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108章
皇太孙司马瞻关注的事情, 泰和宫中的乾元帝就一定会知道。这一位帝王从来在意储君的做为。
对于司马瞻的一些举动,若是小事上乾元帝是不会多管。毕竟储君行事,自然有储君的气度。只是这一回司马瞻关心上堂弟的后宅一事, 过于的小家子气。
泰和宫的乾元帝在每一日的晚膳后。他都听着皇太孙讲一讲当天的收获,对于观听朝政的观后感。
今日听完朝堂之事的后绪。乾元帝问道:“朕听闻, 你最近非常关心你的兄弟们。”
司马瞻当然不可能只关心司马睦一个人的后宅。只要成婚的兄弟,他是人人关心上一回。其它的兄弟在司马瞻一表示亲近后, 那是笑纳对方赠予的美人。
只有司马睦拒绝了。因为司马睦拒绝了, 他在皇太孙司马瞻这儿印象一下子深刻起来。
“二王叔殁了、五王叔也殁了。二位王叔过逝, 皇祖父伤心。二位王叔位的膝下无一嫡子,孙儿更是忧心。如今关心诸位兄弟后宅,亦是盼着皇家宗室子嗣绵延。”司马瞻拿着二皇子秦王, 五皇子晋王, 这二位已经殁了的藩王举例。
这二人膝下就一个独子,当然不缺庶子。秦王过逝、晋王过逝后,乾元帝在庶孙之中, 没有再立起亲王藩镇。而是让秦王、晋王的庶子继承郡王之位。
对于秦藩、晋藩,乾元帝把自己最小的两个儿子派去接手秦藩、晋藩。
如今的秦藩已经更名为宋藩, 十八皇子成为新一任的宋王。晋藩更名为魏藩,十九皇子成为新一任的魏王。
“你有心了。”乾元帝听到孙儿的解释,这一个解释击中乾元帝的心底柔软之处。他失去了两个儿子。不管秦王、晋王二人有多少错处。这二人都是乾元帝的嫡子,端是在两个儿子殁了后,乾元帝想到的全是两个儿子的英容相貌。
彼时孩子们少年时, 秦王、晋王也是兄弟友爱。想到那些过往,想到余皇后在时的温馨。乾元帝回想起许多事情来。
“你的诸位兄弟, 可是受领了你的美意。”乾元帝本是随口一问。
“诸家兄弟里, 睦弟拒绝了。睦弟与弟妹夫妻恩爱, 想是我多此一举,到是免不得坏掉睦弟与弟妹的和睦。”司马瞻只是用打趣的口吻讲出此话。乾元帝听后,是眉头动了一下。
乾元帝想到过往,他出生之时,也是有兄弟姐妹。只是后来家中贫苦,又有前朝胡人皇族的恶政当道。乾元帝的亲人一一过逝,是死在贫困之中。
因着缺少亲族,乾元帝少年与青年之时,吃过太多的苦头。对于亲族之间的亲情,还有亲族之间的相互扶持,那一种同族之情,乾元帝是非常在意的。
乾元帝做为一位帝王,他家是有皇位等着继承的。这等情况下,皇室自然是子嗣越多越好。哪怕是吃着儿子夺嫡之苦头。乾元帝也不觉得子孙多了是坏事。
要知道最怕的就是家有皇位,却没有继承人,那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想当初,乾元帝与余皇后之间的感情好。哪怕如此呢,为着司马氏一族着想,余皇后还是支持乾元帝纳妾。并且余皇后是一位贤后,她心悦夫君,却也是把后宅之事打理的谨谨有条。
余皇后这一位贤妻摆这儿,对于其它妇人的吃醋行为,乾元帝就有些看不习惯。
乾元帝听着皇太孙司马瞻的话,他摇摇头。他说道:“皇家妇,当有气量。你堂弟那儿拒绝一回,你做兄长的应该再多关心一二。你是太孙,更是司马氏的宗子,未来的司马氏一族的族长。瞻儿,你得更多关心家族的兄弟。友爱兄弟,孝悌之道,不忘本心。”
“皇祖父说的是。”司马瞻连连点头。
然后,司马瞻在次日,就是让皇太孙妃挑出两个女子。端是出身名门,还是上回选秀后,那是点中名字留下来。只是乾元帝一时搁置没赐婚的对象。
这一回,皇太孙妃得着皇太孙的明示,皇太孙妃与宫里的娘娘求来话。下得宫中旨意,给秀女赐上一桩姻缘。
宁王府。
司马睦和司徒滢滢瞧着宫中小黄门来传旨,然后,准备给司马睦赐上两个美人儿。还是出身大家,比着司徒滢滢这一位世子妃的出身都好。这二位是世子侧妃。
一位是镇国公府的旁枝,是宁王妃的从侄女。一位出身余氏一族,是余皇后的从侄孙女。这二人的出身太好,好的把司徒滢滢这一个世子妃稳稳压一头。
司徒滢滢面带笑容,还是让丫鬟给小黄门送上谢礼后,把人给送走。
司马睦瞧着旨意,他叹息一回。他道:“咱家真不安生。”
“我当恭喜大郎,大郎又要当两回新郎官。”司徒滢滢福一礼,嘴里这般说着话。她的脸上全是认真的神色,却是没有半分的笑意。
“这等新郎官,我不配。”宁王世子司马睦却是摇摇头,他是一脸的苦瓜相。他把宫中的旨意那是亲自送去供起来。然后,他与妻子司徒滢滢二人是一起立在屋中。
侍候的人手,全让司马睦给打发下去。司马睦说道:“也不知道这一回皇太孙殿下做这等事情,于他何益。”
“当然有益处。皇太孙殿下是关心诸家兄弟。”司徒滢滢此时很镇静。
“大郎,你何必忧心,你是得着美人儿。我这处才是要让人挑刺儿。谁让我出身不如两位侧妃妹妹,未来真是让二位妹妹屈从了。”司徒滢滢这时候笑脸盈盈,就是笑得有一点假。
“你若不想笑,便不必笑。”司马睦倒是挺自然是摆摆手,他是坐在椅上,他对妻子如此说道。
“我是真高兴,大郎的后宅添人。往后也不必有人讲我是一个爱捻酸吃醋的,让大郎守着我一人过日子。只怕这等嫉妒的坏名声,只能由着母妃一担了,我这做儿媳妇的不能替母妃分忧。”司徒滢滢挺是落落大方的回一话。
在京都这些年月,真是不纳妾的男子,在官宦人家很少。真是表面不纳妾的,也会有通房丫鬟。
那等贤妻美妾,哼哼,多少男子嘴里叫嚷着。真不好美色者,太少了。司徒滢滢嫁进皇家时,也是美好幻想过。当然,幻想是幻想。真是遇上事情,司徒滢滢心里有准备。哪怕有一点儿的酸溜溜儿。司徒滢滢也会当好宁王世子妃。
司徒滢滢从来不弱于人。她只会做得更好,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我就怕这二人进府后,未必就是安生人。”司马睦是一个怕麻烦的人。司徒滢滢也听懂丈夫的话中深意。
“你担忧这二人会心向东宫。”司徒滢滢笑道:“当不能吧。女子出嫁从夫。她二人入府后,下半辈子的荣辱全在大郎身上,如何会不智至此。”司徒滢滢不相信,有这般蠢的人。
“世间米,养百样人。”司马睦却是说道:“我那一位太孙殿下堂兄,不是一个好相予的人。”
司马睦的目光在嫡妻身上打一个圈儿,他说道:“说句不怕滢娘你生气的话,咱们之间的这一桩姻缘,便是皇太孙殿下给掺合成的。”
司徒滢滢一听丈夫的话,她也是重视起来。
“你且宽心,大郎,后宅之事全是女眷的事儿。我会料理好,必不让人分心。你是男儿,朝堂之上才是你一展抱复所在。”司徒滢滢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心慈手软之辈。她自然得做一个合格的世子妃,也是如此,将来才能担起宁藩主母的责任来。
宁王妃鼓励过司徒滢滢这一个儿媳。司徒滢滢自然就不想让婆母失望。
宁王府发生的事情,也不可能瞒得住人。
司徒宅。
司徒弘光把宁王府的最新消息一出来,当晚他就与妻子讲一回。杜绵绵一听后,她是气得痒痒。
“我家滢儿也太命苦了。皇家的这一招真是太狠心。”杜绵绵心头不痛快,她说道:“若是像太孙一般,那是正妃未进门,先是指了人尚好。如何夫妻成婚后,再是指着高门大户的进府为侧室。这把滢儿置于何地?”
杜绵绵真心疼女儿。两个家世比她好的侧室存在。这真是锋芒在背。光想想那等日子,杜绵绵心疼女儿的紧。
“宫里的旨意已经下来,更改不了。绵绵,咱们且相信滢儿,她是一个有主见的。”司徒弘光在劝慰妻子。
夫妻二人的心情都不怎么好。
司徒弘光自然不纳妾,要说他少年不爱慕美色,那是假话。司徒弘光就是心头有一口气性在,他是憋着,他就不想有庶出子女。
司徒弘光这是憋着一口气性,这便是一直格守如何的信条。久而久之,他是把这当成一种本能。
司徒弘光能做到,不代表别人也能做到的。司徒弘光瞧见的便是世间如他这一般的人,太少。很多人吃过的苦头,不介意自己的儿女再吃一遭。只能说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不管司徒弘光、杜绵绵有再多的相法。一切日子还在照旧的往前走。
又几日。
忠勇侯府的请贴送来。杜绵绵收到请贴后,她是备上贺礼。这一回是忠勇侯府的五爷朱佑禧成婚。
朱佑禧成婚,想一想这一个所谓的吉日。杜绵绵拿着请贴看了良久。
“时间过的真快。”杜绵绵在感慨。
“太太可是想着给大爷相看嫡妻。”奶娘在旁边问一话,她猜测是不是太太看着侯府的朱五爷成婚,这是想到司徒家的大爷应该准备成婚了。
“淇儿的婚事啊。”杜绵绵倒不是特别的急。毕竟她的眼中,十四岁的儿子还能缓一缓,挑着最合儿子心意的。
“他且不急,淇儿自有主张,我这当娘的也不好逆了他的心意。”对于司徒佑淇而言,自然是先立业,再成家。司徒佑淇想在武举上搏一个出身,然后才一个官职后,再是说亲事。杜绵绵做亲娘的,她也不想勉强儿子。
主要是司徒佑淇一旦有官职在身,那挑媳妇时,那能挑的人选会更多。还有一个缘由,便是忠勇侯府的抄家之劫。忠勇侯府都倒了,这与忠勇侯府一样的人家里,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会一样的倒台。
杜绵绵担忧挑中一个会坏事的人家。自然乐意再缓上一缓。
“太太真是心疼大爷。”奶娘在旁边附合一话。
“淇儿是家中长子,他的媳妇是司徒家未来的宗妇。我且愿意缓缓,只盼着淇儿娶一个合心意,也能担起大任的嫡妻。”杜绵绵有此期盼的情况下,她和丈夫司徒弘光自然就不勉强儿子。
待着朱佑禧的大婚之日。
司徒弘光这一日请一回假。司徒佑淇、司徒佑泓、司徒佑浦、司徒佑沣四兄弟是随着亲爹一起去忠勇侯府贺喜。他们自然在男客处。杜绵绵领着女儿司徒澄澄、司徒汶汶姐妹一起去女眷处贺喜。
司徒家的贺礼,在今个儿自然备的丰厚。哪怕这是最后的繁华一场,应该尽到的礼数还是不能失的。
司徒澄澄、司徒汶汶姐妹二人跟在亲娘身边,也是好奇的瞧着四周。两个四岁的小女童,自然都是好奇的很。
杜绵绵也掬着一些孩子。她是领着两个女儿先去庆晖堂、庆熙堂请过一回安。然后,才去莲子轩,去与三太太贾氏说说话。
今个儿的热闹,三太太贾氏这儿也是忙碌的很。最后,杜绵绵能寻到的是朱佑礽的媳妇,这一位这儿才是清闲些。
“四婶娘。”朱佑礽的媳妇待杜绵绵是客套的很。
“二嫂嫂。”司徒澄澄、司徒汶汶姐妹二人给朱佑礽的媳妇请安时,还是颇得规距。朱佑礽的媳妇一瞧后,她是捂嘴轻笑一回。
“二位妹妹客气,快请起,请落坐。”朱佑礽媳妇亲自给两个堂妹是送上茶果点心。她待客时,也是热络的很。
“今个儿估禧成婚,侯府真真热闹的紧。还是侄媳妇你这儿,让我领着你这两个妹妹来是打扰一回宁静。”杜绵绵客气的说一回话。
“四婶娘说笑了。我这儿太清闲,也盼着四婶娘来,盼着两位妹妹来。”朱佑礽媳妇笑着回一话。
朱佑礽媳妇打扮上是素净的。当然,这一份素净也是花上老鼻子的钱财。毕竟,那素净的头面手饰上,全是坠着珍珠。珍珠个个饱满,个个圆润且大。瞧着就是最上上等的珍珠。
那身穿的素色缎子,全是隐隐有暗纹。一步一步之间,若隐若现的奢侈。
朱佑礽媳妇一身的装扮看着素净,每一处细心的地方却又是匠心独具。只能说这一份素净的美,也是用无数的金银在衬着。
“佑禧成婚了,二嫂也能得一份轻松。”杜绵绵感慨一回。
“不过,我瞧着二嫂身边有佑礽媳妇你在,也是一直有着帮衬的媳妇儿。想是佑禧媳妇进门后,能给侄媳妇你添一位帮手,往后你得一些轻松自在。”杜绵绵顺嘴提一话。
听着杜绵绵的话,朱佑礽媳妇的心头一动。
对于朱佑禧的媳妇出身高贵,一进门后,又可能拿捏到管家权,朱佑礽媳妇并不开心。毕竟公爹都说了,她家大儿是可以继承爵位,成为世孙。
如果一旦弟妹生下儿子,这没正式册立世孙。谁知道公爹会不会改主意。
朱佑礽媳妇知道的便是婆母冯氏这儿,一直是盼着由五弟朱佑禧当侯府的继承人。在爵位面前,婆媳二人就是表面功夫的亲近。内里已经有明争暗斗。
这一日,忠勇侯府很热闹。一派的繁华与喧嚣。
当晚,杜绵绵还与丈夫司徒弘光讲一讲当日的热闹。杜绵绵说道:“四郎,侯府的佑禧侄儿成婚了。如今瞧来,侯府的爵位继承人之争,很快就会落定吧。”
“自然很快会落定。就不知道是不是由世孙继位。”司徒弘光也不敢肯定事情的最后结果。
三朝回门,本是最喜庆的事情。
这一日,杜绵绵起一个早。她在家中念起佛经。她求神拜佛,求祖宗,求上苍,盼的就是忠勇侯府能躲过一劫。
“太太,您今个儿的朝食还没用。”奶娘来劝话。
杜绵绵搁下木鱼,她敲啊敲,她的心不静。她说道:“搁着吧,我没胃口。”
“太太,您不舒坦,奴婢差人去请大夫来家。”奶娘关心的说一话。杜绵绵摆摆手,她道:“嬷嬷,不必。”
“我无妨,我只是心头有事儿。我担忧着滢儿的情况。”最后杜绵绵寻着一个借口。司徒滢滢这一个出嫁的女儿,杜绵绵能担忧着。忠勇侯府被抄家这等事情,杜绵绵肯定不敢透露半分的口风。
“太太,世子妃娘娘是天生的贵人。您不必担忧,世子妃一定是逢兄化吉,遇难成祥。”奶娘讲着好话。
杜绵绵点点头,她也盼啊。
京都内城,忠勇侯府。
朱佑禧与新婚的妻子在岳丈家待的时间并不算太久。主要是朱佑禧与新婚的妻子之间,二人的感情有一点淡薄。
朱佑禧不太喜欢这一个明媚的过份,又是娇娇气太重的嫡妻。奈何他母亲侯夫人冯氏喜欢。朱佑禧去一趟岳丈家,他归家后,他就去书房里待着。
回一趟娘家,朱佑禧媳妇还是心头有一些不欢喜的地方。主要是丈夫表现的太失分,这让这一位长乐侯府的嫡女心头不高兴。
侯夫人冯氏瞧着回来后,一对新人不高兴的态度。侯夫人冯氏还有什么不懂的。
侯夫人冯氏在儿子告辞离开去书房后,侯夫人冯氏留下嫡次媳,她是拿出自己的陪嫁品,那是挑着值钱的好几样一一赠给儿媳。冯氏在替儿子描补一二。
朱佑禧媳妇在瞧着婆母的善意后,她的心情好上许多。哪怕丈夫是一个木头,好歹他不沾花惹草。又有婆母和蔼,这让朱佑禧媳妇的心情是好上许多。
就在婆媳二人谈着一些趣事。侯夫人冯氏是准备让嫡次媳在管家一事上,那是多出一份时。
“夫人,不好了。”冯氏的陪嫁嬷嬷,冯嬷嬷是闯进屋中。她的脸上全是着急的神色。
“嬷嬷,不必着急,出了什么事情你慢慢讲。”侯夫人冯氏在宽慰自己的陪嫁嬷嬷。冯嬷嬷这时候气喘得利害,她连连摇摇,她只道:“外头来人把府上围了。”
“……”侯夫人冯氏一听这话,她先是惊呼一跳,然后,她是说道:“侯府的家丁全是吃素的吗?还能让人把侯府围了。谁这般胆大,围着勋贵人家……”
后头的话,侯夫人冯氏没讲出来。因为有人已经闯进内宅。这闯进来的人,侯夫人冯氏一瞧对方身上的衣裳,她就懂得问题大发了。
这些来人全是绣衣卫的打扮。
绣衣卫,天子亲军。这还有什么多讲的,这是宫里的意思,能调动绣衣卫的人自然便是乾元帝。
忠勇侯府的女眷全被收押,那是一一聚齐在庆熙堂。
太夫人魏氏这儿,全是女眷。还有便是没成丁的少年与童子。至于成丁的男子,已经被押到前面去。
太夫人魏氏的身边,侯夫人冯氏的脸色不好看,侯夫人冯氏身边的嫡次媳朱佑禧媳妇的脸色更难看。至于程氏,她是素衣在身,她是一派木讷之色。至于朱佑禛的女儿,这会子还是程氏这一个祖母护在身边。
至于各房的媳妇,朱佑禛的媳妇早归家。朱佑礽的媳妇是抱着儿子,朱佑祥的媳妇是抱着女儿。三太太贾氏则是与儿媳柳氏一起护着朱佑祥的女儿。女眷里,还有这会儿慌着的便是姑娘朱兰惜、朱兰姿。
“母亲,您可知道外头究竟出着什么大祸事。”三太太贾氏不安心,她是向太夫人魏氏问一话。
“弘晴媳妇,你住嘴。这等时候,你嚷嚷什么。你莫要丢了忠勇侯府的体面。”太夫人魏氏是拿着佛珠在手腕子上转着。太夫人魏氏对于三太太贾氏的问话,她脸上有不高兴之色。
侯夫人冯氏的神色不太好。她的目光是在人群里瞧了许多眼。最后,她是闭上眼睛养神。能怎么办?
天如今塌下来,自然得等一个结果。
忠勇侯府被围了。
男丁们、女眷们,还有姑娘与童子,全是被下了大牢。这等事情瞒不住。
这一回被抄家的人挺不少。忠勇侯府只是其中之一,一时间京都不太平。
司徒宅。
司徒弘光一下差,他一回家后,家中人就是聚在一起。司徒老太爷叹息一声,他说道:“弘光,外头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如今不好说。”司徒弘光心头同样没底儿。
“那咱家应该怎么办?忠勇侯府的家眷全下牢狱了。咱家哪能置身事外。”司徒老太爷的目光是盯着孙儿,他想让孙儿拿一个主张出来。
“孙儿会去牢中打点一二。让侯府的家眷们少受些罪。旁的孙儿也无能。如今这事情闹大发了。唉。”司徒弘光只是朝廷里的一个小角色。如今他哪敢有多少大的动作。
“不成,四郎,你是家中的主心骨。去打点,我去吧。你这儿一动不如一静。”杜绵绵开口提议。她道:“我是女眷,我去办事,一旦有差子,司徒家还有转还的余地。四郎你是一家之主,你不能坏了事儿。”
杜绵绵的态度很坚决。
司徒弘光是出身忠勇侯府,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情。那么,杜绵绵去帮衬一把,那是做给世人看,她家不是冷血之人。
可司徒弘光不能出事儿,家中老的老,小的小。司徒弘光一旦出事情,一家子才叫一个没指望。
杜绵绵去办事情,女眷嘛,不懂事儿,万能的借口。只要不犯大错,不过是给人送上银子,求人方便一回。这都不算大事儿。
至于女儿那一边,杜绵绵已经送去信。她把事儿说了,不让女儿帮衬任何忙。在杜绵绵瞧来,女儿能在宁王府里立稳脚跟,就是待娘家最大的好处。
就像是当年的杜家老太太一样的态度,杜绵绵不让女儿给娘家求好处。
“娘,不若儿去吧。”司徒佑淇提一话。
“不成。”杜绵绵拒绝了。
司徒弘光瞧一眼妻儿,最后,他叹息一声。
司徒老太爷说道:“依着孙媳的意思,咱家拿出钱银来打点。让侯府的家眷们好歹日子宽松些。后头就看朝廷的意思。似咱们这等人家,可不敢逆了朝廷的旨意。”
司徒老太爷一把年纪,他最清楚不过的,民不与官斗,官不与权斗。
“淇儿,你不妨在家中,你是多教导一下你的弟弟们。”司徒老太爷提一话。他准备把孙儿们全是掬束在家中。暂时先看一看风声再行后事。
司徒佑淇还想说话,司徒弘光开口,他道:“淇儿,听你曾祖父的话。”
上头两重的长辈,全是一个意思。司徒佑淇自然不能逆了长辈们的好意。他只得答应下来。
京都皇城,泰和宫。
乾元帝在看档案。这是暗卫送上来的,关于秦王的死,关于晋王的死。还有秦藩、晋藩的许多往事。
乾元帝看的越多,乾元帝的心头越不好受。
秦藩的旧败翻出来,秦王在死后自曝。他不甘心,他的怨,他的恨全是坦露出来。还有晋王,这一位王爷是一个胆儿小的。
以前的一些胆大儿的举动,那是背后有人在撺掇。晋王一死后,背后的那些人有一个算一个的全是曝露出来。
乾元帝很生气。做为一个帝王,他不会认为自己错了,也不会认为死掉的儿子错了。错的只能是旁人。
秦王这儿,长宁郡王父子当年的一些事情,如今是明明白白的摆在帝王跟前。长宁郡王那些年为太子司马楧做过的事情,乾元帝看后,他叹息一声。
能怎么办?
长宁郡王已经死了。
长宁郡王做的再多,定国公府都不存在。可以说长宁郡王一脉,那真是亏本亏到姥姥家。
至于忠勇侯府这一回在清算的名单中,纯粹是乾元帝看忠勇侯府,那是看着觉得眼脏。忠勇侯府往上两辈,个个都是忠心王事。
如今这一任的忠勇侯就不成。先是掺合进秦王府的烂帐中。秦王在夺嫡一事上没好果子,忠勇侯府想脱身。凭什么?
要知道乾元帝失去了两个儿子。这些在夺嫡一事掺合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得填帐。特别是晋王的死。
乾元帝和余皇后就三个嫡子,如今一个都没有活下来。老年丧子,还是他与元配发妻所出的嫡子。
乾元帝想到这些时,他是老泪纵横。
这些武勋人家,朝廷厚待。他们在下头不干事,尽是在皇家内里撺掇,乾元帝越看越恨。特别是皇太孙呈上来的一些东西。
那让乾元帝更是恼火。皇太孙呈上来什么,自然便是一些人在藩镇上也是掺合起来。在这些武勋的背后,除开兵权,还有钱财。
哪一家武勋的背后,都不缺钱。这是大大的有钱,天下社稷,那些商贾与武勋勾连的颇深。
对于商贾,乾元帝没多少好感。
主要是前朝胡人当道时,那些商贾干过的坏事,一本一本的旧帐,乾元帝全记着。真可谓是在利益面前,商贾不讲华夷之辩。这些人明知道背叛家国大义,他们还敢为着利益做尽坏事。
武勋让乾元帝收拾了。
一些大商贾掺合的太深的,这一回自然也会让朝廷当肥猪宰杀掉。
可对于商贾的那等恨,在这等时候,乾元帝又是勾出心思。所以,乾元帝觉得有必要给商贾设一些门坎儿。也别让这些商贾太得意。
司徒家。
杜绵绵今个儿去了一趟牢狱。她没能见到里面的侯府家眷,上头如今查的严,她只能送上一些吃食与衣物。再是打点一二。
杜绵绵准备等风声小些后,再去打点一些,再是想法子亲眼见着人。
当天,司徒家的夕食后。
司徒弘光的神色不太好。杜绵绵瞧一个清楚。等着晚间歇息前,杜绵绵与丈夫问道:“可是衙门遇上麻烦?”
“不是。”司徒弘光摇摇头。
“那是什么麻烦,让你如此愁眉不展的。”杜绵绵关切的问道。
“于司徒家而言不是大事,也无甚干系。与杜家有干系。”司徒弘光感慨一回话。
杜绵绵一听后,她是来了兴趣。她关切的问道:“究竟是什么事情。四郎,你且一定要说说。”
“放心,敦弟也在朝中,我知晓的事情,敦弟那儿岂能不知道。”司徒弘光与妻子说道。当然,司徒弘光也没想瞒着。司徒弘光讲了朝廷的最新一道圣旨。
杜绵绵听完后,她傻眼了。
“如何会这般大的变化。”真不怪杜绵绵是大惊小怪的,实在是天大的事情。乾元帝下一道圣旨。对于落入商贾之籍的人家,往后不可子弟参加科举。除非改变民籍,三代后方可科举。
这一道圣旨下来,商贾人家在政治与地位上,那是落到下层。要知道,科举是一条跃升阶级的道理。
一旦没有这一条通天捷径,商贾人家往后的地位会大大的降低。商贾在往后,那就纯粹是官老爷眼中的肥猪,想宰就能宰掉。
除非有后台。可有后台的,那面上的人都没可能挣得什么大钱财。毕竟都要恭敬给后台。
“怕是许多人家,都会想着改换门庭。”杜绵绵感慨一回,她道:“我娘家应该没麻烦,如今敦弟、啟弟都是功名在身。杜家已经不是商贾人家,只要把明面上的商贾产业换一换东家。旁的都无碍。”
在杜绵绵的眼中这等事情于她的娘家真不是麻烦。
司徒弘光笑道:“是啊,于杜家是小事儿。可天下间许多人家而言,天要塌了。”
“我是怕这等事情引起麻烦来。”司徒弘光担忧的说道。
“这有什么好怕的,天塌了,高个儿顶着。何况皇上在,你不必担忧。”杜绵绵说的大实话。一统天下的乾元帝在。这一位帝王这一般的做法,看着是损商贾之道。这背后啊,许多的官员士绅与世家大族,在这等事情里可是能吃一个肚肥。
这些得利益的官员士绅与世家大族们,一定是欢迎乾元帝的旨意。他们一帮衬,商贾翻不起浪花来。
司徒弘光与妻子杜绵绵议着话时。
杜绵绵这一边,自然也在议论着皇家的旨意。
杜家老太太的心情还颇不错的样子。她听着下头小辈们的争论后,她道:“此事于杜家无碍。杜家往后是读书人家,自然当以耕读传家。”
“些许商贾产业,转了就是。便是一时脱不了手的,也是由明转暗。”杜家老太太的目光是望着二房。
“老二,你这一房往后,就是多指望一下你的孙儿们。下一辈成才,就是家族的根。”杜家老太太在宽慰庶子。
“母亲放心,儿能看透。经商,哪比得过当官。”杜家二老爷又不傻。杜家如今不缺吃穿,又成为官宦人家。后头的富贵还长着。杜家二老爷自然也是盼着孙子成才,将来最好像他们三叔一样的考得功名在身。
杜家老太太一听庶子的话,她很满意。
“如此就是各房的亲戚那儿,你们也是写写信,瞧一瞧各家亲戚的境况。若能帮衬的,咱家就是搭一把手。若有麻烦的,一家人再是商量商量。总之,不能让敦儿、啟儿惹上什么麻烦。他二人是杜家的指望。谁都能折损,他二人不成。”
“娘放心,我和二弟、三弟都知道轻重。”杜家大老爷应下话来。
“老大,你是一家之主,你做事,娘放心。”杜家老太太的目光在杜家大老爷的身上瞧一眼后,她是点点头。
杜家大老爷能镇定,那是因为杜家的情况好。
杜家二房能镇定,那是二房一直依附家族。家族的日子好,他们是享受福荫。
至于三房这儿,三房如今最是得意人。杜家三老爷自然还是当着快乐的蛀米虫,从来就是让家族养着。
等着这一场议论结束后,自然是各房回各院。
大房。
大太太顾氏与杜家大老爷谈话,她道:“我娘家那一边肯定有问题。这一回,也不知道娘家要如何选。”大太太的娘家自然也是出身商贾人家。
“岳父、岳父早过逝。你那些兄弟个个精明的很,你莫要多插手。万一给家里惹来麻烦,一旦让敦儿、啟儿沾上麻烦,我是会恼火的。”杜家大老爷的眼中,岳父、岳母都不在了。舅弟们那儿,能帮衬的他搭一把手还成。
真想让杜家进混水泥潭,他是不会答应。
“依我看,你还关心你的娘家。你还是想一想咱们的女儿。”杜家大老爷的目光是盯着妻子,他是讲出此话。
大太太顾氏一听后,她是惊呼一声。
“天啊,我的大外孙。”大太太顾氏这时候开始头疼,她说道:“老爷,咱们外孙还能考科举吗?”
“不能。”杜家大老爷肯定的回道。
“从大外孙的祖父辈开始转出商贾之籍,也得等着大外孙的儿子辈才可以考科举。何况李家世代经商,他们真惹得家财。一旦转为民籍,可不容易的很。”杜家大老爷摇摇头。
商贾一道看着操持甚多,可里头的利益也大。
真当农夫,看天吃饭。那不是容易的事情。真当地方上就好立稳脚跟。那些乡绅大族,个个族里真是出考上功名的人物。没有功名之身的庇护,一个地方士绅的家族立不起来。
换到民籍上,那年年徭役,年年的摊派,年年的夏秋两税与两赋,还有兵役和丁钱。处处都是钱子与花销。
更不肖说,土地的每一寸都是有主家的。想立足,有功名就好说。没功史,很容易被人连皮带骨的吞了。
要知道,一旦风不调,雨不顺时。农夫很容易破产的。家业再大,大不过衙门的规距。
特别是地里的收成,那收益并不算多高。没功名之身护着,很容易就真成别人的肥肉。商贾如此,乡绅一样如此。
在杜家大老爷的眼中,这一个世道从来是讲究着吃人二字。端是吃的文雅些,又或者不究竟的粗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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