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心跳
周六上午。
夕阳西下，天空铺了一层紫粉色云霞，淡淡的，笼罩着这座城市。
沈星芙和李斯渝，抵达附近的大型购物商城，周六这个点，商圈很热闹，行人众多。
在停车场转了一圈后，才找到一个停车位。
当然，她并不是来和李斯渝逛街的。
而是来帮他忙的——
昨天在诊所，李斯渝请求她帮的忙，是让沈星芙帮他挑选送给李听羽的生日礼物。
没想到他对晚辈还挺上心。
俩人从停车场出来。
沈星芙走在他前面，她后脑勺绑了蓬松的高马尾，缠了漂亮的法式发带，露出一截白皙脖颈，看上去像个女大学生。
李斯渝望着她的背影，怔忪了一瞬。
前头，沈星芙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他：“你走快点啊，李斯渝。”
“来了。”男人淡淡应声。
沈星芙问：“话说你怎么不网购，我可以帮你在网上找找啊，然后下单。”
李斯渝：“网上东西太多，看得眼花，质量也看不出。”
沈星芙总结：“你还挺讲究。”
“一直如此。”他也没客气地接下话。
购物商城底层，各种大牌护肤品和化妆品专柜集中在此处，以及一些金银首饰店，令人目不暇接。
沈星芙挨个逛过去，眼花缭乱。
她问身边的人：“你觉得买护肤品化妆品这些，或者还是衣服鞋子这些比较好？这些都挺实用的。”
男人薄唇勾了下：“我如果知道，会让你帮忙？”
“……”听这意思，他不是找她商讨来着，而是找她直接做决定的。
“那算了，我给她准备的礼物就是护肤套装，护肤品排除。”沈星芙琢磨片刻，得出结论，“化妆品这些的，好像叔叔送侄女这个，也不太合适，送衣服的话，也不太好。”
李斯渝听她讲完，问：“你喜欢什么？”
“我的话，喜欢的东西很多，衣服鞋子首饰香水，我都喜欢。”沈星芙很诚实地答道。
“那就买你喜欢的。”
沈星芙沉默片刻，他可能把她喜欢的等同于所有女生喜欢的了，“其实女生的爱好是多种多样的，我喜欢的呢，听羽不一定喜欢。”
李斯渝从善如流，“那再逛逛。”
路过chloe专柜，沈星芙道：“chloe的香水不错，进去看看？”
李斯渝：“嗯。”
柜台上，每一瓶香水前面都有对应的试香纸，沈星芙拿起来，认真嗅了嗅。
她低头时，耳畔流苏状的耳饰反射着灯光，流光溢彩。
“嗯，这个好闻。”她又嗅了几下，说着，她第一反应是让身边的李斯渝也闻一闻。
她转身，试香纸放在他面前，说：“你闻闻看。”
男人低头，黑发有几缕散落在眉骨处，像极了冷淡又英俊的绅士，低下高傲的头颅。
像极了十七岁那年，他看向窗外，睁开眼，一抹清淡的阳光透过树影，洒在那人身上，散发着，无形又勾人淡甜。
敛去游曳的思绪，李斯渝说：“还可以。”
片刻后，沈星芙：“但是……”
李斯渝：“但是什么？”
“但是我差点忘了一件事，一般来说，男人给女人送香水，一般都是有那种意思在里面。你作为长辈的话，送的话感觉会有点奇怪。”
“那种意思？”
不会吧，没理由他不懂啊。
沈星芙科普道：“就是，爱情、喜欢的意思。”
沈星芙放回试香纸，“我们再去看看别的。”
“好。”
两人出了店门。
路过一间服装店，沈星芙瞥到好几件，很对她胃口的衣服，她本能地被吸引进去了，这件小裙子领口是红色挂脖，设计得很别致。
沈星芙摸了摸面料，滑滑的，还不错，她取下，下一秒，她忽然记起——
此行并不是来逛街的，而是有正事要干，何况她身边的那位，也不是她的好姐妹。
转头一看，李斯渝就站在她身侧。
男人身姿修长高大，流弧线似的眼皮微微垂着，好整以暇地望着她，“怎么不继续看了？”
“啊，我先不看了吧，”沈星芙若无其事地放回，转身对他道，“还是先去给听羽买礼物吧，这个要紧。”
毕竟她是来帮忙的，不是让他帮忙陪自己的，这顺序沈星芙还是分得清的。
就在此时，旁边的导购员走过来，上来就是一通输出：“先生，您女朋友身材很好哦，这个颜色也和她的肤色特别搭配，穿这件裙子肯定很好看，要不要拿给她试试？”
女朋友？？
还拿给她试试？
“这条裙子是挺好看的，”沈星芙澄清道，“但别误会，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李斯渝“嗯”了一声。
似是附和她的话，但男人眸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仿佛对这种小插曲不甚在意。
“不急，”低沉的嗓音有些漫不经心，“喜欢的话，你可以试试。”
一旁导购员有些愣住了。
其实她早就在一旁观测许久，男人英俊，女人娇美。
而且从刚刚开始，男人站在女人身边，眉眼低低垂垂地看着女人。她可以说，这是她见过的男人中，少有的耐心。
如此般配，怎么就不是那种关系？！
她估摸着俩人还在暧昧期，就差临门一脚的那种。导购员道：“哦哦这样啊，不好意思，那您要试一试吗？颜色真的和您的肤色很搭哦。”
心里喊着救命，沈星芙面上装得淡然无比：“等会再说吧。”
李斯渝：“那走吧。”
沈星芙：“我们上楼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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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这一楼大部分都是电子产品，手机专卖店密集，顶上的灯光格外明亮。
男人肩宽腿长，走在她身前，进了一家品牌手机专营店。
他低头看向沈星芙，询问道：“买个手机送她，怎么样？”
“不怎么样，也不是不行，”沈星芙说，“就是听羽上个月刚换了新手机，再送一个可能会闲置。”
“那她缺什么？”李斯渝花了几秒时间，思考片刻，“零食大礼包？”
“零食这也太没诚意了，随便一个超市就能买，pass。”
说完，沈星芙想了想，电光火石之间，就想起某天晚上，李听羽在沙发上戴着耳机敲电脑时的吐槽：
“这耳机还是不能贪便宜，我才用了多久，就接触不良了，气死了。”
沈星芙对他道：“耳机我觉得可以，李听羽现在用的那个头戴式耳机，接口那儿有点接触不良，要弄很久。”
“那就看看耳机。”李斯渝说。
确定了这个大方向，俩人终于不再乱转，而是找到了索尼专卖店。
精挑细选之后，沈星芙选定了一款头戴式的无限降噪耳机，随后让店员用礼品盒包装好。
任务，终于完成。
逛了许久，也有些口干舌燥了。
沈星芙对他道：“我有点渴，想喝点东西。”
“你想喝什么？”
“二楼电梯旁边有家柠檬茶，”沈星芙说，“我等会去买一杯，你喝不喝？”
男人淡淡应声：“好。”
这个回答在她的预料之外。
沈星芙以前高中那会，经常和朋友们放学后不回家，聚集在学校西门那家奶茶店，聊天吹水。
她见过少年从门口路过好多次，但一次都没买过。
沈星芙在前台点了两杯，正要出示付款码，男人已经付了款，淡淡道：“在旁边等会吧。”
但其实，高中那会，沈星芙与他一起去买过奶茶，有且仅有一次。
那一次。
沈星芙死皮赖脸拖着他，说要请去校门口喝奶茶，被他无情拒绝。但她没走，拖到她的朋们都不等她一起回家了，她一个人在他教室门口。
看着他们班的灯最后一盏灯，被他熄灭，他挎着书包走出教室，眉眼冰冷，“你怎么还没走？”
“我在等你呀。”沈星芙对他笑。
她的背后，夕阳西落，天空被染红了一片，如同纸上大片渲染的水彩。
少年像是静默的苍竹，修长疏离，她和他并肩走着，被衬托得像是话多的小鸟，叽叽喳喳。
“你看，你害的我等会只能一个人回去了，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哦，”他应声，“怎么办？”
“你请我喝杯奶茶，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破天荒的，他没有拒绝，说了句“走吧”。
她那时候心想，估计他是怕她缠着自己，回不了家，所以才答应的。
奶茶店里，往日会聚集一些“不良少年少女”，但那天天色有些晚，人都不在那儿了。
“你喝什么？”
“一瓶矿泉水。”
“？？？”沈星芙不解地看向他，但还是答应，“好吧，那我自己喝好了，还是你请哦。”
“嗯。”他付了款。
沈星芙从店里的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给他，为了报答他请自己喝奶茶，她格外贴心地为他拧开了瓶盖，“矿泉水，给你。”
少年迟疑了一瞬，接过矿泉水，仰头时，喉结线条突兀而冷峻，上下滚了两下。
她把吸管插进去，喝了一口，发出了一声“啊”的感叹的气音，“好甜。”
也许是还没经历过社会毒打，沈星芙那时候，脸皮能比墙厚，她凑到他身旁，“你要不要喝一口我的，很好喝哦。”
少年冰冷冷拒绝：“不用，你自己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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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客15号，您的两杯柠檬茶好了。”
正想着，提示音响起，沈星芙的思绪被拉回到现实，李斯渝把其中一杯递给她，“你的。”
“好，谢谢。”
还是一楼。
路过来时的那家服装店，沈星芙很喜欢那件裙子，她又路过刚才那家店，她粗略地瞄了一眼。
那件裙子还挂在那儿。
还是很心动，想换上看看效果。
明天再来？
不行，她这个人很懒的，估计回去之后就提不起劲了。
于是，她转头对他道，“我打算进去看看，可能没那么快，你要是不着急的话，可以先回去。”
李斯渝神色清淡，说：“你叫你过来帮忙，没理由丢你在这儿。”
沈星芙没再多说，她心安理得地进了服装店。
因为……他说得有道理啊。她帮他挑侄女的生日礼物挑了这么久，他等等自己怎么了？不过分。
“行，那你帮我拿一下，在这儿休息休息，我很快过来。”
说完，沈星芙把柠檬茶递给他，那条裙子还在原来的位置挂着，她径直走过去，取下来。
李斯渝没跟着她，而是就近在身侧的休息区，找了个沙发坐下，他打开手机看了会。
片刻后，试衣间的门开了，他放下手机。
沈星芙站在巨大的墙面镜子前，前后左右地打量着自己。
并未注意到，不远处投来的视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克制的情绪，像是寒冷之后，云层中透出冰雪初融的光线。
她觉得还不错。
正想重新进试衣间换下，回头对身侧的导购员，“我要这件。”
有人在等她，她不好让他等太久。所以沈星芙也没看其他衣服，效率很快地付了钱，随后，店员给她包装好，帮她提着一路到门口休息区。
李斯渝见她过来，站起身，“走了？”
“我好了，可以走人了。”沈星芙对他点点头，转身对店员道，“给我吧，谢谢。”
店员眼神在两人中跳了两下，再看李斯渝手里提着好几个东西。
随即，店员上前，微笑地将服装袋递给了李斯渝：“不客气，这是您女朋友的衣服，欢迎下次光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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