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下落
发觉少年神色忽的变得有些奇异，阿容眼睛轻眨，歪头问道：“怎么了？”
少年闻言，见阿容正定定地看着自己，那双似是含着无限情意的翦水秋瞳之中，似还透出了些担忧之色。
若换做是旁人，被阿容这般看着自己，兴许早就已经自作多情地认为，这娇花已对自己情根深种了。
但在想到方才自己才被这女人扼住咽喉，差点被她一把掐死的情景，少年一个激灵倏然回神，连忙摇头道：“没事，我只是忽然想到一些事情罢了。”
他正说着，余光忽然瞥见屋中角落放了一个约莫有巴掌大小的香炉。
少年眼睛一亮，立时跳下床榻走上前，直接抓起香炉走到桌边。
他一边将炉中的香灰倒在桌上，一边看向阿容，问道：“除了‘林绯容’这个名字外，你还有其他线索吗？”
阿容闻言摇了摇头，少年眉头顿时一皱，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将桌上的香灰抹平，道：“算了，我尽力而为。”
他说着，双目微微阖起，抬起左手置于桌上的香灰上方，与那香灰不过三指左右距离的地方。
阿容第一次看到这种情景，不由睁大眼睛仔细去看少年动作。
然而少年却是保持着，左手放在香灰之上的动作，半晌不再动弹。
就在阿容纳闷之际，一股奇异的感觉蓦地从她心底涌起。与此同时，原本寂静的房间，倏地传来一阵极为细微的“沙沙”声响！
阿容心中一动，当即循着声源之处瞧了过去，接着这才发觉，原来那阵“沙沙”声响，竟然是由少年左手下方的香灰而来！
她能看见，那被少年铺开抹平的香灰之上，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掌胡乱搅动化作一片漩涡，又像是香灰自己有了意识，飞速凝合变幻化成了一个奇异的图案！
而就在那图案形成的刹那，少年终于睁眼，将悬空置于桌上香灰上的左手挪开。
仔细打量了桌上香灰凝合成的图案须臾，少年眉心一拧，忽的吐出一句话，“这是……”
“蒙断之象？”
阿容听得云里雾里，但是方才少年左手大张，她并不能完全看清桌上图案形貌如何。
现下少年既已将手挪开，那她自然也能上前看个究竟。
只这一看，阿容就有些愣了。
因为桌上香灰凝出的图案，竟是有着数条拇指粗细的线条，在香灰之上盘来绕去，其似字非字、似画非画，连阿容自己都被这莫名其妙的图案给绕进去了。
但是这么一副完全看不懂是什么东西的图案，跟她的身体所在有哪门子的关系啊？
她心中纳闷，少年盯着香灰之上所形成的图案，眉头登时皱得更紧。
阿容便听他口中自言自语般低喃道：“金鸣锵锵，如日正阳；祟祟狡狡，迷雾飘飘。以水蒙天，天地复蒙胧而不显，体魂征蒙而混沌；无感于外，于应于内……”
说到此处时，他似是有感而发般，伸手在图案的右下方画了一竖，香灰上的图案竟是倏然溃散，慢慢消褪平整，便仿佛从没有出现过一般。
看着那变回原状的香灰，少年的声音瞬间冷沉下来。
“体魂之应尽断于水雾之中……”他蓦地抬头看向阿容，“看来我还真得随你走这一趟。你这离魂，有点蹊跷。”
阿容一愣，立时已是反应过来，正色朝少年敛身行了一礼，道：“还望仙师赐教。”
少年见她这般郑重，不知怎地，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别开眼看回桌上的香灰，将心底那股不知突然从哪冒出来的羞意给死死摁了回去，才道：“‘金鸣锵锵，如日正阳’，说的是你本身，你应是出身中正之家……”
想到少女身上的阳煞，少年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点想法。
他接着说道：“你的家世或许还不错，看你这一身打扮……”
少年说着，目光又下意识转到了阿容身上。
无论是鬼魂还是生魂，离体之时都会保留下当时的模样，包括穿着打扮。
只见少女身着青色齐胸襦裙，外罩一件同色系纱罗袖衫，头挽随云髻，一枝嵌红宝石赤金缠丝簪斜斜插在右侧髻下，白玉般圆润可爱的耳垂上坠着红玛瑙攒珠耳坠，颈上戴着赤金嵌玉八宝璎珞，手上一个泛着温润光泽的翠玉平安镯……
嗯，比他身上最好的玉佩也差不了多少。
看着少女这一身华服美饰，他虽多年不曾入世，有些不谙俗世风物，但也大致可以判断得出，少女应该出身富贵之家。
再联系到“金鸣锵锵，如日正阳”这谶言，只怕少女出身还不是一般的富贵之家，而是……
阿容见他忽然沉默，不由追问道：“看我这一身打扮，如何？”
少年被她唤回神，才接着说道：“看你这一身打扮，应是出身官宦之家才是。”
“而‘祟祟狡狡，迷雾飘飘’，则是我这一占在寻你身体所在时，为祟诡迷雾所遮挡。”
他继续说道：“世间之人生魂离体不少，一般因着身受重伤或是陡然受到莫大惊吓，都有可能生魂离体，也有可能因生魂离体而失去记忆。但这种绝不会算不出生魂的躯体所在，更不会出现你这般情况，所以……”
少年的话还没说完，若有所思的阿容已是接着说道：“所以我即便是身受重创，或是受了莫大惊吓，也没有那么简单。你的卜算既是被祟诡迷雾所挡，莫非……”
“我是受了什么祟诡之物所害？”
没想到她竟能得出这般结论，少年惊异地看了阿容一眼，下意识点了点头。
得了少年肯定，阿容的思绪瞬间放开，她略一沉吟，便试探地对少年问道：“而你所卜算出来的，剩下的几句谶言，则是在说我如今的身体与生魂之间的联系被阻隔，所以你卜算不出我身体的下落？所以你才会说，你真得随我走这一趟？”
少年这次是真真正正为阿容的聪颖所震惊。
这时少女却是歪头看了他一眼，问道：“若是如此，我是不是便回不到自己身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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