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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宴惊


  中秋晚宴上,灯火喜气地通明,一轮明月皎洁无暇,酒果佳肴美味丰富,贵族高官把酒交盏。

  今日中秋宴果然在菊花海旁开宴,不远处有个亭子,与王嫣然白天看到的一模一样。

  王嫣然率后宫嫔妃齐来祝贺:“中秋佳节团圆美满,愿皇上万福安康。”她们盈盈福身,卫泾喜得忙抬手。

  “皇后都是一家人,不需多礼。”

  “谢皇上。”王嫣然等人起身,抬头见卫泾招手,王嫣然迎着走上数阶台,与卫泾同座。

  “爱妃你也上来。”卫泾又朝另一个人招手,接着他道:“小心身子。”他邀的正是宓淑嫔。

  所有女子脸上都变了色,王嫣然专心瞧着某个人,欢妃正气愤愤地看着宓淑嫔笑不露齿地,又有夏荷搀扶下走了上去,在卫泾跟前下缓慢而坐,不期与卫泾投来甜蜜而笑。

  “大家都落座吧。”王嫣然应接不暇,刚刚好不容易让嫔妃们按着位分落座,又有一位羙国旧时的贵族走过来。

  那位卫家贵族行了礼道了声贺,瞧着卫泾身边宓淑嫔道:“与皇叔许久不见,今日一看,皇叔身边终得新的佳人。仔细一瞧,却不是原来的王嫂。”

  在场嫔妃们都十分疑惑,谁都不知卫家贵族说的“王嫂”是谁,王嫣然呆了一会儿,才突然猜中贵族口中的“王嫂”说的就是欢妃。

  王嫣然先瞧着卫泾怎么回答,很快就发现卫泾只呆愣愣地看着贵族不言语,从他眼里看出卫泾似乎对眼前的贵族很陌生。

  “他是谁啊?”宓淑嫔抬头小声地问卫泾,卫泾依旧不作答。

  许是卫族皇家人被发配到各个封地之后许久不见面的原因,卫泾才觉得他们面生吧。

  王嫣然只好代替卫泾问那个贵族:“不知这位叫‘皇叔’的是皇上什么人,可否道个姓名,好让我们都认识认识。”

  那贵族低着头不知向后瞟着什么,接着他不远的空座位旁站起来一个身穿官制的官人,看那官人打扮像五品之下。

  “回皇后娘娘。”他作揖行礼道,“此人是先帝的孙侄子,先帝乃嫡长子,孙侄子的祖父在宫中排老四,乃先帝的四弟故而生下了他的生父,后来先帝登基,四皇子被封地到鄞州,并封为殷亲王,殷亲王几年前年发病去世后,就由他的儿子殷轲嗣王继承父业,殷轲嗣王前两年去世,便让他的儿子也就是臣下身边这位清轲郡公。”这位官人讲话很有故事性,介绍得清清楚楚,简明极了。

  王嫣然瞧着卫泾似乎要他证实与否,而卫泾也不可思议地回望着他。王嫣然只管开口问道:“皇上您可知您身边还有个外甥侄子?”关系尽管复杂,王嫣然都有点晕了还是核实一下好。

  卫泾想了一盏茶功夫,才想起道:“的确有这个外甥侄子。”卫泾“抛下”宓淑嫔对王嫣然讲道:“父皇在世的确有这么个四弟殷王,殷王与父皇最要好,故朕与殷王并不陌生,只是后来殷王死后,与殷王之后就甚少联系了,打朕登基以来就再没联系了。”

  “看来今日中秋佳人最团圆。”王嫣然道,“皇上何不如好好与当今的清轲郡公好好认一认,若以后万一还有来往,也不失作为长辈的情分。”

  王嫣然特意把“情分”说得很强调,若皇上忘了自己的至亲,会引起前朝议论皇帝对皇亲薄情寡义。

  “皇上就依皇后娘娘的意思吧。”下边的宓淑嫔突然也吟吟劝道。

  王嫣然转眼瞧着宓淑嫔,宓淑嫔今日打扮很雅致,有贤德风范,她一身素雅淡粉束袍,低下浅白襦裙,显得低调而贤淑,与欢妃打扮正截然相反。

  卫泾对她柔柔地应许,又对她粉白衣袍外微隆的小肚子微微一笑,形成了一对恩爱的璧人。

  王嫣然自己暂且看的下去,但为某个人看不下去了。

  欢妃几个没被邀请坐在御座身旁的脸色早已变得极差,就差要将宓淑嫔千夫所指了。

  “贤外甥既然你知道有我这个皇叔,为何那么久也不进宫见一见朕呢?朕记得每逢过节之时,你也不曾出现过。但不知除了你之外,朕还忽略了哪个皇亲?”卫泾道。

  清轲郡公只举着作揖的手,嘴上蠕动半天不知怎么作答,只拿眼偷偷觑着身边的官人。

  那官人知道他有点怯场,替他向皇帝禀报道:“回皇上,先帝身边曾有五个兄妹,其中二公主嫁到吐鲁番国之后不久病死,其余四个兄弟,五皇子七皇子婴孩时早已夭折,剩下的三皇子在边境早早为国捐躯未留下子嗣;六皇子那年犯了谋反之罪,先帝把六皇子发配到最北边的白城塔,白城塔与匈奴边界最近,臣下曾听闻六皇子被匈奴人劫走之后杳无音信。”

  卫泾静默一阵,不再发问。

  王嫣然看卫泾听后脸色复杂,心道他被这些失散的失散、病死的亲人们都一个个离开他,如今只剩下清轲郡公。

  “如今皇族里有个清轲郡公也算是个安慰了。”王嫣然说着,卫泾脸上也变得好一些,她又接着提议道:“望皇上好好珍重清轲郡公,然皇上也算是他的长辈。”

  “可有配婚?”卫泾问清轲郡公。

  清轲郡公腼腆地答道:“回皇叔,外甥未曾论过婚嫁。”

  “皇上不如把最近新封的悠然公主许配给清轲郡公可好?”宓淑嫔在低下为清轲郡公牵线搭桥,却不知悠然公主已经有婚配之人,她此举有意讨好,惹来某人嫉恨。

  “淑嫔妹妹现在为郡公牵线搭桥似乎晚了点。”欢妃突然笑说,语气甚酸,瞧了一眼皇帝,见皇帝正往她这瞧来,她欢喜地别过眼神,对着站在中央的两人问道:“不知替郡公说话的是哪个官位的?”

  那官人认得出是欢妃,也深知欢妃和皇帝身前旧事,甚不敢怠慢地答说:“回欢妃娘娘,臣下官位只在五品之下,为六品鄞州知县,清轲郡公的府邸也在鄞州,故而臣下陪同清轲郡公一同趋中秋宴。”

  “怪不得清轲郡公说话的时候,知县大人总在一旁帮衬着。”欢妃说话听起来和蔼,必是她真心的,王嫣然看在眼里甚觉欢妃现在已经初步成长,不再是以前见识短浅的王昭仪了。

  知县尴尬一笑,抱拳作揖:“请欢妃娘娘不要见怪,清轲郡公虽已成年,却很少进宫,在府邸的时候除了鄞州之处,从没出过远门。第一次出远门到了皇宫这里,自然不爱说话,许是许久不进宫固然寡言寡语,见识小见。”

  “知县大人这话说的见外了,郡公是我们皇亲贵族,进了皇宫等于与亲人团聚,皇上自然不会怠慢这个外甥侄子。”她转头问卫泾,“皇上您觉得呢?”

  “皇后和欢妃说的不错。”卫泾立马点头说道,“多年不见是该好好亲近亲近了,不过,过去了那么多年,为何现在才来相见相认呢?外甥认得朕,朕却不识他,知县你为何不早把朕的外甥侄子送到朕这里来呢?”

  “这......”知县欲要开口作答很快迟疑,蓄满胡子的嘴虽微张着,然而他的目光不时朝清轲郡公看去。

  清轲郡公深知下臣与君王的关系,他是不便与说,唯恐得罪了皇上不说,也会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可是面对亲皇叔,他们不能不回答,皇帝问话,哪有不支吾一声?

  “前几年外甥一直想来宫中拜访皇叔来的,可是......可是有人却不许外甥进宫,还说外甥是皇叔血缘关系太久远,只有外甥祖父殷王有资格进皇宫面圣,然、然......”清轲郡公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他目光闪躲,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王嫣然仔细听着,见他面色在每说一段话后难色更浓,最后见他目光飞散,似乎在寻找的同时好像还要提防什么人。

  所有人目光都盯着清轲郡公说下去,他磕巴的言语,大家都以为他真的怯场才如此,只有嫣然瞅着满场坐满的官员扫了一圈,文官们倒都来了,旧日贵族也就只有清轲郡公,唯独武官的人还未到......看到此情,王嫣然一个不好预感又上心头。

  “哈哈哈哈,没错是我不让他来,因为他一个黄毛小儿不配进宫。”

  突然一道声音唐突如骤风传来,震得在场人都惶恐不安,好好的中秋喜庆被他搞的乌烟瘴气,就好像白骨精带着一阵黑乎乎的黑烟把美好的宴会都笼罩住了。

  卫泾吓得呆愣,宓淑嫔惊得抓紧卫泾的双臂,欢妃睁大了眼睛捂嘴作惊愕妆,其她嫔妃也都被吓得花容失色,文官们纷纷把头恨不得埋在地上,唯恐一不小心被瞧在那人眼里,不是一顿重罚,就是一个不顺眼又把他们一一拉上断头台去了。

  胆寒心惊,噩梦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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