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四十二回 疼吗？
是，赵朝宣不得不承认，秦苒的事情也许是赵朝宣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彻底摆脱的痛苦。
毕竟那是他的情窦初开啊，不论秦苒最后到底为何，哪怕是所有的事情多已经坐实，可在赵朝宣曾经单纯的心里都还是留意她印记，那是很难磨灭掉的。
可那也只是他的心里，他怎么可以因为这样的事情牵连着姜墨，牵连着父王母妃担惊受怕，一辈子为了他而不开心，若是这样那真就是他太自私了……姜墨骂得没错。
是他鬼迷心窍，执迷不悟，是他懦弱愚蠢，不谙世事，他以为他情窦初开遇见一个一见倾心的女人便能两情相悦，安享这人世间最美好的一瞬，殊不知这全是他们安排好的计谋，就等着他上钩。
姜二骂得没错，一点没错，他若不是太蠢也早该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也不至于……就这么稀里糊涂深陷其中，伤到那么深，那么惨，那么狼狈……
呼……是他痴心了，也是他贪念了，呼……以为她便就是那个人了……呼……
赵朝宣是真的觉得痛，心痛，他所有竭尽所能的付出换来的却是阴谋一场，这种巨大的落差从秦苒那一句绝情的话出口之时便一直捶在他心口，每每想起便是一下钝痛。
即便他们告知了赵朝宣所有的真相，可他仍旧很难从秦苒事件中这么快地走出来，毕竟心受伤了。
这些天，赵朝宣也曾经偶有清醒，希望自己能振作，能快点走出来，但……很快那一丝难能可贵的清醒便被悲戚的情绪又碾压了过去，不复存在了。
赵朝宣从那天的诀别开始，便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如何也不肯出来，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安慰，觉得这样他就不会那么的痛。
他知道他是在逃避，可面对这么突然起来的事情，也许……逃避是唯一能让他觉得片刻舒缓的方式，所以他便自私得宁可伤了母妃的心，也要龟缩在自己的一片天地里，谁也不愿意搭理，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一直到姜墨怒骂出手，那两拳可是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脸上，钝痛让他从恍惚中又有片刻的苏醒，然后……便就是湖边了
赵朝宣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到了湖边，他的记忆里姜墨对他动了手，就是两拳，然后再清醒过来的时候他便已经在湖底了，看着姜墨受伤的幻影，他不断拼命地向上游着，用尽全力……
然后他便醒了……虽然痛，可赵朝宣到底是被逼着彻底清醒了过来。
清醒过后的赵朝宣瞬间想起了太多的事情，知道自己差点酿成大祸，委屈，内疚，不知所措，让赵朝宣当着姜墨的面痛哭出声。
“你……疼吗？”许久，姜墨哽咽地开口，话是在问赵朝宣嘴角的伤口，那是被姜墨两拳打到裂了口子的，泡了水，即便看了太医，现在仍旧有些淌血。
“我，我活该的……”赵朝宣淌着眼泪努力想朝姜墨挤出一丝笑意。
“朝宣……”赵朝宣这么一句话让姜墨瞬间又涌出了眼泪。
“你别哭，我，我真没事的……以前不是没挨过的，我知道你，你其实没有下重手……”赵朝宣以为姜墨是在内疚，是在担心他的伤口，连忙摇头想去安抚她。
“很疼吧……”姜墨却始终重复这这句话。
“疼……”赵朝宣终于说了实话，这脸上的伤口还在淌血，哪有真就不疼的，他刚刚强忍着只是因为内疚，也因为不想让姜墨担心他，可在姜墨不住地话下，他也实话实说了。
“知道疼……就好了……”而姜墨似乎就是想听他这一句“疼……”听着他抱怨伤口的话，泪中带笑。
“我又不是傻子，哪里会不知道疼啊……”赵朝宣似乎也明白过来姜墨不住追问这句话的深意，眼泪更凶了。
“你……曾经就是傻子啊……”姜墨说不清楚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可这话却一点没错，赵朝宣曾经就是傻子，为了秦苒差点失去了自己的傻子，好在他最后还是挺过来了，这样的大起大落，姜墨的情绪也没办法控制。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对不起……对不起……”姜墨这笑中带累的嗔怨彻底戳中了赵朝宣。他几乎泣不成声。
“你，你最，最对不起的不是我，而是干娘……不论你浑成什么样子，干娘都一直护着你，一直……哪怕你……”
这件事上姜墨是累，可最煎熬却还不是她，而是王妃卫鸾。
对姜墨而言，赵朝宣是她不能舍弃的朋友，可对于王妃卫鸾而言赵朝宣却是她的血脉，是她一辈子都割舍不下的心头宝啊。
打从知道赵朝宣出事开始，王妃卫鸾的每一日也可谓是浑浑噩噩，就怕听到任何关于赵朝宣不好的消息，那种牵肠挂肚，担惊受怕是姜墨能够体会却永远比不了的。
所以赵朝宣最浑也最对不起的是王妃卫鸾。
“娘……”姜墨的话也再次点醒了赵朝宣，是啊，这段时间最辛苦的最煎熬的人该是自己的母亲啊。
不论自己多混蛋，多胡闹，可母亲始终都那般牵挂着自己，关心着自己，连母亲都没有放弃他，他凭什么就这么放弃自己。
是他糊涂了，是他糊涂了。
“宣儿……”王妃卫鸾眼睛早就已经哭肿了一片了。
“娘，儿子混蛋，儿子不孝，忤逆了娘的意思，还误会了娘的好心，儿子真是天底下最大的混蛋东西，让娘您跟着担惊受怕，是儿子无能，是儿子混蛋了……求娘您，您原谅儿子……”赵朝宣是醒了过来，也彻底记起了这些天自己都做了什么混蛋之事，愧疚，自责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王妃卫鸾脚步，痛哭流涕。
“我的儿啊……”而王妃卫鸾看着眼前终于恢复的儿子也是泪如雨下，哭得不能自己，院里的奴才侍卫们也纷纷松了口气，跟着红了眼圈……
而姜墨看着这一幕便知道她赌赢了，赵朝宣回来了，嘴里的话便再也说不下去，趴在赵宗佻的怀里默默落泪，她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就在湖边的那十个数里，姜墨的力气已经全部耗尽，她真的撑不住了……
一直到了入夜，太医会诊确定赵朝宣无碍之后，姜墨和赵宗佻才辞别了宗广王与王妃，坐上马车往上将府回着。
本来，姜墨是该留在宗广王府的，但是……一来是王妃卫鸾要照顾赵朝宣可能顾不上她，二来，赵宗佻也舍得让她在这府里再累着，便直接就把姜墨带走了。
马车里，赵宗佻半靠着，而姜墨就睡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甚是乖巧。
“傻丫头……”吱吱呀呀的马车声中，赵宗佻摸着姜墨脑袋突然就蹦出了这么一句感慨，他是又想起了今日湖边的“凶险”，心里又有些发酸了。
这丫头还真是出其不意，也让人担心极了。
“什么？”姜墨迷迷糊糊没有听清楚。
“我说你啊是傻丫头……”赵宗佻倒是又重复了一遍。
“我？”姜墨茫然。
“你今个说朝宣为了秦苒犯傻，你又何尝不是在为了朝宣犯傻啊，这事有多悬你自己不清楚吗？”赵宗佻低头认认真真地看着姜墨。
“小叔叔你生气了？”姜墨突然歪起了小脑袋。
“是，你这丫头脾气上来总是不管不顾的，也不怕自己会受伤，我何止是生气啊……”赵宗佻倒是也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情绪，他是有些生气，不仅仅是因为今天的事情，也包括了火场里的那一天。
即便赵宗佻明白怀里丫头在乎什么，可他就是不想理解，也不愿意理解，因为对与赵宗佻而言没有谁能再比怀里的丫头更重要了。
姜墨在乎赵朝宣，在乎云想容，甚至不惜一身犯险，可他更在乎的是这傻丫头啊，唉……她何时能够真的明白这一点啊，赵宗佻不由得心里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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