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纸醉金迷
又下雨了。
最近南市总是天气很不好，阴沉沉的，天上的乌云似乎想钻进人们的身体里。
许是因为没吃饭的缘故，他此刻胃绞痛难受的很，身后靠着的窗台冰凉，透过单薄的衣物冷到了脊背里，明明是七月盛夏，此刻却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暖的。
也许是心里太冷了。
他叹口气，烟雾顺便从嘴里飘了出来，模糊了视线。
他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目光不经意往四周移，无意看到了地上数不清多少个烟头和堆积成小山的烟灰。
不知不觉就抽了这么多，烟盒都空了，窗户没开，屋子里烟雾缭绕飘散的到处都是，仔细闻闻呛人的很。
他摁灭手里的最后一根烟，起身开了窗，带有凉意的风伴随着雨水吹进来，劈头盖脸砸了他满身。
外面的雨太大了，甚至下起了冰雹。
他站在窗前愣了很久很久，久到烟雾都飘散了出去，上半身被打湿了些，睫毛也落了雨水，湿意明显，感受不到一点燥热。
或许是上天知道了他今日干的错事，也为他感到难过。
替他哭吧，最好大雨倾盆，他已经哭不出来了。
周围响起一阵震动声，他好半天才回过神，屋里的烟雾散的差不多了，他关了窗，低头翻找。
张阳给他打电话。
“阿予，睡没？”
张阳语气轻松，那边的声音嘈杂像是有很多人，还有十分劲爆的音乐声，显然是不知道他今日发生的人。
他默默听着电话，开口，“没。”
直到出声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此刻有多么颓废，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张阳很快听出他的不对劲，“不是，你声音不对啊，怎么了？没睡醒？还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不坦白，于是随便找了个理由，“刚醒，没什么。”
张阳这才松口气，“出来呗，大家都在，来酒吧玩，今儿是浩子他对象生日。”
他一向不喜这种花天酒地的场合，尤其一些关系一般的朋友对象生日之类的他基本上从来不去，张阳这次喊他似乎也知道他压根不愿意，也没太具体说明白，于是他下意识就要拒绝，可话到嘴边，他突然改口，“在哪？”
张阳很明显愣了一下，电话似乎开了免提，周围都听到了他的声音，有几个立马兴奋起来大喊，“予哥！在小杨街这儿呢！dk酒吧！你过来我们出去接你！”
“予哥可一定要来啊！都等着你呢！”
张阳干脆拿起手机，“阿予，来不来？”
张阳这么一问，便是给了他拒绝的机会，只要他拒绝，张阳绝对会一口答应，然后招呼一伙人不用等了。
张阳是最了解他的人。
他望着外面淅淅沥沥下的愈发大的雨，屋子里空荡荡，一点声音没有，甚至灯也没开，黑漆漆一片，他微微沙哑的嗓音轻响，“嗯。”
找个地方转移一下注意力，分散一下心思，也是好的。
他随便拾掇了下自己就出门了，走到车库才发现自己没带伞，身上的黑夹克皮衣外套被打湿，雨水锋利，砸到身上噼里啪啦作响。
他有点烦躁自己的心不在焉，皱了皱眉干脆选择了开车。
车是老爷子留下的一辆奔驰，起初他不想要，但盛望非说他出门得有个交通工具，还说要给他派司机，他死活没要，于是这辆奔驰就这样一直停在车库里，他一般也懒得开。
酒吧离这儿不是很远，半小时后他停在了路边的停车位里，酒吧门口豪车不断是常有的事，只不过他开的这辆车看上去油光漆亮崭新的很，却是个商务车，与旁边那些花里胡哨五颜六色的跑车格格不入，倒像是三四十岁的总裁开的。
张阳一早就等在门口了，见他开了车过来，笑起来，“卧槽，你他妈牛啊！这车得上千万吧！跑这儿来炫富来了？”
他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好摇摇头，按响了车钥匙，“用得着炫么？谁不知道老子身价过亿。”
张阳彻底笑翻了，勾着他肩膀往里走，“那可不得炫么？我要是你啊，我他妈把整个酒吧都买下来！都给老子来玩！哈哈哈哈…”
光线昏暗，酒吧门口聚集着几个穿着性感的女生在抽烟，张阳似乎喝酒了，嗓门很大，引得那群女生纷纷扭头看。
他模样长得好，身形修长，于是一群女生很快就都把目光全放到了他身上。
张阳还在跟他说着什么，“里面玩儿骰子呢，东子他妈的输的裤衩子都没了！还有阿逸，跟他妈脑子堵屎了一样摇都不会摇，洒的满地都是哈哈哈哈…你一会儿可得帮帮我啊，我今天手气不知道怎么的差的要命…”
“帅哥。”
张阳正说到一半，身后突然有个女声，于是两人都停住了，他回头，是个妆画得很浓的女生，笑盈盈的看着他，眼线勾的很长，像狐狸，手里拿着手机。
他没说话。
女生头稍稍一歪，把手机界面对向他，上面是个二维码，“加个微信吗？”
张阳首先反应了过来，凑过去一看，立马激动起来，“哈！妹子，眼光不错嘛！不过十分可惜的告诉你，阿予有对象了，美得很呢！宝贝的跟什么似的…不过我没有啊！你要不考虑考虑我？我也很专情的，虽说不像阿予那么不要命吧但是也绝对不是说着玩的，妹子你要不加我的…”
张阳话没说完，女生脸上已经有点尴尬。
他一把勾过张阳的脖子往后仰，张阳被勒的出不了声，消停了以后他眸子冷淡，语气更是淡漠，“不加，不好意思。”
他说完就想走，可身后女生的几个朋友不乐意了，跑上来撮合着，“哎呀小哥哥不要这么绝情啊，加一个又不会怎么样，瑶瑶很可爱的，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合适呢？”
他本身就有些烦躁，这下更是不耐烦了起来，没打算搭理拽着张阳就要走，没想到那女生直接跑上前来堵着他的路。
“加一个，快点，不加不让进去。”
女生表情傲娇的很，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他从来不乐意被人强行安排，于是眼神一下子冷下来，本来微微上挑的眼尾此刻带有几丝危险和锋利。
“我很烦别人这么缠着，我这人脾气不好，惹了我是要挨打的，知道么？”
他说的不紧不慢，语速甚至比平常慢了些，但语气带有警告的味道，让人不寒而栗。
那女生脸色变了变。
他一直盯着那女生，过了几秒后，女生表情一变，绕过他走向他身后的几个朋友们。
他这才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拽着张阳上楼。
本来白天的事他就十分郁闷，这下更是心里涌起一团火，张阳被他拎着找到了卡座，男男女女有七八个人，看见他都跟他打招呼。
周晓东本来在吆五喝六的摇骰子，脚踩在桌上一副再输就下火海气势，看见他以后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起来，“予哥！！！！我哥来了！我他妈终于不用脱裤衩子了，卧槽啊予哥你可要救救我啊，兄弟快被套路死了…”
他把张阳往沙发上一丢，有人把中间的位置让了出来，他坐下就开始招呼服务员点酒。
他一般不出来，一出来就是玩大的，尤其酒吧这种消费高的地方，他基本上每次都要把排面做足。
张阳经常调侃他败家，花钱大手大脚没个节制，消费一次就万把块钱。
周晓东还在缠着他，抱着他胳膊大喊，“哥你救救我…哥你得帮我几把啊，兄弟被他们坑惨了…”
“予哥不用理他！”车逸给他倒了杯酒，“就他那一杯倒的酒量，我要是他，我他妈都觉得丢人！”
他把胳膊从周晓东手里抽出来，再把周晓东十分嫌弃的往旁边一推，耳边嘈杂的音乐声充斥着耳膜，他有些迷离。
周围几乎每个人都跟他敬酒，他也不拒绝，谁敬都喝，刻意灌自己似的，刚才点的万把块的酒也上来了，引得别的卡座的纷纷扭头看。
头顶的灯光亮的晃眼，耳边各式各样的音乐声说话声呐喊声，眼前是五颜六色的酒瓶和不断变换的大荧幕，灯光闪烁，人影晃动，他像坠入了五彩斑斓的万丈深渊，感受着自己逐渐沉沦，眼前的一切越来越远。
有人看出他的不对劲，跑来问他是不是心情不大好，他摇摇头，没说话。
后来又有一些女生跑来跟他搭讪，他也没理。
车逸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坐到他旁边，“予哥没事儿吧？是不是出啥事儿了？”
他头晕的很，脚踩在前面的桌沿，“没事。”
“不是，你不对劲啊，”车逸依旧没打算放弃，“怎么了？”
他被问的烦得很，干脆坐起来把胳膊往沙发上一搭，“我问你，你放弃过一些人么？”
这话把车逸彻底问懵了，“什…啥？”
“我说！”他冲着车逸耳边喊，“你放弃过一些人没！”
“放弃过一些人没？”车逸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还是没明白，“啥意思啊予哥？你放弃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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