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晚宴（下）
四周一下子安静了，在这短暂的沉默中，弗洛德的表情完成了从“震惊”到“怒不可遏”的转变。
“wow～看来现在可以加一个‘无能狂怒专家’的标签了。”本月吹了声口哨，在说话的同时他将另一只手背到身后，示意周李赶紧离开。
周李会意，抓起两根鸡腿迅速撤退。
弗洛德这边还在思考怎么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混球，一条决斗申请突然弹了出来。
“看得出来你很生气。”本月举起一瓶香槟痛饮一口，“所以我打算给你个机会。”
此举可谓正中敌人下怀，弗洛德那是心中叫好，他现在正愁没有沙袋，想也没想伸手便按“接受”。
也正是在他的注意力被决斗申请吸引的一瞬，一个酒瓶卡着视野死角飞了过来……
本月这波偷袭的时机可谓刁钻，快了会被系统拦下来，慢了会给对方反应时间，酒瓶在双方进入决斗状态的一刹那命中目标。
砰！
正面受袭的弗洛德倒是没受多大伤害，真正麻烦的是被酒水溅了一脸，目不能视。他本能地后退两步伸手擦脸，只听前方传来一声贱里贱气的叫喊。
“弗洛德小儿，食我开膛爪！”
虽然他没看过本月的资料，但一听技能名也知道这招专攻上三路。于是，弗洛德相当天真地把双臂交叉护在身前……
然后——
他就被一计扫堂腿给绊倒了。
“你卑——”
不等他说完，本月又是一把无情折凳糊脸，生生打断对方的吟唱。
“这也叫卑鄙？一看就是缺少社会的毒打。不过你放心，今天我会免费给你补一堂‘社会工程学’！”
于是乎，接下来的剧情便是本月施展左右互搏，左手用真正的开膛爪定住目标，右手如同触发了致命节奏般疯狂连打。
还得亏最近一阵子的战斗特训，有了凉斯灵和良宵两人的悉心教导，月某人的战斗技巧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围观群众在一旁静静吃瓜，并没有人打算阻止。说到底，这是一场由私人恩怨衍生而来的斗殴，参赛双方打得尽兴，在场观众看得高兴，大伙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
当然了，有人喜笑颜开，自然也有人拉下脸来。
“二位大人，在下先行告退。”骑士总督终究是绷不住了，赶紧下台派人去制止这场斗殴，防止弗洛德继续丢人。
不得不说他办事效率很高，才十秒钟不到的功夫，就有一条强壮有力的胳膊搭在了本月肩上。
“放开他。”
光听这雄厚的声音，已足够本月在脑海中构想出来者的形象。一米九、肌肉男、寸头……扭头一看，果不其然是个铁塔般高大健硕的汉子。
那张与体型形成鲜明反差，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脸似曾相识，仔细一想正是弗洛德小队的四大代练之一。
“60。”
“嗯？我不记得我认识你。”名为60的冒险者有些懵。
“你管他认不认识你，给我抓住他！”弗洛德怒嚎一声，奋力起身准备反攻。
可惜本月并不打算给他反打的机会，收回折凳切出骑士梦魇，反手一发猛击敲在弗洛德脑门上。只听“duang”地一声，刚爬起来的少爷又躺下了……
“你最好别乱动！”60喝道。
“好好好，我投降我投降。”
本月满不在乎地收回武器，后退两步远离受害者。60扛起昏迷的弗洛德先行退场，事件很快便平息，至少没有人想在公开场合继续闹下去。
“你好。”
谁知，骑士同盟的人前脚刚走，又有人后脚找上门来。这声音，与之前的听到笑声极为相似。
来者是一位消瘦的男子，身上的白大褂使他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那张脸相当帅气，与一线明星相比也毫不逊色。他神态自若，眉宇间却隐隐流露出几分危险的气息。
在这个人进入视线的短短几秒中，本月已笃定——这绝不是个善茬。
他会出现在这，说明他绝非等闲之辈。他敢同一个通缉犯搭话，说明他不怕“麻烦”。他敢公然嘲笑弗洛德，说明他不把骑士同盟放在眼里。
“你好。”本月应道，“先生怎么称呼？”
“白铭泽。”对方笑了笑，“不错的余兴节目，刚才我偶然间听阁下刚才谈到了一点……你说，人类的自由是受到束缚的。”
“对。”
白铭泽继续：“那么，你认为是什么束缚着人类？”
“规则和秩序。它们经由人类之手产生，又反作用于人类。很多时候，它们是枷锁和镣铐。”本月坦言，“但我认为这是必要的。不止是自由，权利、资本、欲望、野心……任何一种诱惑都足以令绝大多数人沉沦，并最终导致毁灭，它们都应该被束缚起来。”
“是吗？”白铭泽默默听完，随后摇了摇头，难掩失望之情，“我和阁下的观点不太一样，对此保留意见。不过阁下已经足够有趣，不介意的话交个朋友吧。”
说着，他伸出一只手来。
“幸会。”然而本月并没有伸手去握，随口扯了个借口脱身，“很不巧，鄙人手头还有些事要办，先不奉陪了。”
话音刚落，他也不等对方客套，径直闪人消失。
“那个年轻人叫什么？”
台上，目睹一切的托马斯问道。
“那个新来的？他叫本月，最近在新手区还挺出名。还记得骑士同盟养的那条恶犬吗？前些天被他宰了。”诺亚知道的还挺多，说完这些又小酌了一杯，“小道消息，他劫了骑士同盟的神器，还和三月科技的六弟来往密切。”
“我不明白你在暗示什么。”会长大人不为所动，“从他的所作所为来看并不像一个守序派的冒险者，年轻、冲动、野心勃勃是他们这类人的标签。”
“嘿，得了吧托马斯。”诺亚大笑道，“你当初不也这样？我可记得一清二楚，那个被你当街揍的阔少可比弗洛德惨多了。”
即使被人揭了老底，托马斯也依然淡定，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放远：“时代不一样了，老伙计。混乱的时代已经过去，我们曾一手建立秩序，现在要做的便是维护它。”
“我知道它并不完美，可世上没有完美的东西。即使有……那也绝非人力所为。”托马斯沉声道，“闲聊到此为止吧，人差不多到齐了，让安保把主办方找来，是时候正式开始晚会了。”
这边一声令下，消息很快传到了三月三耳边。作为晚会的主办方，他本应阻止刚才那出闹剧的发生，现在也该出现在两位大佬身边。
但因为一个人的出现，他耽搁了一段时间。
时间稍稍往前推移几分钟……
“大哥？”
眼前这个人的出现，让三月三少见地感到吃惊：“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六弟。怎么，不欢迎？”
那是一位亚裔男子，身形伟岸、衣冠楚楚。他叫三月初，一个单凭名字就足以概括其身份的男人。最高议会第一席候补、三月科技的头号继承人、上一届晋升仪式的冠军……
与绝大多数名人相同，他是个颇具争议的人物。而他最大的争议点在于，这是一个能够为了达到目的而做出牺牲的人。
各种意义上的牺牲，不止他自己。
在已有的记录中，他为了消灭一头恶魔而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进而导致多支冒险者小队的覆灭。在上一次晋升仪式中，他也曾在明知队友成为人质的情况下发动无差别攻击。
他是个成功的冒险者，但不是个成功的公众人物。他成绩煊赫，同时也劣迹斑斑。
“不，只是有些出乎意料。”三月三淡淡道，“究竟是什么事值得你大驾光临。”
“哈，六弟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呢。”三月初笑了笑，“晋升仪式即将开始，我的兄弟马上要步入普通区，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吗？”
“不胜枚举。”三月三并不买账，“我有自己的安排，如果大哥你打算劝说我晋升后和其他兄弟姐妹们‘保持进度’，恐怕你会无功而返。”
“我不做无意义的尝试。”大哥耸了耸肩，他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从你上次拒绝跟我们一起参加晋升仪式起，我就知道留不住你……嗯，这样也好，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抱团取暖。”
“感谢理解。”
“不客气。”
两人碰杯，各饮一口香槟。
“现在可以聊聊你此行的目的吗？”三月三不依不饶。
三月初神情微变，他凑近对方的耳畔低声道：“小心其它参赛者，我怀疑有一些危险分子混了进来。”
几秒的沉默间，近百张面孔闪过三月三的脑海，他已锁定了几个目标：“我知道了。”
“另外……”对方又拿出了一件道具，“这个给你，我知道你一直在找它。之前看见有人挂牌出售，就随手给你买下来了。”
物品名称：某位炼金术士的手记（1/13）
品质：E
描述：一份记载了某位传奇炼金术士学识的笔记。
三月三心头一动，接过手记收入囊中：“谢谢。”
“不客气。”
这时，熟悉的斗殴声传来，他俩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弗洛德？”三月初一眼认出了挨揍的那位，“虽然我一直觉得他不会有好下场，但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大哥，公开场合说这个不太合适。”一旁的三月三提醒道。
“呵，比起我这个说风凉话的场外人，老弟你作为主办方不应该有所作为吗？”
三月三推了推眼镜，完全不为所动：“两个交流战斗技巧的冒险者罢了，我为什么要介入？”
“哈哈哈，老弟你还是一如往常地混蛋。”
“彼此彼此。”
不难看出，他们兄俩对弗洛德的态度出奇地一致，他俩都巴不得弗罗德死……
言至此处，三月初忽地目光一转：“话说揍弗洛德的那位是谁？”
“不认识。”
“不，你认识。”
“说话要讲证据，大哥。”
“好，那我就聊聊证据。”三月初显得胸有成竹，“首先，到现在为止，你没有表现出一丝‘惊讶’的情绪。也就是说，这对你而言并不是一起突发事件。”
“大哥你知道我的，我从小心理素质过硬。”
三月初继续：“其次，能够出席这场晚宴的生面孔，只能是你的竞争对手。一向心思缜密的你，居然会漏过对手的情报？”
“看来是我疏忽了。”
然而大哥并没有理会他：“第三，也是最致命的一点——你对这位‘陌生人’缺乏应有的好奇。”
三月三撇开了视线：“好吧，这次你赢了。”
“现在，我们是11415比11327。好了，我差不多该走了，最后给六弟提个醒。”三月初拍了拍六弟的肩，“这次竞赛，算上你一共有五个天选者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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