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锋芒

谢太傅饶有趣味的带着两位去了书院的藏书阁，号称江南最大的藏书阁——天一阁去参观。

        祖孙两人在露台对坐饮茶对弈，聊些什么。

        阿娇百无聊赖的在藏书阁随手翻了本画谱看，倒也打发时光。

        听到谢太傅隐隐约约提到梁玉时，阿娇注意力一下子就吸引住了。

        “梁玉才华横溢，可惜锋芒毕露，性格过刚易折，虽有才华，却恃才傲物，听不进别人半点不好的话。

        年轻时我们都在书院读书，陆先生就劝过他。可到底，他也没听进去，毁了自己也毁了家族。”

        谢太傅提起昔日同窗好友，言语间颇为惋惜。

        “您与梁玉是昔日同窗吗？我原以为”阿娇忍不住插嘴。

        “原以为什么，这便是世人的错觉。

        常以为一个人有才华又有名气那么定然是圣人，容不得他品行上有半点糟污，譬如梁玉。

        世人还觉得一个人当世有名，有英年早逝，那么就永远定格在了那个时代，殊不知其实很多人明明是同一时代的，不过成名有先后，就让人觉得，少年成名便早出生似的。

        譬如本朝距今也不过六十八载，我们这群老梆子岁数长的早就经历过好几次的改朝换代了。

        阿娇丫头你说是不是？”

        “那么梁玉到底是个什么人？我现在只晓得只有他的话本子。”阿娇追问。

        “他是什么人，你刚刚也知晓了。他在书院的时候最喜欢策论课，无论多么枯燥无聊的题目都能被他说得津津乐道，甚至巧舌如簧最爱说些别人反驳不了的歪理。

        搞得大家都不爱和他辩论。

        因为书院的生活太无聊，后来他索性自己写话本子。话本子被其他学子流传出去，民间市坊很喜欢，排成了木偶戏。

        可他自己瞧不起这些，他说男儿应有大报负。

        我那时和他志气相投，都不愿入仕。

        他喜好诗文，又素有才名，干脆和其他学子组了复兴社，要复兴文化。

        南朝被蛮族欺压多年，依靠的无非传承百年的文脉。

        因此，当时江南的文人墨客和商人们纷纷加入，出钱出力，社团越办越大，在民间和士林中很有口碑。

        他那时爱发表评论，朝廷忌惮，可也拿他没办法。

        后来的事你们也都清楚，高祖亲自莅临青暮书院的论经大会。

        当然同来的还有高祖最宠爱的两个儿子，幼子梁王和还是长子靖王，就是先帝。

        便是那时，梁玉便成为了梁王的幕僚，高祖向来宠爱小儿子梁王。

        又因为梁玉在论经大会上惊世骇俗的要保留纯正的南朝文脉为高祖所不喜。

        那时人人都以为梁王能成为太子，就连天机阁也煽风点火，处处鼓吹梁王天命所归。

        谁料最后上位的是先帝。

        因此，先帝对天机阁极为痛恨，高祖病重，太子监国，第一件事便是找由头解散了复兴社，说他们诽谤圣上，想要光复前朝。

        梁王自知保命要紧，自请去了封地，连带着梁玉也遭到了责罚。

        原本是振臂一呼的士林领袖，一下子跌落谷底，他因此志气消沉，转而写话本子，《折情》就是那时候写的。

        写完他曾寄给我看手稿，我说那一死一伤的结局太过悲哀，其中语句又含沙射影，恐怕被有心之人利用，让他改一改。

        也不晓得他改了没有，不久后就得知他饮酒后跌落水中溺死的消息。”

        原是如此，阿娇没想到这话本子后面还有这么多的故事。

        “他的原稿您还留存的有吗？”

        阿娇想看一看，她真是怀疑：

        梁玉是不是一位先知，否则书中那样奇幻的情结怎么会那么巧合的对应她和顾飞白呢？

        “手稿放在书院的厢房，这些年来，从江南到西南再到长安，搬来搬去的早就丢了。”

        “那梁玉可有后人？”顾飞白心里隐隐有了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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