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长廊
姜初霁仰起头，面前的建筑物让她有些恍惚。
圣母院。
塞纳河畔的风吹开她的长发，肩头的小猫咪蹭蹭她的脸颊。
姜初霁距离巴黎圣母院还有一个小广场的距离，身边反着身子的老树盘虬卧龙一般，枝桠延伸出去，老绿色的叶子随风轻晃，一片落叶掉在她的掌心。
透过树叶的缝隙看过去，塔楼和一旁的桥自成一派风景。
姜初霁加入排队的人群，眼前三重宏伟的大拱门上繁复的雕刻，壮观非凡，她听着奶牛猫的讲解。
奶牛猫孜孜不倦：“看到这个大门没有？leportaildujugementdernier”
姜初霁：？
大灵：【你在说什么鸟语？】
奶牛猫翻了个白眼，蜷缩着的身体站直，一派严肃：“这是法语：末日审判门，雕刻的是耶稣末日审判的画面，在衡量世人的品格。”
“什么品格？”
姜初霁仰起头，有些着迷地看着这一层一层的弧度，精细的雕刻很容易让人迷失自我。
“别问我，老子又不信基督教！咳咳，左边那个看到没？一堆人给一个女的戴王冠……”
“这个是不是圣母玛利亚？”
奶牛猫有几分意外，“你猜得不错，你看看右边的大门叫做什么？”
姜初霁眯起眼睛，“圣母的手中有个孩子，应该是圣婴了，其他我就不清楚了。”
“那扇门叫做圣安娜门，是最古老的一扇，这上面——”
大灵打了个哈欠：【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姜初霁笑着跟着人群往前走，奶牛猫喵了一声告诉她先去钟楼，姜初霁拿出自己预先拍好的票递过去，跟着一对老夫妻走上了去钟楼的路。
大灵：【为啥不走大路？】
奶牛猫倨傲地挺直脊背，“因为我要带你看全巴黎最美丽的风景。”
“这是怪兽长廊。”年迈的奶奶回过头，和蔼地用英文给她介绍，“小姑娘一定不要错过，这里能看到整个巴黎呢！”
一头白发的爷爷严肃地板着脸，拿下胸口的单反，对着奶奶一顿猛拍。
巴黎的风吹来夏天的燥热，快要入夜华灯初上，巴黎已经看出几分将醉未醉的颜色。
无数的石头“怪兽”栖息在这条长廊上，从各个角度俯瞰巴黎。
有的像只猴子可是长着大象的耳朵，有的像是老鹰又有着人脸，有猫头鹰、老虎和鹰的结合体，身上布满鳞片，千奇百怪的怪兽被石头凝固在时光里，动作更是古怪，或瞭望或张嘴呼喊或眯眼打瞌睡。
奶牛轻轻跳下姜初霁的肩膀，顺着石壁爬上了一只小怪兽的头上。
姜初霁停在这里，这只小怪兽很是惹人瞩目。
它有着猫科动物的外形，灵长类的表情，但是额头上长着犄角，一双翅膀收在身后，双手托腮，望着眼前一览无余的巴黎，纵横错杂的街道，石板路、咖啡馆、人声鼎沸……
奶牛猫就这样趴在它的头顶，若有所思地看着巴黎。
那一瞬间，姜初霁有些恍惚，趴在石栏杆上的奶牛猫啊……
它看的哪里是巴黎？
分明是它一去不复返的过去啊。
曾经繁荣、曾经被人顶礼膜拜的过去……
姜初霁摇摇头，也不知道怎么有这样的想法，可能是玫瑰色的天空，已然降温的夜色笼罩，绮丽的幻想就降临了吧？
“美吗？”奶牛猫忽然回头，天蓝色的眼睛里满是笑意，跳下栏杆，头也不回，“走了。”
“再呆一会吧。”姜初霁鬼使神差道。
奶牛猫跳回她的肩膀上，懒洋洋摇头，“再不走天就黑了……天黑了怪兽会复活的哦……”
姜初霁震惊了，奶牛猫轻轻舔了一口自己的爪子，眯起眼睛。
“蠢不蠢？这都信！艾玛纽埃尔在等我们呢，快走！”
大灵：【那是谁？】
奶牛猫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夜幕下的巴黎。
“那是一口钟，500公斤重的大钟。”
姜初霁仰起头，面前的铜钟俨然是个大块头，只有她和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绕着艾玛纽埃尔走了一圈。
木质的地板嘎吱作响，依稀可以看见灰尘，南侧钟楼的这口钟只有在天主教重大节日才会敲响。
姜初霁一不留神，被翘起的木板绊倒，伸来的一双手扶住她。
“你没事吧？”西装革履的年轻人竟然开口是纯正的中国话。
姜初霁愣住了，“谢谢您。你会中文？”
年轻人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我是纯正的中国人。”
年轻人伸手扶住她，帮助她走下台阶，目光扫过他手腕上的那块手表镜面，姜初霁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她重新抬头看过去，年轻人的笑容温柔而关切。
“没有扭伤吧？伤筋动骨一百天。”
姜初霁试探着问了一声，“你是不是认识……顾南江……”
年轻人愣住了，表情有几分复杂，挺直脊背，“你和南江认识？”
姜初霁心中转过千百个想法。
“我在飞机上，她帮我解了围，顾小姐是个好女孩呢。”
年轻人有些疑惑，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笑道：“南江看上去是个嚣张跋扈的丫头，但实际上最是古道热肠了！她能跟你讲到我，看来你们很投缘。”
姜初霁笑着扶着栏杆，走下楼梯。
“可能有些冒昧，但是您怎么认出我的？”
姜初霁顿住了，她回眸笑道，“南江说自己的未婚夫特别帅气，我缠着她要看照片，这才知道——”
对方笑道，很是温柔敦厚，“最近我在卢浮宫做志愿讲解，欢迎你来博物馆看看。”
姜初霁垂下眼眸，肩头坐着奶牛猫，缓步走在纳塞河畔，神色有几分严肃。
“你看到什么了？”
“这个男人……要去卢浮宫偷东西……”
大灵：【啥？盗窃？有意思啊！咱一起啊！】
姜初霁：……
奶牛猫望着塞纳河上昏黄的灯光，梧桐树的影子摇摇晃晃，“他要偷什么？”
“这比较奇怪，他想偷的是一颗玉璧。”
“哪里奇怪了？”
姜初霁苦笑一声，“他手腕上那块江诗丹顿就价值不菲，我怎么也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偷一块普通的玉璧。”
“我总觉得有什么隐情……”
奶牛猫望着眼前高大的灯柱，“觉得好奇，自己去看看不就得了？”
姜初霁现在都处在震惊之中。
她怎么就听了丑橘的！
还有，丑橘怎么知道巴黎市里这条废弃的下水道？
老鼠叽叽喳喳的声音瞬间消失，姜初霁的影子拖得老长，她有些发抖不安地回头看看刚下来的入口处。
“这里真的不会有人发现吗？”
“这里荒废几百年了，谁能发现？”奶牛猫的声音很沉稳。
“几百年……会不会闹鬼啊……”姜初霁咽了口口水。
大灵第一个拍胸：【放心，爸爸在。】
姜初霁忍不住吐槽：“爸爸？……你能少看点小说吗？”
“咔嚓”一声。
姜初霁瞬间绷紧身体，贴着潮湿的墙壁，大气不敢喘。
丑橘从她肩上跳下来，嗤笑道：“胆小鬼！”
一只手伸过来，拎起它的后颈，年轻人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这谁家的小猫跑错了地方？”
丑橘龇牙咧嘴“喵”了一声。
四下一片寂静，黑漆漆的下水道中，只有不断回响传来。
年轻人叹了口气，“姜小姐，出来吧。我看见你了。”
姜初霁深吸一口气，从转角的墙壁处走出来，紧紧咬住下嘴唇，“你……怎么知道是我？”
年轻人一反下午绅士风度的装扮，一身黑色的劲装，帅气之中有几分冷漠，“如果我说，我能够透视过这面墙看到你，你信吗”
姜初霁想也没想，点点头。
“逗你的。”年轻人挑眉，颇为好奇地耸耸肩，“你还是个能让南江喜欢的人呢，真是有意思。”
“第二次见面，我叫夏芝，作为一面之缘的朋友，我建议你不要和南江分享今天的所见所闻。”
夏芝将手里的猫扔过来，姜初霁赶紧双手接住，只看见单手砸在墙壁上，“轰隆”一声，百年来坚固的下水道砖块出现一个巨大的豁口。
“姜小姐。”夏芝身体前倾，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白色的牙齿反光，“我也不想明天看到女高中生巴黎失踪的消息。”
姜初霁抱着猫咪，立刻后退靠着墙壁给他让路。
直到夏芝消失在下水道的尽头，姜初霁眼色有些深沉地盯着地面上的污水，“你怎么看？”
大灵：【这家伙没有被附身，是个人。】
丑橘趴在她肩头，不安地甩着尾巴。
“有些古怪，还是……少惹他为妙。”
姜初霁勾起嘴角，从台阶上一步一步走下来，沿着夏芝的道路继续往前走，“可是我这个人，不能被勾起好奇心呢……”
姜初霁的叹息声回荡在长长的下水道回廊里。
丑橘嘟囔道，“好奇心害死猫。”
“我不会让你死的。”
夏芝叹了口气，在空旷无人的特展馆里，烦躁地踱步，将真的玉璧藏进自己的怀里，一块假的玉璧放进了展览的玻璃柜中，他停住脚步，月光下侧过脸。
“姜小姐，你这样真的有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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