。
赵旭刚开始不太记得杨天雪是谁了，听苏锦梨说到一半才想起来是杨阁老的孙女。
“她不是我娘子，”赵旭声音里带着厌恶和不屑。
苏锦梨纳闷，“那你的娘子在哪里，太子大婚她不能参加已经很遗憾了，这登基封后还不能来，那以后得悔恨一辈子！”
赵旭突然不说话，他深深看着苏锦梨，半天才突然说了一句：“她走了，不辞而别！”
苏锦梨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但现在没工夫多想，现在的大事是她不想参加封后大典，她不想当皇后！
“你……”苏锦梨绞尽脑汁，“要不找找看，既然延迟登基了，就还有寻找的时间？”
赵旭盯着她，缓缓摇头：“她，也许已经不在了！”
这事态不对啊！
苏锦梨心头开始发慌。
当了皇后再死，可没这么容易了，玉碟上有她名字，说不定皇陵还得占个地方，赵旭以后过继的孩子还得对着她的牌位喊“母后”。
苏锦梨浑身颤抖了一下。
赵旭细心地发现了，他问：“可有不舒服？”
苏锦梨心烦意乱的摇头：“不曾”。
让我静一静！
我急需静一静！
接下来的几天，赵旭似乎更加忙碌。
苏锦梨的伤势渐渐愈合，也许是宫里太医医术好，药材也珍贵，所以没几天她能自己一个人在内殿慢慢走几步了。
可她伤势好转了，脾气似乎也变大了。
巧慧这日一个不消息把茶水滴到她裙摆上，竟然被她狠狠骂了一通，然后，竟然还说要将她碾出宫去。
巧慧眼泪汪汪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没几天，杨嬷嬷的儿子传信过来，说媳妇生了儿子，希望杨嬷嬷出宫养老，苏锦梨见杨嬷嬷跪在地上哭求，一气之下也赶走了。不同的是，杨嬷嬷似乎让苏锦梨心灰意冷，临走时两打赏都没有。
整个重华殿的人都知道太子妃脾气突然变差了，个个当差都小心翼翼。
赵旭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
天气渐渐凉了，就在太医说苏锦梨伤势基本痊愈的那天，英国公府传来了英国公苏修明醉酒落入护城河的消息。
“明正啊，”苏锦梨和赵旭请求，“我想去送英国公最后一程。”
赵旭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同意了。
苏锦梨走的时候考虑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带暗卫。
她去了英国公府，在苏修明灵前上了香，跪拜后突然伤心不已，痛哭一场后被人送入她之前的院子。
等人离开了，苏锦梨换了妆容，偷偷溜出了国公府。
她先去了药园，院子正在重建，众人看见她回来都很开心。
苏锦梨找人问了当日情况，得到的回答是“太乱了，没看清”。
果然如此，苏锦梨心说只能找到穆双才能知道当日真相了。
刚要道别离开，突然有人喊她：“何姑娘？”
苏锦梨转头，看见了消失依旧的蒋方建快步来到她面前，“真是你啊！”
蒋方建一脸惊喜，告诉她自己是得知药园出事，才匆匆从族中赶来帮忙的：“你看，我们打算要重建那片药铺，还有那边也要修正一番！”
苏锦梨心中感慨，不知不觉跟着蒋方建一起边走边看，小路都是石块泥土不好走，蒋方建还伸手拉了她一把。
离开药园的时候，苏锦梨心中已经放心多了。
按照事先说好的地点，苏锦梨恢复妆容，去了里城门口一个较近的地方等待杨嬷嬷一家和巧慧。
可太阳都下山了，离说好的时辰已经过了许久，却始终不见人影。
等到天黑的时候，杨嬷嬷的儿子一辆慌张地来了：“姑娘，姑娘，不好了，我娘和巧慧都被人抓走了！”
苏锦梨大惊：“是何人所为？”
杨嬷嬷的儿子也说不清楚：“听说话声音与常人不同，好像是宫里的太监。”
苏锦梨心中骤然大惊，赵旭发现了！
不知道赵旭会做出什么，可临近登基皇后没了让他很窝火。
自由和巧慧她们的性命比起来，似乎分量不够。
苏锦梨从英国公府回到重华殿，天色已经彻底黑透。
跨进殿门，就看见赵旭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静静看着她。
苏锦梨脚步一顿，却什么也没说，走到他身边蹲身行礼：“见过殿下，我回来了。”
赵旭微微眯眼，眼神中有很复杂的东西被他隐藏了，他没有纠正苏锦梨的称呼，而是淡淡开口：“用过晚膳吗？”
苏锦梨说没有，赵旭叫人传膳。
整整摆了十二道菜，赵旭却没有让苏锦梨动筷，他又叫来布巾和水，打湿了布巾，又慢慢拧干。
殿内又只剩两人，赵旭不说话，苏锦梨也敢开口。
正疑惑赵旭要干什么，苏锦梨突然被他抓了左手，用布巾开始擦了起来。
从手指到掌心，从手心到手背，赵旭擦得很是仔细。
“嘶——”苏锦梨感觉到了疼痛，反复多次，手被都要红了。
赵旭仿佛没有听见，拧了布巾又要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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