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悲催的小媳妇
郑明主仆前脚回到淳和居，后脚就传来冯氏病了的消息，没办法，冯氏病的实在太轰动了。
冯氏晕倒，荣德院一众人吓破了胆，又喊又叫地把冯氏从西花厅抬进东梢间的卧房安顿好，蔡婆子和苏嬷嬷一交一替地吩咐着：“快，开库房取人参来给太太含上。”
“请郎中，让孙仲请德生堂的李老郎中。”
“请表小姐过来。”
“去请曹三太太来。”
荣德院的下人流水一样跑出跑进，不一会儿李家上下就没有人不知道太太生病了。
郑明进去请安的时候，彩线虽然在正房外等着，不过正房里冯氏的喝骂很有穿透力，责问训斥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外面的丫头们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身子，眼观鼻鼻观心，站的跟等着发芽的树桩子一样静穆
只有可怜的彩线马上就联想到了郑明夜里去灶房吃饭的事上，心里跟一锅开水在滚似的，怎么也安定不下来，只能在心里不断念着佛，祈求少奶奶忍一时之气，千万别由着性子来。
看到少奶奶全须全尾的出来，彩线大大松了一口气，一声不吭地跟在郑明身后回了淳和居。
进了淳和居的门，一离了门房赵婆子的视线，彩线就急忙低声问道：“少奶奶，可是太太责骂您了？”
彩线盯着郑明，仿佛要从郑明脸上看出答案来。
郑明嗯了一声，淡定道：“是说了两句。”
彩线还是不放心，就追问道：“就说了两句？我在外面听着太太挺生气的。”
“明里暗里骂我偷吃，我辩了几句，竟然要动家法，我就退出来了。”郑明本来就有火，彩线一问，她不由气愤起来。
“啊？”彩线想到了某种可能，不禁惊呼出声，“少奶奶，太太许您走了吗？”
“我走的时候告退了，没事。”郑明没好气地斜了彩线一眼。
郑明这“没事”的话刚说了不到一刻钟，太太冯氏病了的消息就传遍了李家，不需要刻意打听，实在是这事太大了，是李家最大的大事。
郑明知道的时候也一怔，冯氏晕倒了？这怎么可能？自己走的时候冯氏好端端的坐着呢，怎么就晕倒了？
难道是她把人家气病了？
要说生气，那也该是她这个被喷的满脸狗血的人更生气啊，自己这个真正的病人都没晕倒呢。
冯氏可不是弱不禁风的病西施，她又强健又自信，看那样儿，是要照着百八十岁活的，在倒霉蛋儿的记忆里，还从来没有冯氏患病的记忆。
那是冯氏故意装病要整自己？也不像，人家是实力派，根本不需要演技，不用通过装病来整儿媳妇。
她天天都在整治倒霉蛋儿呢，从来没找过借口。
郑明努力回想了一遍，嗯，自己说话确实刻薄了些。不过，她以前也不是刻薄人儿啊，怎么第一次去请安就说上刻薄话儿了？难道人生的变故太大，受命运的捉弄，她也变得心胸狭隘了？
明明自己去荣德院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尽量跟冯氏和平共处呢，可惜，理想丰满现实骨感。
这大概跟跳交谊舞一样，舞伴的舞技高超，带着你跳的轻盈畅快，简直像在云彩眼里舞蹈一样，连心都能飞起来。
舞伴是个顺拐，任凭你舞技再高，也免不了踩他的脚，末了，都是你的不是，要不，怎么说两好才能合一好呢。
可是，她无处可说，甚至还会落个把冯氏气病了的把柄，这把柄要是落瓷实了，简直后患无穷。
郑明扶额，人间正道都是沧桑啊！
“少奶奶！少奶奶！”丁婆子进了淳和居，看门的赵婆子撇嘴的功夫，她已经一阵风似的刮进了正屋。
“少奶奶，快，快！太太病了。”丁婆子急挠挠地进了屋，顾不上行礼，就催促郑明道。
郑明脸一沉，皱眉瞪了丁婆子一眼，把丁婆子瞪的清醒过来，赶紧喘着粗气别别扭扭地福身，郑明才没好气地道：“彩线，拿衣服来我换了。”
丁婆子这才看清郑明穿着件半新的棉布裙，她急得鼻尖上冒出一层细碎的汗珠子，“少奶奶，孙管家陪着李老郎中已经进了荣德院……”
郑明也不理她，换了衣裙，往荣德院去问候冯氏病情。
既然身子已经大好，能出门了，没道理长辈病了，她这个晚辈不去伺候。
她一边走一边叹气，今天出门前真该查一下老黄历，看看是不是不宜出门，这刚回去喝了口水，肚子里连个饭渣渣都没进，自己这个真病人就又来荣德院问候冯氏这个疑似装病的假“病人”来了。
真是流年不利！
进了荣德院，到正房前，门口的新雨屈了屈膝，“少奶奶来了。”
“嗯。”郑明淡漠地点点头，完全没有以前面对荣德院下人的小心翼翼与讨好，这样的郑明，让新雨下意识地又屈了屈膝，才进去禀报。
东屋里，冯氏靠着软垫，正斜靠在雕花大床上跟苏嬷嬷说话，“嬷嬷，真没想到，郑氏竟然是只肚子里长牙的狗，刚刚养熟就开始咬人了。”她皱眉盯着虚空，若有所思。
“唉，就是，这是不把太太您放在眼里了啊。”苏嬷嬷皱眉回应道。谁能想到，以前乖顺的少奶奶，言语犀利起来，竟然跟刚开刃的刀子似的。
“想在我头上作威作福，哼，她还不够火候！”冯氏哼了一声。
正在这时，新雨进来回禀道：“太太，少奶奶来了。”
冯氏冷笑一声，道：“忤逆不孝的东西，她不来给我请安，我倒安好，她一来我哪还能安？不见，她就是求死、哭死、跪死在门口，我也不见！”
她仿佛已经看到郑明跪在正房门外痛哭流涕地认错求饶，心里一阵痛快。
正在东屋伺候的朝云见太太还这么笃定，恨不能把太太摇醒过来：太太还是醒醒吧，少奶奶早就变了。
新雨出了正房，也不看郑明，低着头小声道：“少奶奶，太太……不见您。”
郑明“哦”了一声，并不意外，刚刚战斗有些激烈，硝烟还没散尽，人家自然要把气撒在她身上，可是不来又是一宗新罪。这样明明白白拿热脸蹭人冷屁股的事可真叫人恼火。
更恼火的是，不见……那能不能走？她躲回淳和居行不行？
这时，二门上的一个婆子手里提溜着一串药包，陪着曹三太太匆匆走了进来。
“表姨母来了。”郑明屈了屈膝，问候曹家三太太。
“嗯，外甥媳妇这伤可好些了？”曹三太太在门口停下步子，往郑明吊着的胳膊溜了一眼，似笑非笑地问道。
“好些了。”郑明淡淡笑着，应了一声。
说话间，机灵的丹儿已经撩帘子进去禀报了，不一会儿，祥烟跟着丹儿出来，跟曹三太太问了好，垂眼意思意思地跟郑明福了福，就请了曹三太太进去。动作间趁机接过那婆子手里的药，有意挡了挡郑明，一副不愿郑明跟着客人溜进去的样子，直到曹三太太进了堂屋，她才进去耳房的茶水间煎药去了。
郑明本来可以跟着曹三太太进去的，一个祥烟还挡不住她，不过，冯氏表姐妹要说体己话，自己就是人家嘴里的那个槽点，她跟进去了，人家吐槽都不方便，何必更惹人厌憎。
何况祥烟表现的那么明显，她何必跟做贼似的跟着曹三太太溜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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