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心理游戏
“你送给各宫的羊脂玉,她们可还都喜欢?”王嫣然用指尖碰了碰书,那本《列女传》被拨弄得挤到了桌角处。
“宓充媛挑中了金色荷叶子,淳容华挑了平安扣,柳嫔拿走了玉兰花吊坠子,剩下的红贵人收下了手镯,可是红贵人当时瞧着镯子却说这镯子一点都不特别,又问奴婢别宫娘娘是否收到同样的镯子。”
“你怎么说?”王嫣然放弃那本书,洗耳恭听。
乌云珠回道:“奴婢说各宫娘娘都收到不同样式的羊脂玉,红贵人还问别宫收到什么样子的,奴婢就答奴婢是按着位分挨家送的,最后到了红贵人就只单单一只镯子。谁想红贵人一声不吭地把镯子搁在了桌子上,连看都不看一眼,只道谢皇后您的赏赐之后,再无别话。”
王嫣然嘴角微“哼”地一声笑道:“在内行人眼里,这镯子瞧着外表普通,但都知道镯子的材质价值不菲。”
“娘娘,您送的红贵人的镯子有什么不同吗?”乌云珠问。
王嫣然道:“这镯子外表看着是羊脂玉材质,但谁人知道镯子的材质其实不是羊脂玉,而是世上罕见的夜明珠做成的。夜明珠只有吐鲁番国那里有,几百年才出那么一点夜明珠,然后雕成镯子,别看它看起来普普通通,只有到了夜晚会发光。”
“啊,娘娘您既然知道这镯子价值连城,为何非要送到了红贵人那里,那不成了暴殄天物了!”乌云珠说完,立即捂嘴,深知自己在皇后面前说错话了,福身道:“奴婢该死,奴婢不该这样说。”
王嫣然不理会,道:“不碍事,既然红贵人那里不识货,恐怕再是稀有之物在她手里就变得一文不值了。是金子在她那里永远发不了光,看来红贵人一生恐怕平平庸庸难以出头喽!”
难道皇后送给各宫有什么暗示吗?
乌云珠转念一想,问“娘娘您送给她们上好羊脂玉,似乎不只单单赏赐她们,是不是还有别的用意?”
“本宫就告诉你,除了红贵人收的是罕见夜明珠,其它的都是羊脂玉材质,先说荷叶描金玉佩寓意着高高在上的野心家,平安扣寓意很明白不就图个平安顺畅无病无灾的,玉兰花坠子代表与世无争,安分守已,至于欢宸妃先挑走的观音像表示痛改前非,回头是岸。”
乌云珠把王嫣然所说的都一一地对上后,欣喜若狂地一拍手道:“原来如此,皇后娘娘果然聪慧,奴婢都想不出其中的寓意,唯有娘娘您最能想得出,奴婢拜服。”乌云珠深深蹲身福安。
“本宫不过跟她们几个玩了一把心理游戏罢了!”王嫣然之前玩过上万遍的心理游戏,这次只是单纯窥见她们心理的小伎俩。
“心理游戏是什么?”乌云珠浑然不懂王嫣然的现代新词汇,更不知“心理”做什么。
“心理说白了就跟算命差不多。”想破了头脑,好不容易才想出古代人能接受的词汇。
“哦,娘娘真足智多谋,送个羊脂玉就能知道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乌云珠又赞叹道,她感叹今生遇上王嫣然是自己几辈子修来的好福气。
“好啦,别拍本宫马屁了,赶紧地做事去!本宫想在这一天静静心。”王嫣然赶乌云珠走。
“哦,好,奴婢这就叫女官拟旨到红贵人处宣旨。”乌云珠抬脚出了侧室不提。
傍晚乌云珠率宫女端来晚膳到正厅时,王嫣然已经不在这里了,她先吩咐了宫女们把晚膳备好,自己一人转到侧室也不见王嫣然,最后到了寝室却看到小禄子正从后室来到了这里。
“咦,小禄子你怎么从后室过来,皇后娘娘呢?”乌云珠迎上去问。
小禄子见到后微微惊讶了一下,很快恢复面容走上去,朝乌云珠作揖一下,道:“乌姑姑来了,皇后娘娘在纯净园处休息呢!”
“哦,我过去看看。”乌云珠抬脚绕过小禄子,而小禄子偏不让她过去,挡了她一道,乌云珠不解:“小禄子你这是做什么?”
小禄子低着头,面色很为难又很着急说不出话来。
乌云珠瞧他那样子,以为小禄子又要做什么不懂事的来,便道:“本姑姑不跟你玩了,正经的,你让本姑姑过去。”
“不是,乌姑姑,奴才不是不让您过去,而是......”话说在口上又凝噎了。
乌云珠不理他拦路,绕了几道,终于逮到缝飘然过去了。小禄子一个不小心把她放走了,一转身,乌云珠已经朝后室方向走,他在后面急得红赤白脸地跟道:“乌姑姑,乌姑姑——”
纯净园
一下午的时光,王嫣然打算在纯净园的湖心亭子中享受美丽的休闲,白瓷石桌上放着一本《诗经》,她还是叫小禄子帮着找的时候,看到的,索性拈来带着《诗经》在亭子中边品自己烹的从桃花树上采来几朵桃花并晾干了作为花茶饮之,里面还放了自己用水果酿成果香粒配之,茶香袅袅,美容养颜。
将近傍晚的时候,她才合上书,望了一眼周边,天色暗淡下来,宫女早已给园内点火通明,她把桌上的什物叫宫女收了,自己走下亭口台阶,自有船在那等着,然后上船上岸,转到满是桃花树下的绿野仙踪的假山处,古筝孤独且不卑不亢地等着她过来看一眼。
她立住,瞧着静静的古筝,甚觉那音妙仿佛从亿万年之后将她心内唤起,她好想弹一曲为自己怡情。
改变主意之后,她坐了下去,纤细的指尖在琴弦上优美地摁起,“当”地一声,一个音符已经弹出,似有空谷中最美妙的声音,接着一首《山高流水》之声空明地传扬,寄情于久不见的山中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奇观。
一道黑影在夕阳烛光中渐渐移到她娇弱的后背,于是王嫣然在拨弄琴弦难得从音色中抽离出来,见到一角影子覆盖在她跳跃的琴弦上。
“乌云珠?”琴声还未停止,她依旧自我陶醉地弹着,是曲子太好听到久违了,她舍不得停下来,继续道:“事情都办妥了吗?红贵人住处弄好了吗?”接着陷入了琴声,好半晌又抽离出来,突然想起来道:“是不是快到晚膳了,本宫现在还不饿——”她说着说着渐渐觉得此刻乌云珠在她身后是不是太安静了。
她按住琴弦,正要扭头瞧去时,一股酒味串进她鼻尖,她甚觉不妙地抬眸打量,从黑色群衬沿着大红袍之上见到他黑压压的面容,王嫣然不禁惊愕失色:“怎么是你!”
他手里拿着一壶酒,头戴金冠,正值新婚的他在夕阳下对她浓浓一笑,那笑里有暧昧有爱意甚至是醉意地倒坐在她身旁,王嫣然来不及挪开,肩膀上被他一手揽了过去,强迫搂她于怀中,他自己仰头把剩下的酒壶喝尽。
王嫣然在他怀中挣扎挣脱,不想细看他的醉意,只身起来尽自己之力地逃开他周身。
“回来!”魏铭扔掉了酒壶,抓住了逃跑的手腕一拽,王嫣然一身宽大桃色衣袍弱不禁风地扑在了魏铭身上,魏铭箍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掴着她的脸庞,只端详一下,亲了上去。
“放开我!”王嫣然侧过头,魏铭的唇贴在了她的耳根后,又发现那不是他要亲的地方,就重新扭正王嫣然的脸。
王嫣然急出口道:“今天是你的大婚,府里有两个妻妾,你去她们那里去!”该死,他怎么进来的,出入纯净园那么自由,王嫣然恨不得对他千刀万剐。
“没错,我是大婚,什么妻妾,我今日想跟你成亲——”魏铭说着,盯着她粉唇咬了上去。
王嫣然嗯嗯啊啊地痛到不行,挣也挣不脱,握着小拳捶打他的肩膀,他的后背,以及他的胸膛,魏铭都不为所动,她打的越起劲,他含着她的唇越欢越火热。
纯净园外,两三个魏铭的亲兵在外把守,乌云珠正从后室走出来,冷不丁瞧见园外多了几个侍卫把守,看着特别怪异,心想:娘娘的纯净园外向来不把守的,而且皇上也没要求要有个人把守。
乌云珠见状问都不问把守们就直接朝门内入,果不其然把守的都把她拦在外面了。
“喂,你们奉谁的命令胆敢在皇后这里出现,不是应该在宫内外把守吗!”她理直气壮地钗腰道。
“乌姑姑,乌姑姑,等等我!”小禄子从后面追来,见了乌云珠对把守们的阵势,他先对一脸厉色的把守们赔笑脸道:“误会,误会。”然后拉了乌云珠,道:“乌姑姑咱先别在这捣乱,您先跟小的回去跟您细说。”
乌云珠不耐烦了,冲小禄子吼道:“回什么回,说什么说,娘娘什么时候要求园外要侍卫把守!”她激烈地指了指把守,道:“快叫他们让我进去!”
小禄子尽力安稳她的情绪道:“乌姑姑,他们可不是小的派来的,而是——”
乌云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一扭头,趁把守们没来及准备,侧身冲了过去,小禄子正要解释,却听到乌云珠尖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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