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转眼到了放寒假时，段莘莘期末考试成绩依旧中上，章月因为带头欺凌亲妹妹的事情被请了家长，已经被学校安排停课，中考照常考试。
所有的一切都在缓慢而平静的进行着。
只有一件事让段莘莘担心不已。
盛向予的期末成绩从年级第一掉到一百多名，在班里也成了中下水平。
所有人都惊讶不已，青雅学校几乎整个初中都在讨论，那个常年第一从没被拉下去过的富二代学霸，居然直接掉到一百多名。
连一中的分数线都没有够到。
一中是南市里最好的高中，是所有好学生一致向往的目标，以往每年青雅学校都会选出一名综合成绩最优秀的学生，直接保送一中。
所有人都默认，盛向予就是那一届的保送生，毋庸置疑，连校长都在期待着他。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没人知道盛向予在想什么。
段莘莘更不知道。
她在家看着班级群里讨论的热火朝天。
“老师卷子判错了吧？盛向予怎么可能一百多名，他掉到第二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就算判错也不能门门判错吧？而且我听隔壁班说他连体育考试都没有参加，直接罢考了。”
“对对对！我也听别人说了，我认识的学姐和他一个考场的，说他考试的时候心不在焉一直在睡觉，笔都没动几下，每门一考完就见不着人影了，物理考试还迟到了。”
“我觉得人家可能单纯学累了，拿第一拿累了，休息休息。”
“他被请家长了，但是好像他爸妈谁都没去。”
“他爸是公安局副局长，肯定日理万机。”
“对啊，人家家里那么有钱，就算考倒数将来也不愁吃喝。”
段莘莘靠在沙发里看着，越看越担心，干脆关了手机。
她亲眼看着盛向予一点一点按照前世的歪路在走。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会和前世一样的。
段莘莘敲开了盛向予家的门。
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穿着灰色家居服，头发长长了些，刘海有些遮住眼睛，整个人看着阴郁不少，脸庞更加瘦削，棱角分明，像被切割出来的立体。
段莘莘看着他家，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没有多余的零碎物品，看上去像个样板房一样，冷冷清清，似乎常年没人住。
盛向予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可乐，其中一瓶拧开扔给她。
段莘莘双手握着冰可乐，冰的她手心通红。
“你寒假作业做完了吗？”
盛向予嗓音低沉，“没。”
眼看着假期过去快一半，以往这个时候，他的作业早就做完了，甚至奥数班给布置的题都刷完了。
段莘莘又开口，“今天怎么没去上奥数课啊？”
“退了。”
“为什么？”
盛向予没有答话，窝在沙发里刷手机，精致的侧脸隐在阴影里，依稀看得见垂眸时欣长的睫毛。
段莘莘跑到他书桌前翻出他的寒假作业，大概看了看，发现上面空白一片，一个字都没有写，甚至名字都没写，崭新的像从没被翻过。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盛向予，你的作业一个字都没动。”
盛向予没听到般，一动不动。
过了会儿，他突然起身，“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换衣服干嘛？”
“出门。”
“出门干嘛？”
盛向予突然抬眼，挑眉看着她，“你管的挺宽。”
段莘莘知道，他现在出门一定不是去什么好地方。
她突然拉住盛向予的胳膊，“你不能这样。”
盛向予愣了一下，低头看着那只白嫩的小手。
他嘴角扬起坏笑，“哪样？”
“盛向予，在我们这个年纪，学习是第一位的，你一直是年级第一，到了初三就直接保送一中了，但是你这次不仅没有考好，连作业也一个字没动，你在想什么？”
盛向予有些不耐烦，挣脱开她的手。
学习好与不好，从小到大对他来说，都没有那么重要。
“盛向予你在自甘堕落！你知道吗？”
他停住开衣柜门的手。
段莘莘暗暗握紧了拳头，“你知道整个初中都在讨论你吗？知道他们怎么说你吗？”
“他们怎么说我，与我有什么关系。”
“那你就甘愿掉到一百多名？连一中分数线都够不到？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那个保……”
“你说够了没？”盛向予音量提高，脸上透着明显的烦躁，“我就算考倒数第一，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段莘莘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了。
一向聪明的他，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心思，怎么会看不出这么长时间她一直坚持不懈的努力拉他救赎他，他怎么就是看不到。
怎么会这样……
段莘莘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在为你好……”
“不用你多操那份心。”她话没说完，被他无情打断。
“可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盛向予漆黑的眸子看着段莘莘，深邃的像一个无尽深渊，“谁跟你是朋友。”
他的声音不紧不慢，语气却冷漠至极。
那一刻，段莘莘仿佛听见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怎么会有你这样可笑的人，把别人随手的怜悯当成宝贝一样看待，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自信的以为我会答应你？……”
脑海里前世他带有不屑和嘲讽的声音不断响起，无论怎么赶都挥之不去，那一瞬间，前世被烧毁情书时的悲痛欲绝，在这一刻重新上演，那种炽热的心被一盆凉水浇灭的难受，让段莘莘有些喘不过气。
她万万没想到，盛向予会带给她这样的伤害两次。
她甚至怀疑自己，到底为了什么？
自己又为什么深爱这样的盛向予。
他好像没有心。
段莘莘转身出了盛向予家，那一整个寒假，她再没去过，也没联系过。
所有的一切都和前世无比相似。
开学时，班里有人说，盛向予父母离婚了。
笔尖猛地停顿，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刺痛。
果然……
一切都在重新上演，她听到周围的同学讨论。
“他都不来上课了！他班主任都快要急死了，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妈妈好像来过一次学校，我听我朋友说他妈妈在办公室里面哭……”
“好像校长还专门找过他一次呢。”
段莘莘绝望的闭上双眼。
开学有一段时间了，她没再见过盛向予，也没见他来过学校，起初她以为他在躲着她，那时候她也正在气头上，故意每天放学自己一个人走，没去楼上等过他。
他父母还是离婚了，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段莘莘！门外有人找！”有人喊她。
她出了教室，看到张阳靠在走廊外的栏杆处，看上去沉稳了一些，没了以前的吊儿郎当。
“什么事啊？”
张阳叹口气，“阿予家里的事，你知道不？”
段莘莘下巴抵在栏杆上，“知道，他父母离婚了，我刚听别人说的。”
“他没告诉过你吗？”
段莘莘摇头，“没，开学以后我没见过他。”
她现在也很迷茫，不知道拿盛向予怎么办，不知道该如何治愈他，找不到一个突破口。
张阳开口，“阿予已经快一周没来学校了，现在我也联系不上他，不知道他在哪，他爸妈现在谁都不管他。”
“他没和你说过什么吗？”
“上学期我就看他不对劲，上课也懒得听，总趴着睡觉，成天懒懒散散的，寒假那会儿天天约我们出去玩，这学期开学老师点名批评我才知道他作业都没写，后来班主任找他谈话，很多人都听见办公室里面他们吵架了。”
“盛向予和老师吵架？”
“嗯，”张阳回忆着，如今依旧历历在目，“吵的挺狠的，盛向予摔门出来了，后面他就很少来上课，老师现在拿他没办法，父母都不管他，索性老师也不管了。”
“你觉得这怪他吗？”
张阳摇头，“阿予以前考第一从来没有高兴过，对他来说学习成绩根本没有那么重要，这次他肯定被伤透了。”
段莘莘认同的点点头，的确，她也是这么想的，盛向予从小到大什么都是第一，她没见过他露出半分喜色，仿佛拿第一的是别人。
这和前世一样，他正在变化。
没人知道这个残酷的寒假，他究竟是如何度过。
“他在哪？”
“我不知道，他手机总是关机。”
放学后，段莘莘决定去找盛向予。
她果然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他的父母都不要他，她若也放弃他的话，他身边真就一个人也没有了。
段莘莘站在盛向予家门外，犹豫了很久还是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清瘦的身影映入眼帘。
他瘦了。
这是段莘莘对他的第一印象。
长高了些，脸庞更加消瘦，几乎没有一点多余的肉在身上，可能是长期吹空调皮肤变白了点，看人的眼神也变了。
浑身散发着冷漠疏离感，有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段莘莘慢慢走进去，家里还是冷冷清清，没有一点人的气息感，她不禁感到心疼。
“你在做什么？”她问出口。
“睡觉。”
她跟着他进了卧室，里面有点乱，桌上一堆零食泡面饮料，还有个没收拾的医药箱，消毒水棉签散了一桌，沙发上堆着衣服。
段莘莘看到了那个医药箱，“你受伤了吗？”
盛向予重新躺回床上，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声音沉闷的传出来，“小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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