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

　　“衣裳？七七你这么快就做好了吗？”祁不归欣喜地看着我，眼里带着光。
　　我刚准备说话，月姣自信说道：“那肯定，那我跟公主...”
　　我直接按住月姣的嘴巴，对祁不归说道：“衣裳我让月姣放你房间了，你如今应该是要试试的，我和月姣去拿。”
　　说完，便拉着月姣离开了。
　　刚出门，月光明亮，我不禁抬头看天。
　　“哇，今天晚上的月亮真美。”月姣轻轻把我的手拿下来，感慨道。
　　是啊，好像能摸到一般。
　　我慢慢走下台阶，站在空地上。月光撒下来，我抬手，清冷的月光好像是我抓住了一般，我看着失了神。
　　“七七...”一声温柔到极致的低沉嗓音响起。
　　我迟愣一会，转头看向高处的祁不归。
　　他的眼神在月光下莫名的迷离，带着无尽的情意。
　　两个人站在原地，对视了好久。
　　月姣看不下去了，说道：“公主，我们不是要去拿衣裳吗？”
　　我反应过来，带着月姣往祁不归的房间走去，留下祁不归一个人独自回味。
　　月色误人。
　　我自己进去拿到了衣裳，跟月姣准备回去。
　　站在门口的月姣，一直看着远处的亭子。
　　我眼前的亭子，脑海里不禁回忆起母亲在世，只要是月光皎皎，她就常常带着我和三个丫头在亭子里喝花酿。
　　母亲一喝高兴，就会换一套纯白的裙子，那裙子母亲异常珍视。母亲说，那是贤王妃送她的，是贤王妃用她赚来的第一笔钱，买来送给她的。
　　母亲换上衣裙，亭子被白纱包裹，风轻轻一吹，月光就透过白纱，照在母亲身上，母亲就像月上仙子一般。
　　她总是漫不经心地跳舞，却总是能跳到人的心里。
　　我不觉得母亲会失宠，她要是想，她肯定能得到皇帝的青睐。可是她没有，从我记事起，就一直陪着我，什么都要给我最好的。
　　只有我在被人受欺负的时候，她才会去皇上面前。
　　对于母亲，我是愧疚的。
　　我时常想，是不是没有我，皇帝对母亲就会好。
　　虽然我也不知道皇帝为什么会讨厌我。
　　我每次把这个事情跟母亲说，母亲就会抱着我。她总是能温柔的安慰我，开解我。
　　她说：“感情的事情，不会因为有了孩子而变坏，变好。
　　你不必因为这些事情忧心，费神。
　　你从来不是累赘，你是我心头上的宝贝。”
　　风好大，进眼睛里了。
　　我眼前渐渐模糊。
　　“公主，你会跳舞吗？”月姣落寞地说。
　　我会，就算母亲没有教过我，但是我看她跳，我就偷偷学。
　　我想找个适合的时候，跳给母亲看。
　　“公主...今日是娘娘的头七。”
　　我知道，我以为我能放下...
　　“月姣。”
　　“我在。”
　　“去把似云和天星喊来。”
　　月姣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随后，她马上应到：“好，我去喊。”
　　我看了一眼手里，白净的衣裳。
　　不归好像，从来没有看过母亲跳舞。
　　“让不归带几瓶花酿来。”
　　“是！”
　　我把衣裳放回不归的房间，独自走回母亲的房间。
　　在路上，月光一直照着我，这会子没有灯笼，路却异常清楚。
　　打开母亲的衣柜，那身散发淡淡清香的衣裙，干干净净的放在那。
　　我把它从柜子里拿出来，抱在怀里，脸附上去，狠狠的闻了一下。
　　心好痛。
　　整顿好情绪，我换着衣裙，去往亭子。
　　她们已经在那等着了。
　　祁不归看见我过来，站起身。
　　月光清冷，照在雪白的裙上，却显出柔和的光。
　　想必丫头们已经告诉祁不归，我接下来要干什么了。
　　只是我没想到，他从怀里，摸出了一把萧。
　　“七七，我给你吹箫。”
　　我没有拒绝。
　　当年，母亲没有乐声作陪，却也能舞进每个人的心里。
　　我随着箫声，翩翩起舞。
　　风吹拂着白纱，月光照进来，很奇特的，只照在了我的身上。
　　我迟疑了一会。
　　雪白的袖子抚摸那一缕月光。
　　风吹动我的长发，也吹动了我的裙摆。
　　娘...是你回来看我了吗？
　　我再次随着祁不归的箫声，脑海中浮现的，是母亲的那一舞。
　　我跟母亲跳的一模一样，只是...
　　母亲的漫不经心，而我却是为了跳给母亲看。
　　不知道为什么，祁不归的箫声，很是悲凉。
　　我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因为他也想他的母亲。
　　那个蹉跎半生，为情所困的女子。
　　月姣，天星和似云没有说话，也没有喝一口花酿。
　　她们眼角带泪。
　　一舞毕，本来微动的白纱，也渐渐停了下来。
　　我跟她们说，要去换衣服。
　　她们想跟来，我让她们在原地等我。
　　等我回来，一醉方休。
　　回房间的路上，祁不归跟在我身后。
　　我转头看他，他眼神清澈，只是有什么一闪而过。
　　“七七，你真好看。”
　　我没有理会，继续往前走。
　　祁不归上前，牵着我的手，我下意识想甩开，他就紧紧牵着。
　　我看着他的背影。
　　他怎么一下子变的这么高了。
　　月光倾泻而下，给少年镶嵌上了层层光晕，干净修长的背影让人恍惚间产生了幻觉。
　　我记得，他才丁点大啊。
　　脑海里，是一个小小的身影，软糯糯地喊着：“阿姊。”
　　现在...
　　“七七，到了。”
　　我回过神来，眼前的男子，满脸柔情，眼里都是笑意。
　　我准备进屋，忽然转身看向祁不归。
　　祁不归好像没有想到我会转身，只是下意识就朝我笑。
　　我没有过多表情，进屋换了衣服。
　　走出房间，祁不归还在那里站着，不过背对着我。
　　我轻唤了一声：“不归。”
　　祁不归缓缓转身，月下的祁不归更是有一种破碎感。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没有接触过祁不归的人，第一眼看祁不归总是觉得他有一种莫名疏离感。
　　她们说，不归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那种气质让人想要逃跑，不敢靠近。
　　可是，我眼里的祁不归，却是一个听话，偶尔撒娇的小白兔。
　　但是，今天晚上的破碎感，是之前都没有的。
　　他本身就长相偏阴柔，一双剑眉下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我很喜欢祁不归的眼睛，他的眼睛很好看，跟皇帝眼睛不一样，所以他的眼睛是随他母亲的。
　　只要看祁不归的样子，就知道他母亲长的有多么倾城了。
　　浑身散发寂寥的祁不归，看见我，立马脸带笑意。
　　“七七。”
　　“走吧。”
　　我路过他身边时，顿了顿。
　　他不解地看着我。
　　我想了想，牵起了祁不归的手。
　　我能感觉到祁不归身子有轻微颤抖。
　　“我是你姐姐，理应我牵着你。”说完这句话，我抬头看他。
　　他的眼睛里有些许复杂一闪而过。
　　他微粉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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