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死人

我嘴上讪笑着，心里却是得意的想：自己要是聪明起来，吃不了亏。

        道爷伤势很严重，虽说止住了口子里面那些血液，但是想要根治皮肉上那些痛楚，得需要时间静养。对于他这一身硬朗的骨头，我心里着实的崇拜，血肉长在自己身上，哪里磨破了皮，钻心的疼。

        就连我爹那个汉子，当初叫熊瞎子祸害了那条膀子，愣是疼得龇牙咧嘴，三四天没有下炕。在瞧瞧道爷，这一身的口子，密密麻麻，不时的还有血浆流淌出来，但却站的笔直。

        “道爷，你不疼么？”

        往他身上一瞧，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连我都替着他疼呢。

        道爷点点头，如实的说：“自然是疼，小老道又不是活神仙，肯定招架不住这些皮肉痛苦。但是我倒下了，你这小娃子怎么办？那个村子怎么办？”

        我鼓着腮帮子，不晓得该说什么来接这个话头。

        道爷要是倒下了，我这几两肉，还不够这熊瞎子闹的。有些时候走的匆忙了，他摇摇晃晃的而且身上又流淌了一些血，身上破碎的道袍被染得血红。

        这点眼色还是有的，不用张口吩咐，识趣的跑过去搀扶着他。

        一路上走走停停，我不忍心道爷这副模样还帮我去找吃喝的东西，这些鸡皮蒜毛的事情，远不如他身上的伤势重要。

        道爷亲自出手，过冬的肥兔，准备下崽儿的野鸡，这些自然不用说，运气好了还能喝上清澈的泉水。至于我这小子出手，那只有木头桩子上新抽的嫩芽了。

        苦涩了些，但能填饱肚子。

        我这些日子手脚上的勤奋，道爷也瞧在眼里面，每当休息的时候，他嘴里面都会一声叹息：“哎，要是小老道能收了你这样的弟子，以后的日子怕是要好过不少，奈何！奈何！”

        瞧得出来，道爷真心实意的想要收我做弟子，我心里也是万分崇拜他那身能耐，一心想要拜个师父，学些本事。

        我也开口询问过，他有什么顾忌，但是我没有。然而每次道爷眼里面都是射出一束锐利的视线，直往我身上乱刮，沉默几秒钟后总户苦笑着摇摇头。

        问起缘由，他也不说，我开始急眼了，为什么不收我这个弟子，不说学艺，一些衣食住行的活计我还是能做的，不但能做，还做的利索。

        经不住我磨，道爷终于告诉我了，只有轻飘飘的一句话：“小老道不够资格。”

        在详细的他也不说了，我也不恼，心想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咧，到时候不怕你不收我这个弟子。那时候认为，道爷身上全是高深的本事，以后要是跟了他，一日三餐肯定是饿不着了。

        返回的时候，我们走的是另外一条路，用道爷的话来说就是：这条路非常凶险，但想要尽快赶回村子里面，也只有这下乘的法子了。”

        我终于晓得道爷为啥说这条路凶险了，原因便是昨晚连夜赶路的时候，我总觉得身后有东西跟着我们。那种感觉当真奇妙，猛的扭过头去，什么东西都没有，回过头来的时候，哎哟，脊背骨上仿佛被人用刀片子刮一样。

        不用我说，道爷也知晓了身后有东西跟着，这次倒也出奇，不闻不问，叮嘱我说：“莫要管他，让他跟着就是了。”

        我心里坚信道爷的话，他说什么便是什么，说的夸张些，道爷的所有话在我心里面都是对的。

        一连行了两天的路程，那种感觉反而愈发的明显了，那玩意儿也晓得道爷的厉害，跟的不远不近，我们走了他就跟着走，我们停下歇息的时候，他也跟着停下来。

        心窝子里面很好奇，要是不弄清楚了，心里头就跟猫爪子挠似的，左右不舒服。这不，当下多留了一个心眼，想要瞧瞧跟在身后的东西是啥玩意儿？

        跟了两天，我也知晓那玩意儿对我们没有恶意，要不然的话，早就趁着三更半夜冲我们下手了。

        今天半夜里面，周围万分的安静，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认准了方向，也不敢孤身一人去看的究竟，寻了一棵视线好的树，碗口粗细，三五下就灵活的攀爬上去，定了视线，仔细的一瞧，当瞧见那东西的样子时，脊背骨上的汗毛根根倒竖了起来，往外喷着寒气。

        这个人不就是肉包么？那夜他中了邪，愣是将自己那条膀子咬的没有一处好地。眼见救不活了，道爷将他抛弃在了半路，在我这小子的意识里面，肉包早就喂了熊瞎子。

        隔了四五天的时间，又出现在了这里，能不吓唬人？

        视线下意识的往他膀子上移去，上面露出了森然的白骨，沾着不少血肉。瞧我望过来，他也麻木的抬起头来，那双眼睛跟杏仁儿似的，实在诡异。

        足足呆了三五秒时间，我撕扯着嗓子眼想要叫出来，关键时候一只手抓住我的脚丫子，愣是将我从树上扯了下来。

        道爷铁铁的捂住我那张嘴，自己也不够争气，裆里一热就尿了一大泡。

        “嘘，不要惊扰了他。”

        用了好几分钟，我这才喘均了那口气，瞪大惊恐的眼睛问道爷说：“道爷，肉包不是死了么？咋能跟在我们后面？”

        道爷没有隐瞒，说道：“你这孩子，差点坏了事情，他没有恶意，就想回家而已。既然要跟，就让他跟着便是，之前小老道救了他们，却又将他们丢在这大山子里面，心里也愧疚，算做些弥补吧。”

        咕噜咽了口，我也意识到了恐怖的事情，脑门上冒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哆嗦的厉害。

        道爷笑着说：“之前就警告你这孩子，不要乱看，偏不听，现在自己找苦头吃，怨得了谁？记住了，他要跟着任由他就是，他走他的独木桥，我们走我们的阳关道，互不相犯。”

        我点点头，下意识的朝那个方向瞧去，顺着林子里面的缝隙，瞧见了他那张煞白的脸。我盯着他瞧，他也盯着我瞧，最后甚至咧开嘴冲我森然的笑了笑。

        可把我吓唬的够呛，连胆子都发毛了。

        一整夜时间都没有睡着，心里越是害怕，那双眼珠子就愈发不受控制的往那个方向瞟。

        道爷跟个没事人似的，躺在树上睡的安生。

        天色还没有亮，我忙着离开这里，推搡道爷说：“道爷，天亮了，快些赶路吧。”

        路上流淌了不少血，道爷那张脸也是苍白起来，唯独眼睛依旧深邃无比，乍着胆子抬起来一瞧，跟俩儿小漩涡一样，差点没把自己的视线给吸进去。

        道爷缓了几口气，冲我说道：“还有两三天的行程就到了，娃儿，还记着之前嘱托你的那些事情么？”

        我重重点头，说记得，心里想要迫切的赶回村子，瞧瞧那里发生什么事情？

        这次道爷深吸一口气，问我说：“你这孩子人小鬼大，心思精明，怕已经猜到了一些缘由了吧？”

        见他这么问，我也没有隐瞒，干脆的点头。

        “我老爹能这么放心的把我一个人丢在大山里面，就是料准你会找到我，道爷一身的能耐，跟在你身边，肯定受不了委屈。”

        道爷眼睛里面闪过一阵微弱的光芒，点头称赞：“你这娃儿，越发的让小老道喜欢了。”

        最后他点点头，承认了，说道：“遭遇了厄运，你老爹担心你被祸害了，也就交给小老道暂且看护几天。这样他才能安心的做事情。等事情过后，在回到村里料理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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